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心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伯爵城堡。清秀的鹅蛋脸上神色严峻,冷静如冰。一度全身麻木的她恢复了职业的敏锐。

书房里,一群机器人痕迹专家和法医正在紧张地检查现场。远远看见风铃心,机器人法医官达利“扑腾”“扑腾”地走了过来,他嗡声嗡气地对风铃心说:“从现场的痕迹和医院传送过来的伤者伤口影像来看,我们基本可以判断,伤者是被空气刀所伤。”

“空气刀?那种新研制出来的用意志力控制的凶器?”风铃心惊讶地拧起了眉心。

“没错。”

风铃心不寒而栗。21世纪末,世界上出了一种新的凶器——空气刀。它用意志力躁纵,对意志力的要求非常严格。它价值绝对惊人,但是,即使你有钱购买,也不一定有能力躁纵。一时间。黑道、白道纷纷对空气刀趋之若骛,人人都以拥有、并能躁纵一把空气刀为荣,一度造成昏乱的局面。由于这种意志力控制的空气刀很危险,世界武器监控组织已经禁止了它的生产、销售,同时断绝了货源。这次行动非常成功,空气刀不再能出产,然而,可惜的是,仍然有几把空气刀在监控组织的鼻子底下流出市面,在黑市上贩卖。不难猜测,执刀者一定是一个腰缠万贯、拥有很强意志力的人。

风铃心沉着脸,冷冷地扫视着现场。书房中心,赫利俄斯留下的鲜红色的血迹,让她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不是害怕,是愤怒。

机器人痕迹专家也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向她作着报告。与伯爵死亡的情况相同,现场很干净,除了赫利俄斯的痕迹,几乎难以找到别的有价值的东西。听到这里,风铃心一点也不惊讶,她很清楚,他们是在和一个老练、狠辣、意志力超强的凶手打交道。

估计到不会再有什么新发现了,于是,风铃心让机器人在书房继续忙碌,自己信步在城堡里漫游,她需要放松一下高度紧张的身体,好好思考一下,不要让愤怒蒙蔽了她的眼睛。

阿龙索伯爵城堡还是那么死气沉沉的。现在,不同的是,灰暗的城堡终于有了些色彩,这是恐怖的色彩——赫利俄斯的血迹。

有意无意间,风铃心顺着赫利俄斯滴在城堡地上的血迹走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她又来到了那条通往停车场的狭长走廊。走廊墙壁上,古老的伯爵们正威严地望着风铃心,庄重的脸上透露出点点的神秘。

一只手伸了过来,“喝点茶吧,风警探。”管家尤利温和的声音在风铃心身后传来。风铃心微微一笑,收回自己飘逸的思绪,向他端着的茶杯伸出了手。

谁知尤利又把端着茶杯的手缩了回去,风铃心接了个空。她惊讶地咧了咧嘴,不解地望着尤利。

尤利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温和宁静。他憨厚地笑了,“在喝茶之前,先把你身上血渍斑斑的外衣换了吧。”他那双魔术师般神奇的手上,忽然又多了一件天蓝色的外套,“这是伯爵夫人年轻时候的衣服,样式虽然古老了些,但是应该合身的。你将就一下吧。”

风铃心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沾了赫利俄斯血渍的黑色外套。她淡淡一笑,“你总是这么细心。”

“哪里……”尤利有些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眼睛静静地凝视着风铃心。

风铃心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她脱上的上衣,披上了尤利递给她的天蓝色的外套。衣服不再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可是不可思议地,她却有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那是赫利俄斯的血——他生命的象征。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心中责怪自己。风铃心用力摇了摇头,接过尤利送来的爇茶,轻轻抿了一口。

走廊的墙壁上,历代伯爵正襟危坐地凝视着她,沉默古板的脸似乎在责备她的恍惚。在技艺高超的画家笔下,伯爵与伯爵夫人们似乎有了生命,一双双严肃的眼睛似乎有着眼波的流动。风铃心细细地与他们进行着“眼神”交流。

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血缘的关系,使得历代伯爵的轮廓有着或多或少的相似。这种相似上升为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越来越强烈,风铃心的心脏狂跳了起来。为什么她会有熟悉的感觉呢?她在哪里见过这一张张相似的脸庞?

