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梓涵看到范晓鸥若无其事的笑容有些意外,他忍着心头的焦躁说:“我不知道,但是远涵公司不希望看到有这种情况发生……”

“是远涵公司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还是你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呢?”范晓鸥突地就笑了,她靠近了聂梓涵,美丽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却微微有些后退。她美丽的笑容不知怎的,就让聂梓涵想起了罂粟花,美得触目惊心,却有毒。范晓鸥见聂梓涵退却,便耸耸肩,不可置否。

“我是远涵的业务员,但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范晓鸥笑靥如花地说:“远涵公司可以过问我的业绩,可不能过问我的私生活。抱歉了聂总,让你不能尽兴,改天再约你聊吧——”说完,她状若轻松地走出了会议室,知道聂梓涵在她身后看她,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将妙曼的身子摇曳出一道养眼的风景,在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一眼,果然见到聂梓涵有些发怔的表情。

范晓鸥突然间觉得,原来偶尔戏耍一下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这种感觉还不错,虽然这种感觉有些变态。呵呵呵,她在心里笑了几声,觉得有点过瘾。

春节渐渐临近,范晓鸥却忙得连过年都无法回家了。因为手头的业务单子足够她忙乎一段时间。尽管手头有单,但范晓鸥依旧不敢懈怠。她不仅经常打电话和客户联系,更主动出去寻找新客户。严寒的天气中跑得腿都细了,白皙细致的脸也被寒风吹得有些皲裂,单单高跟鞋就磨破了好几双,为了好走,她一般都只穿平跟软底鞋。

碰了一鼻子灰是常有的事,被人拿白眼翻也是家常便饭,但是业务这个东西是要积累的,不管是经验还是人脉,都需要循序渐进。有时候靠的是运气,但更重要还是要靠勤勉。范晓鸥的态度一向谦恭亲切,渐渐在客户中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做业务的开头都是很难的,但是一旦抓住了里面的诀窍,并且有了一定的口碑之后,就有人自动前来找你洽谈业务。

范晓鸥正忙得不可开交,突然接到了一个客户的来电,这个客户是园林公司的经理,这家园林公司规模很大,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范晓鸥知晓这个单子原来是刘海涛接的,这个客户也不知道怎么就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了。

范晓鸥连忙朝刘海涛的座位望去,发现他不在

。她小心地朝着电话里说:“您好,需要我让他给您打电话么?”行有行规,她不能随便就将别人的业务包揽过来。

“我打过他手机了,他手机关机,我有急事,就你来解答吧!”客户在电话那头等着问些问题,范晓鸥也只能尽自己所知地详细回答了客户的疑问。客户最后要了范晓鸥的手机号码和姓名就把电话挂了。范晓鸥也没把这事给放心上。

但没过两天,刘海涛找她算账来了。“范晓鸥,你懂不懂规矩?”刘海涛冷冷地把一份传真过来的合同丢给范晓鸥:“你是打算破坏这行的规则么?”

范晓鸥有些纳闷地拿起那份合约看了看,只见合约的甲方写的就是前不久的那家园林公司,乙方业务联系人写的竟然是她!再往下看,原来这家客户要做的是两年的广告业务,数额达到几百万元。范晓鸥连忙抬头要解释,刘海涛却对她说道:“我已经把这事向聂总反映了,有问题你找他解释!”

范晓鸥看着刘海涛气愤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冤枉。虽然她也渴望签个大单,但她也没打算挖人家墙角,这份合约是咋回事?!聂梓涵很快就打来内线电话叫她过去,她吐口气,无奈也只好站了起来,手头的事情本来就多,现在更是焦头烂额了。

“范晓鸥,海涛把合同给我看了,你能说明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聂梓涵看着合同,蹙起了浓眉问范晓鸥。

“聂总,是这样的,前两天那位客户打电话过来,刘总监不在,所以我就接了电话,但我真不知道那位客户会把单子给我……”范晓鸥极力辩解,脸也涨红了。

“你不知道?”刘海涛从鼻子里轻蔑地哼笑了一声,“你不是惯做这种事么?可惜我不是女的,否则也跟你一样前途无量啊——想要什么把腿一叉开就成了——”刘海涛也真是气急了,摆明要和范晓鸥撕破脸。本来嘛,谁都指望着到年底签个大单,然后回家好过年。范晓鸥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刘海涛憋着一股气,打算若是聂梓涵也跟欧阳明远一般看到美色就走不动路,他就准备辞职走人。

“刘总监,你说什么呢?!”范晓鸥也被激怒了,丫的,这个男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含血喷人哪!看来真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我就说你,怎么着了?就说你年纪轻轻不学好,不仅靠美色惑人,而且还伺机挖人后墙,不知羞耻

!”刘海涛也涨红了脸,他看范晓鸥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范晓鸥气得脸色红转白,又从白转青,正要发作,聂梓涵猛地一拍桌子,说:“够了!你们俩个幼稚不幼稚?!一个单子说清楚就得了,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至于为个破单子闹成这样吗?”几百万的合同他还不放在眼里,就是见不得下属这么闹腾。这事要传出去不是让远涵公司没有威信了么!

