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范晓鸥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时候,聂梓涵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跳不由加速了,很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他对着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晓鸥……你睡下了么?”

“嗯,”范晓鸥把头从松软的枕头下面钻出来,睡眼惺忪地说:“聂……大哥……你找我有事?”自从地震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回到北京,刚才又对长期没住的屋子进行了大肆的清洗和收拾工作,忙碌完松懈下来的她实在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聂梓涵迟疑了一下,说:“欧阳明远呢?在你身边么?”他捏紧了手中的电话机,唯恐听到欧阳明远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虽然知道欧阳明远极有可能还和范晓鸥在一起

“额,他啊?早回去了……”范晓鸥打了个呵欠,喃喃地说:“没事我挂了啊,我好困……是你说……给我放两天假的……”

“哦,我知道,我没打算让你加班干活,”聂梓涵知道欧阳明远不在范晓鸥的身旁,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他抬手摸摸鼻子,踌躇着,才对范晓鸥说:“……晓鸥?”

“嗯?在,你……你说……”范晓鸥勉强回答着聂梓涵,困乏得人都已经睡了半边。

“我,我……额,那个……”聂梓涵张了张嘴,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范晓鸥等了半晌,见电话里没有声音,她以为聂梓涵挂断了电话,迷迷糊糊间就把手机搁在她的枕头边,脸贴着手机,然后趴在**继续睡着了。

聂梓涵好不容易想到了词,对电话说:“晓鸥,明儿我想请你出去吃饭,你有没有空?”说完满怀希望地等待范晓鸥的回应。但电话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晓鸥,晓鸥?”聂梓涵有些奇怪,低头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还处于通话状态,他有些纳闷地再次仔细聆听电话,发觉电话里传出了细微的呼吸声,偶尔还有嘟嘟囔囔的梦话声,这才晓得范晓鸥已经睡熟了。

“这个迷糊虫,”聂梓涵有些无奈地笑笑,却没有就这么挂断了电话,而是静静听着电话里范晓鸥细细的呼吸,他的心突然间有着放松后的平静与满足。

范晓鸥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被冻醒,转过脸发觉手机的通话键还是亮着红灯的,她吓了一跳,看了看上面的通话时间,整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试探着朝电话里“喂”了一声,结果电话那头竟立刻传出了聂梓涵的声音:“你睡一觉了?”

“啊,你,你怎么不挂电话的?这么长的时间……电话费是,不,不要钱的么?我这还是外地漫游的呢……”范晓鸥被吓了一跳,连说话都有点口吃,睡意顿时全消了。

“没事,我就是想看你一觉能睡多久……”聂梓涵靠在枕上,嘴角有一抹微笑,他没有告诉她,即使电话里没有声响,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就犹如感觉到她躺在他身旁一样,这种久违的亲密感觉让他突然不想挂断电话

“额……你,我……”范晓鸥被聂梓涵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侧着脸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突然间觉得今晚的聂梓涵很奇怪,她翻了个身,拉上了被子包住自己,然后边接电话边说:“你无不无聊啊?还真是钱多了烧得慌。早点休息吧,别再聊了……”

“嗯,这就睡了。”聂梓涵心不在焉地回答范晓鸥,可就在范晓鸥要挂电话的时候,聂梓涵又出声叫住了她:“对了,晓鸥……刚回来东西都整理了么?明天……我过去帮你吧?”

“啊?过来帮我?”范晓鸥小心地起身看了看窗帘外的天光,确认了自己不是在梦游,这才咳嗽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惊讶。她在昏暗的光线里张望着屋子,屋里的杂物还杂乱地四下堆放着,她下意识地就说:“不用啦,你也刚从成都才回来,好好休息吧,我屋子乱,人来了没地方坐。”

“没事,我又不坐,屋子乱正好我过去帮忙,”聂梓涵很固执。

“真不用了,谢谢你——”范晓鸥还是婉拒。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过去!你等我!”聂梓涵依旧不容分说地便收了电话。放下电话他总算可以安心睡一觉,但却换电话那头的范晓鸥睁着眼睡不着了。

聂梓涵今晚是不是又吃错药了?怎么感觉怪怪的?范晓鸥百思不得其解。

……

第二天上午9点不到,范晓鸥被一阵礼貌但顽固的敲门声惊醒,她睡眼惺忪地从**坐起身,不耐烦地高喊了一声:“谁啊?”

“我,聂梓涵。”门外传来的熟悉磁性声音让范晓鸥心里一慌,哎呀,他还真的来了。她连忙从**起来,也不敢让聂梓涵等太久,就随意拢拢头发,裹上厚实的外套,便穿着拖鞋来开门了。

门外站着一身帅气装扮的聂梓涵,外面是质地良好的黑色羊绒大衣,里面是薄薄的低领毛衣、简单的牛仔裤,简练的衣着更显得他身材颀长,器宇不凡。他手里拿着一束外包装看似鲜花的精美花束,范晓鸥心里一个咯噔,却看到聂梓涵把花束递给她:“送你的

。”

范晓鸥有些迟疑地接过花束,看到原来这不是花,而是由各种不同花色的巧克力组成的“巧克力花束”,她不安的疑窦这才散开了去,接着喜笑颜开:“哇,好漂亮的巧克力,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聂梓涵笑笑,心想刚才听礼品店里小姐的热心建议还真是对了,很少给女孩子送过礼物的他真不知道选什么东西给范晓鸥。但直觉女人应该都喜欢男人送鲜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这个万能的泡妞法则前提他还是懂得的。

不过冒失地送花的确不太符合他的个性,而且范晓鸥也未必会接受。还是这种巧克力做成的花束比较适合范晓鸥。看着她露出灿烂的微笑,他觉得阴沉的天气顿时都晴朗了起来。

范晓鸥满心欢喜地抱着花束和聂梓涵面对面傻傻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让他进来。聂梓涵高大轩昂的个子进得屋里来,本就不大的屋子顿时更显狭窄。

聂梓涵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说:“你从地下室搬到这里也没住几天啊,和你合租的人呢?”他对她的情况向来了如指掌,只除了她的思想他无法掌控,其余的可以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范晓鸥对于聂梓涵的问话一点都不奇怪,她已经习惯了他如福尔摩斯一般对她生活的探究。她回答他:“我从成都回来之前,人家就已经搬走了。”这套房子是她从地下室搬出来的时候和以前一个同学一起合租的。那个同学找到了新工作在她回来之前已经和她说明要搬走。所以范晓鸥回家开门进来,迎接她的首先是一大堆搬家剩下的垃圾。

聂梓涵没有说话,他看着范晓鸥站在客厅里,裹着厚棉衣还在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由蹙眉问她:“屋子里怎么没暖气?”

“管道好像堵住了,暖气出不来。老房子就是这样,”范晓鸥呵着气说着,一阵风从厨房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她不由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聂梓涵二话不说,开始脱身上的大衣,一边命令范晓鸥:“你赶紧回**再捂被窝去,小心感冒了,我帮你整整暖气。”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干这种活呢,”范晓鸥连忙要阻止聂梓涵,但话还未完,聂梓涵还带有体温的大衣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一股暖意包围住了她,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