猛地,她回过头去,直视着尤利的脸孔——

“风警探.有什么事吗?”不知就里的尤利接过了风铃心手中的空茶杯。

不是他。这熟悉感的源头不是他。

风铃心从尤利的脸上移回自己的视线。

“风警探,你还好吧。”尤利温和地笑着,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她失神的侧脸。

“嗯……”风铃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开话题,“历代伯爵都长得很像,”

“是啊,阿龙索家族很看重血统的,除了发色不同,老伯爵和伯爵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尤利指了指一张显然是最新的油画。这是逝世的阿龙索伯爵的画像。画面上,刚继承爵位的阿龙索伯爵神采奕奕地看着风铃心。一瞬间,风铃心无法把这张仍然年轻的脸与她曾经见过的伯爵青紫的脸孔联系起来。

死亡是可怕的……她懵懵懂懂地想着。赫利俄斯朝气蓬勃的灿烂笑脸在她脑海里闪现,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风警探?”尤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风铃心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回复常态,“是啊,这里很多位伯爵都是浅色头发,而伯爵是褐色的。”风铃心打量着墙上的油画,笑了笑,“历代伯爵都很帅。”

尤利翘起了嘴角,“听研究院的人说,以前伯爵家族被人称为‘福玻斯’的后代。”

“福玻斯?”风铃心诧异地侧了侧脑袋,黑发在脑后飘洒着,不经意间,流露出点点女性妩媚。

尤利脸上微微一红,他垂下头,继续说道:“福玻斯就是太阳神啊,虽然太阳神用得最广的名字是阿波罗,但是在不同地域里,太阳神的叫法是不同的。”

“喔,原来是这样。”修地,风铃心心中一亮,我漏了一个重点,是的,我走错了一步棋。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她陡然严肃了起来,大脑在紧张地运转着。她忽略了这一点,到底是不是伯爵之死的关键?

尤利西斯没有察觉到风铃心情绪的变化,自顾自地说。“伯爵刚出生的时候,老伯爵看着他满头乌黑的头发,还自豪地说,他的儿子是一个黑发的阿波罗呢。”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风铃心猛地揪住了尤利的衣袖,大声喊着。她清澈的黑眸射出两道锐利的光,灼烧着尤利的脸孔。

尤利吃惊地张大了嘴,来不及反应,“我……我说……”

“啊,天哪,sun和son!”没等尤利开口,风铃心就放开了他的衣袖,自言自语着。在她脑海里萦绕着两个简单的英文单词——儿子:son;太阳:sun。这两个发音相同的英文单词只相差了一个字母,可是区区这一个字母,却让案情有了天渊之别的差异。

“天哪,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风铃心小声地呢喃着,神情很恍惚。

尤利很担心,轻轻在风铃心身后拥住了她,“铃心,怎么了……”忧心忡忡之间,他头一次直接叫了风铃心的名字。

“别碰我!”风铃心忽地伸出双手,在尤利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尤利惊讶地看见,两行清泪沿着风铃心姣好的脸颊滑落。

“铃心!”尤利心惊胆战地叫了一声。他想伸手拭去风铃心颊上的泪水,可是,有什么力量拽住了他,他动不了。

风铃心用手背使劲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脆弱的泪水消失了,又是一个津明强干的风铃心。她打开了手腕上的通讯器,又接了一个按钮。

虚拟资料管理员袅袅升起。

“资料员,马上给我查一下世界各地太阳神的名字!”风铃心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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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利俄斯张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脖子上的伤口很疼,疼得说不出话来;与此相比,手上那几乎断腕的伤口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他还活着。

“你醒了?”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际。他混沌的脑子不用思考,也可以分辨得出,这是风铃心的声音。

一丝无力的微笑浮现在嘴角,赫利俄斯困难地向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在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了风铃心的脸——冷若冰霜的脸。

笑容凝结了,他费劲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他竭力想把这几个字说出来,但是,发出的只是轻微的“咝咝”声。

“你还不能说话,赫利俄斯。”风铃心平静地说道,“对不起.我是否应该尊称您为阿龙索伯爵?”

阿龙索伯爵……阿龙索伯爵……这一个词似乎在病房里回荡,不断地刺激着赫利俄斯的耳膜。

赫利俄斯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风铃心。

风铃心冷冷一笑,“我现在才知道,赫利俄斯是古老的太阳神之名,后来,人们把阿波罗和他混成同一个神了。赫利俄斯,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名字就是阿波罗。”她从衣袋里拿出那条伯爵夫人带来的项链坠子,“你还记得它吗?”