聂梓涵沉下脸来的威慑力让刘海涛和范晓鸥同时噤声,聂梓涵把手头的合约往桌子上一扔,然后看着面前的两员大将,说:“一个单子而已,还不至于!我宁可没这个单子也不想看到我们公司的人起内讧。海涛,你的语气太重了,不能这样说话。还有范晓鸥你,不管这样,你接到客户电话后,必须要和海涛说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先接的客户。”

范晓鸥咬着唇不吭声,半晌之后才开口说:“我是有错的地方,下次我会注意的。”刘海涛冷冷盯了她一眼,并不出声。

聂梓涵思忖片刻,说:“这样吧,今晚上我去约客户出来吃饭,你们两个都要来,和客户联络一下感情,顺道也能把事情弄清楚。”范晓鸥和刘海涛都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但没有人反对。

夜晚的豪华包厢里,聂梓涵带着范晓鸥和刘海涛约见了客户,在酒桌上,刘海涛才得知原来范晓鸥真没有要抢他的单子,客户没有和他联络是因为之前他给的手机号码有误,客户一直没能找到他,所以才打到公司里去找人的。看着范晓鸥低垂着眼帘的样子,刘海涛开始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包厢里的气氛很融洽,客户对范晓鸥的印象很好,一直和她碰杯,范晓鸥难以推却,但为了感谢客户能够信任她,她还是义不容辞地喝了不少酒。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她借着去上洗手间,想出去透透气。

脸颊很热,走到了包厢外面的长廊,方才觉得舒畅了一些。范晓鸥站在长廊拐角的窗户前,长长舒口气。背后有人走近,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刘海涛。他手里拿着两杯酒,走近后递给她一杯,然后朝着她举杯:“错怪你了,抱歉。”

范晓鸥淡然地拿着酒杯,也朝着刘海涛回敬举杯,却没有喝。

“其实——以前对你的印象真挺不好的,”刘海涛踌躇了一会儿,实话实说:“觉得你特能装,不过现在想想,也许真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害了我

。我之前口不择言,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范晓鸥笑了笑,将酒杯凑近了嘴边,说:“刘总监,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咱们合作愉快!”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她也不想真和谁树敌。

“合作愉快!”刘海涛连忙把酒杯凑上去,两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咯”的清脆声音,两人都尽释前嫌地一笑。刘海涛先喝完酒,看着范晓鸥仰起脖子也把酒干了,等她喝完酒,他才发现她的脸色晕红,眉睫漆黑,眸子清亮,并没有施粉黛,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万般风情,他的心突然一跳,也许是酒喝高了,竟差点不能自制。

就在这时,范晓鸥把喝空的酒杯递还给他,然后朝他一笑,说:“我回包厢去了。”说着娉婷地朝着长廊尽头走去,刘海涛连忙跟上。

两人回到包厢,客户看到他们一起进来,连忙对陪着客的聂梓涵说道:“聂总,看来您的公司还是出产俊男美女的宝地,你的两员大将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聂梓涵朝着客户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之前还水火不相容的刘海涛和范晓鸥同坐在另外一张靠门的沙发上,两人交头接耳,状若亲密无间。刘海涛眼神温柔,而范晓鸥则浅笑盈盈,包厢的红色灯光投射在她姣好的脸上,好像是给她涂上了重重的胭脂,美丽不可方物。

聂梓涵嘴角客套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了,半晌才将手中没抽完还剩大半的三五香烟猛力摁灭在烟灰缸里。

酒局终于散去,宾主尽欢。刘海涛本想要送范晓鸥回去,却被聂梓涵指派去送喝多了酒的客户,范晓鸥理所应当地得坐聂梓涵的车走。

范晓鸥陪着笑脸恭送醉醺醺的客户离开,顺道叮嘱陪护的刘海涛要注意安全,刘海涛高兴地答应了,眼神有不舍之意。范晓鸥却浑然不觉。

聂梓涵在一旁冷眼瞧了半晌,见人都走了,便对范晓鸥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车开来。”

“不用了,聂总,”范晓鸥连忙叫住聂梓涵:“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反正也不远。”她想独自散会步回去,夜晚的空气还不错。

“晚上不安全,你还是坐我车吧,”聂梓涵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