同在一个城市,却不见面,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喜欢着对方,却不能相爱,这样的距离,也许才是叫最远,咫尺却天涯。

最初的愤恨和坚决不原谅过后,范晓鸥进/入了一个颓废的青春期。除了经常和毛毛一起喝红酒买醉之后,她还蹲在厕所里,悄悄抽了生平的第一支烟,明显的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过宿舍的姐妹们好像都是这么干的。虽然被呛得眼泪汪汪,但总也算是开了戒。

不仅是这样,她也跟着大伙儿开始渐渐“油”了起来。505宿舍有句名言,化悲痛为食欲,视男人为粪土。其实被爱伤过的姐妹也不少,大家经常凑一起像个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嬉笑怒骂,看破红尘,倒不那么寂寞

大家都很“二”,所以越“二”越厉害的范晓鸥混在里头也还算正常。

宿舍的人最喜欢说“二”的段子,拿肉麻当有趣,比较经典的是一段打电话的对白:

“太阳给草打电话,太阳:喂,草,你吗?我/日。

草:我草,你谁啊?

太阳:我/日啊。

草:我草,你到底是谁呀?

太阳:我/日啊,你草吧,草。

草:你到底是谁呀,我草。

太阳:我/日啊。

草:我草。

这时,太阳妈妈接过电话:我/日他/妈呀,你是草吧,草,你妈呢?”……

每次谁用一口京片子说到这个段子,便会引来众女们哄堂大笑。其中范晓鸥笑得最响,直笑到眼泪流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太粗俗了,但就是乐此不疲。

用毛毛的话说,这些年轻的女人们都有一种稍纵即逝的苍老天真,像被扔在深深海底封在瓶子中的灵魂,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于是心灵便陷入了困境。

毛毛具有诗人的天性,说的话有时候谁也听不懂,但范晓鸥还是和她很要好,没有了爱情的日子再没了友情,那该怎么活。不过她到底颓废得连毛毛都看不下去了,毛毛说:“范晓鸥,你要么赶紧休整一段时间,要么就再找个男朋友,否则你会疯掉的。”

范晓鸥伏在寝室的桌子上,慢腾腾地抬起头来,颓废的模样却不能掩盖她天生的妩媚,她懒洋洋地说:“得了毛毛,别劝我,谈什么也别谈恋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想找。”

其实学校里倒是有几个还算出色的男生总喜欢围着范晓鸥转,但她一个也看不顺眼:谁谁倒是高大英俊,无奈成绩三流;谁谁功课不错,口才也甚佳,但外表实在普通;谁谁功课相貌都好,气质却似个莽夫……

范晓鸥平时也很少和男同学说话,在她眼里,他们都幼稚肤浅,一在人前就来不及地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太着痕迹,失之稳重

毛毛说:“得了吧,范晓鸥,你根本就是心里还有聂梓涵,所以无论是谁追求你,你第一个就要把人和聂梓涵相比,你想啊,有可比性么?聂梓涵实在是太优秀了呀,谁能比得上他?我可告诉你啊,如果你不够强,就不要试图去征服比你强的人,结果只是徒添伤心而已。”

也许毛毛说得太深刻了,范晓鸥大致稍稍收敛了嬉皮笑脸,依旧游戏人间的态度,可是消极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种惯性,对于每件事,她好像都提不起兴致来。

这段时间范晓鸥没有主动打电话给聂梓涵,聂梓涵在打过几次电话都没有人肯接之后,也没有和她联络,不过她每学期的学费他都定期给她打进学费专用账户里。范晓鸥本想让聂梓涵停止施舍给她,但后来想想,她现在没有能力赚到高昂的学费,这笔钱以后等她毕业后她总是要还给他的,就暂时先欠他一个人情好了。

话虽如此,这件事对与范晓鸥来说,也是增加她烦恼的一个重要因素。她讨厌聂梓涵,怨恨聂梓涵,却总也逃脱不了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施舍,他这样又何必呢,而她又何苦呢。

春天的脚步很是匆忙,转眼又是一年夏来到。这天周末,宿舍的女生照例去逛街,毛毛也谈起了恋爱,只剩下范晓鸥留守。电话响了,埋头听音乐的范晓鸥半天才听到电话铃声响,她不情不愿地放下耳机,不在意地接起来一听,里面传出的竟是她所熟悉的男子声音:“晓鸥……”

范晓鸥下意识地便要撂下电话,但手比脑子的反应更慢一步,依旧舍不得放开。

停顿了很久,她才不甘愿地“嗯”了一声,聂梓涵在电话那头缓缓地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才肯接我电话了?消气了么?”

范晓鸥的眼眸里突然涌上了委屈的泪水,她咬着唇不肯出声,聂梓涵叹了口气,说:“晓鸥,你太激动了,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范晓鸥还是不吭声,聂梓涵见范晓鸥不作回应,知晓她还在生他的气,于是就放柔了声音说:“下来吧,好吗?我就在你宿舍楼下……下来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他的声音很温柔,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范晓鸥拿着挂断的电话在心里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慢腾腾地下了楼。聂梓涵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她,很久不见,聂梓涵倒没什么变,就是可能太忙了,所以有些消瘦。

聂梓涵看到范晓鸥,朝她招手,范晓鸥还是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看到聂梓涵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要递给她,说:“送你的。”

范晓鸥没有去接,聂梓涵讨软地拉过她的手,将礼物盒子放在她的手上,说:“你拿着吧,我很快要出差了,所以过来和你说一声。这次可能去的时间比较久一点。”

范晓鸥抱着聂梓涵强行塞给她的礼盒,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聂梓涵是来和她道歉的,没想到他一来就又要走。

“和那个……丁娜什么的一起去么?”范晓鸥在心里迟疑了半天,才出声问着聂梓涵。

她本是带有敌意地随便问问,谁知道聂梓涵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对她说:“丁娜是跟我去,不过一起去的还有以前一起玩的发小,这次是一群朋友结伴去考察项目想投资……”

“够了!”范晓鸥的脸色铁青,她不想听聂梓涵再说了,真想把手中的礼物扔回去给聂梓涵,一听说丁娜和他在一起,她心里就不舒服,不管是两个人还是一群人,反正他们就是勾搭在一起了。

年轻气盛的她人要极力忍着气,才没有当场把礼物扔到聂梓涵那张英俊的脸上。

聂梓涵看了看手表,说:“我先走了,等我回来再给你带礼物。再见。”说着朝他的车匆匆走去,他要赶时间去机场。

范晓鸥连再见都不和聂梓涵说,只是冷着脸看着他远去。

回到了宿舍,范晓鸥连礼物的盒子都懒得拆开,还是毛毛约会回来,看到这么精致的礼物盒子,兴奋地替范晓鸥拆开来,才发觉原来是一件漂亮的连衣长裙,做工很是精美,淑女款式,还有细致的蕾丝花边。毛毛拿着连衣裙想往范晓鸥的身上比划,但却范晓鸥一把推开。

“别往我身上比,”因为一种绝望的愤怒和嫉妒,范晓鸥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变得尖酸而刻薄:“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女人不要的,他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