赫利俄斯的脸色严峻了起来,他张开嘴,想说话,可只是徒劳。

风铃心面若寒冰。她轻轻按了一下坠子上突起的一角,“啪”的一声,前伯爵妻子的全息图出现了,这个哀怨的女子在痛苦地说:“BecarefulOfyourson……

赫利俄斯的眼睛湿润了。金蓝色的眸于仿佛笼罩在水晶里,这是带着魔幻色彩的美丽。

又是“啪”的一声,风铃心把坠子合上,面无表情地说:“这一次,看到你的生母总算是有反应了。上次,你可掩饰得很好哇,不动声色地,连我也唬过去了。不愧是新世纪感知拓展学校的高材生!”

她嘲讽的话语像是一把刀。赫利俄斯抬起眼睛,清亮的泪水涌了出来,落在了枕头上。一俊美的脸庞上有了两道孤单的泪痕。

风铃心无动于衷地说:“我好笨,居然在你的暗示下把son弄成是sun,走了好大一段弯路。所谓‘阿波罗的愤怒’根本不是什么宝石,那些影像只是你自己放出来扰乱我的视线,转移目标的。‘阿波罗的愤怒’就是你——阿龙索伯爵的嫡亲儿子,赫利俄斯的愤怒。”

“你在杀死伯爵那天之前,已经和伯爵交谈过,随着年纪的增长,阿龙索伯爵对自己抛弃发妻,而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中。一直以来,他都在哀悼自己早逝的前妻,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因此忽略了现在的妻子。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个亲生儿子。当你联系他的时候,伯爵满心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的宝贝儿子见面。”

“可是,你一再要求他不能对旁人泄露你的消息。所以,他早早地安排好了,让你在15号——城堡仆人全部放假的日子来,同时,在监视器上设置了过滤系统,去除你到访的资料。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很自如地出人城堡。同时,你是警探,懂得消除一切痕迹,懂得室内爇能分布检测仪只能检测6小时以内的情况……你懂得一切。因此,你刻意挑了同样的日子到世警署报到。在报到之前,你去探访你的父亲。当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未老先衰的阿龙索伯爵看到他的儿子而心情激荡之际,你冷血地杀了他,再伪装成自杀。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伯爵脸上会有那么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诧异、愕然、快乐、释怀、欣慰,而又有着一丝脆弱——独独没有恐惧。他做梦都想着与你重逢,却惟独想不到,你会杀了他。”

风铃心伤感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杀了伯爵之后,你清理了现场,借着警探和伯爵预约客人的双重身份,免除了被摄人监视器的麻烦,过了一重重的安全关卡,神不知鬼不觉到世警署报道。2天后,你得知我将负责这个案子,自动申请当我的助手。你用感知能力察觉到我不认为伯爵死于自杀,就用伯爵家族的古老传说——‘阿波罗的愤怒’来混淆我的视线,转移目标,把嫌疑转向你假想中的母亲的敌人——现任伯爵夫人身上。你知道她有收集珠宝的习惯,就把‘阿波罗的愤怒’编排成是无价宝石,然后,一步一步地带着我走进你设置好的圈套里,为此,你甚至不惜上演一出苦肉计。你很了不起,我的确看走了眼。我从来不应该小窥你,叫你什么‘小白脸’的,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嘴唇颤抖着,金蓝色的奇异眼眸静静地盯着风铃心。

风铃心深吸了一口气,“你一定想问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其实,很简单,答案就在伯爵家走廊里的画像上。在伯爵家里集合所有的仆役和研究员的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那些画像。只是第一眼,我就有些奇怪了,总觉得上面一个又一个金发的人儿很眼熟。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你就装成感应过度、很痛苦的样子,转移了我的注意。昨天,当我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的时候,我豁然开朗。为什么我会有熟悉的感觉?因为,我在画像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你的发色,还有你神奇的眼睛。你的血统很纯正,你的样子和你的祖先一模一样!”

风铃心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她的嗓子微微有些发颤,赫利俄斯呆呆地凝视着她变得激动的脸颊。

风铃心突兀地走到茶几上,端起放在上面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凉开水,冲熄了心头涌起的怒火。等自己恢复了冷静之后,她猛地转过身来,轻蔑地注视着赫利俄斯的脸,“然后,我查了你的档案,在上面找到了破绽,我们也分析过DNA,你的的确确是仅存的阿龙索伯爵!

“等到你的身份确定之后,我查了伯爵去世那天的警车出车记录,在上面,我发现你驾驶的警车曾经到过伯爵城堡附近。用警车可以使自己不出现在大部分的监视器上,但是,在警署内部是有记录的。然而,这些记录一般不会有人翻,而且,表面上,你和伯爵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冒了一个险,也因为你的冒险,让我找到了实质的证据、你依旧谨慎,只是开着警车到了最近、最繁忙的公共停车场,利用警察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车停在了隐蔽的角落里,而不留下任何记录。然后,你就转公交车到伯爵城堡。根据你警车里自动记录下来的停车的时间,我们在附近的公共汽车站中查遍了当时有出车的公交车。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在其中的一辆车厢中找到了你的头发、皮屑和指纹,同时,有超过5个人作证,说见过你——没办法,你的外形太引人注目了。”

说到这里,风铃心停顿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果敢、冷静的声音哽咽了,“你说我不会生气,赶你走,你错了。我不但要赶你走,还要逮捕你,因为你做了我无法原谅的事!”

风铃心的声音越来越硬,情感的波动转瞬即逝。她麻利地招了招手,三名警察从门外走来,“赫利俄斯-费普,您将作为阿龙索伯爵谋杀案中的嫌疑犯被正式逮捕。”她庄严地说。

赫利俄斯怔怔地听着风铃心没有感情的声音,一动不动。风铃心“啪”的一声,把一个很粗的手铐铐在赫利俄斯受伤的手腕上。目光呆滞的赫利俄斯忍不住哼了一声。一个警察问道:“风警探,这个房间有最先进的智能电子锁,他走不了的。这个手铐就不用了吧,你看,你铐在他受伤的手腕上了。”

“不,他是新世纪感知拓展学校的高材生,电子锁难不住他的。只有这些最原始的设备,他才无法挣脱。如果不是出于人道立场,我巴不得把他的全身都铐住!”风铃心冷冰冰地说。

赫利俄斯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角,似乎外部发生的一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风铃心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她再也没有看他第二眼。她迅速地转过身去,大步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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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赫利俄斯变成了一个与时间无关的人。一个星期过去了,日复一日,他总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保持着这个单调的动作,一张惨白的脸毫无表情。如果不是他偶尔会眨眨眼,他几乎和一座苍白的石膏像无异。

风铃心再也没有来过。她像是一阵凛冽的北风,突如其来地来了,带走了赫利俄斯的体温与生命力;又突如其来地走了,让人连冒着遍体鳞伤的危险,再见她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赫利俄斯……赫利俄斯……”有人在一旁叫他。赫利俄斯只是怔怔地眨了眨眼,以此作为回应。

今天,来看守他的是风铃心新助手——同时也是赫利俄斯在新世纪感知拓展学校的同学——方贺。在学校里。他是赫利俄斯的师弟,和赫利俄斯很熟,因此,他比别的看守多了一份关心。

可这又如何?赫利俄斯心下凄然。

方贺俯来,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赫利俄斯没有反应。

方贺迟疑着,轻轻摇了摇他没受伤的那只胳膊。

赫利俄斯迟疑地转过头,痴痴地看着方贺,平素美丽的金蓝色眼睛现在简直就像死鱼眼睛一样。

方贺打了个寒战,“唉,费普,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有问题?”

赫利俄斯眨了眨眼睛,很缓慢地摇了摇头,“风……去哪……。哪里……了?”他挣扎着说出几个寒寒糊糊的字来——伤口的愈合情况很不好,即使用了一切先进的医疗手段,他到现在说话还很不利索。

“哦,到阿龙索伯爵城堡里去了。伯爵夫人为感谢风头破了案,设宴款待她。”方贺有些尴尬地说着,毕竟,凶手正是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师兄兼同事。而且,他还是货真价实的阿龙索伯爵——全世界的最后一个贵族。

赫利俄斯猛地咬紧了嘴唇,清瘦的脸庞严肃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也因此显得铁青。

方贺不放心地问:“你还好吧?伤口还渗血吗?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赫利俄斯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方贺的问话,金蓝色的眼睛缓缓移动着,从方贺脸上,移到了病**,乏力地合上了。

等到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方贺总算松了口气。这些天来,别看赫利俄斯一副呆滞的样子,他每天都要打镇静针才能人睡。看着他憔悴的脸孔,方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

当装有智能电子锁的房门无声地合上之后,赫利俄斯猛地张开了眼睛。那双金蓝色的眸子里金光四射,死死地盯着手腕上古朴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