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的盒子……”办公室里,风铃心半躺在椅子上,无意识地反复默念着这个词。

希腊神话中,潘朵拉的盒子里飞出了嫉妒、恐慌、焦躁、仇恨、瘟疫、灾难……惟独留下了希望。

风铃心叹了口气。赫利俄斯也有灵光一现的时候,他用了一个很贴切的词。风铃心可以亲身体会到赫利俄斯感应时的景象:除了恐惧,还是恐惧。难怪他感应结束之后,如此得难受。

潘朵拉的盒子把希望留在了盒子底部,希望这件案子不会没有希望。风铃心没头没脑地想着。

“在想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风铃心抬头一看,只见赫利俄斯倚着门框,正笑地望着她。

“你怎么总是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面前?”风铃心拧起眉心。

“拜托,头,别说得那么难听!”赫利俄斯耸了耸肩,大咧咧地走进来,老实不客气地坐下。风铃心上下打量着他,“小子,我好像没有请你进来啊!你今天吃错药还是没睡醒了?要不要我……”她拉长了声调,摩拳擦掌。

“头,别吓唬我。我知道,你很关心我的!”赫利俄斯笑嘻嘻的,没把风铃心的恐吓放在心上。

嗯?风铃心瞪着他,脸色不善。

“我没说错啊,昨天你真的好关心我哦,呵呵……你骗不了人的,我看得明明白白,你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呵呵……”赫利俄斯傻傻地笑着,玩弄着风铃心桌面的小摆设。

怎么说得我好像花痴一样?风铃心怒气冲冲地盯着自我陶醉的赫利俄斯的脸。看来不付诸于暴力是不行的了!她猛地抬起了手——

“我很高兴!”

就在巴掌准备落下的一瞬间,赫利俄斯朗声说。

风铃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扬起的手就这样硬生生地僵住了。

“你关心我,我很高兴。”赫利俄斯放缓了声调,再说了一次。

心田里有着什么东西在萌芽。一瞬间,风铃心有些忧惚。

赫利俄斯仰着脸,在璀璨的金色卷发的堆砌下,一张俊美的脸庞完完全全地展现在风铃心面前。他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让风铃心的血液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

“看样子,你是彻底从昨天虚弱无力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了。”风铃心侧开脑袋,不看他的脸,小声呢喃着。

“托你的福。”赫利俄斯潇洒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还在想伯爵那个案子吧。”

“这是很明显的事实。”风铃心的肩膀耷拉了下来。累死人了,都已经到伯爵家里摆了一趟鸿门宴了,结果,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另外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你一点头绪都没有。”赫利俄斯叹了口气。

“明知故问!”风铃心瞪了他一眼。

“既然已经这样了,把今天接下来的时间给我吧!”赫利俄斯粲然一笑。

风铃心戒备地瞅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们都应该放松放松,不是吗?”

他说得也对。风铃心早就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了。蓦地,她想起了赫利俄斯与她一同到儿童乐园松弛神经的那一夜。

不过是十来天的时间,他就大胆张扬了许多。上一次,他不过是询问一下,能不能一起出去散心;而这一次,他很豪迈地让她把时间给他。儿童乐园里的情形在风铃心的脑海里闪现,她的脸渐渐红了,唇瓣忽然有了一种灼爇温润的感觉:上次,赫利俄斯吻她的感觉,“见鬼……”她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头儿,我们去哪?”赫利俄斯兴冲冲地问。

面对着他,风铃心头一遭感到不自在,“哪儿也不去!”她粗声粗气地说。

“哈?可是头……”赫利俄斯准备继续说服风铃心,风铃心固执地蹩紧了眉。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她打开了无线电视,一个台接一个台地转换。

“啊!”她倏地大叫一声,“我居然忘了,昨天晚上在北极有极光看!天哪,我几个月前就计划去看极光了,可是昨晚居然忘得一干二净!”风铃心气急败坏地指着无线电视里正播放的极光转播,恨恨地说,“都怨你!”

“我?”赫利俄斯有点发呆。

“你!如果不是你昨晚病恹恹的,我要照顾你,替你担心,我会忘记吗?”风铃心气鼓鼓地说。

赫利俄斯愣了一下,继而喜上眉梢。看来,他在风铃心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很重要的哦。为了他,风铃心连看极光都忘记了。

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电视里的极光影像,抬起头,说:“这好办,我赔给你好了。”

“你赔?你怎么赔?难道你能让时间倒流?!”风铃心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呵呵……”赫利俄斯低声笑着,神秘兮兮地凑近了风铃心,“我就是能赔给你,信不信,”

望着他自信十足的模样,风铃心将信将疑地挑起了眉毛。

见到她没有拒绝的意思,赫利俄斯优雅地站了起来。按下了桌面橘黄色的按钮,顿时,风铃心整个办公室里的灯都熄灭了。

“喂!”风铃心抗议了。

“嘘……”赫利俄斯竖起食指,压在了唇上,顺手用遥控器把自动窗帘设置为黑色。办公室立刻变得黑黢黢的了。

“你要搞什么名堂啊!”风铃心劈手就要抢他手里的遥控器。

蓦地,办公室的天花板上泛起了微弱的白光,光芒跳动着,为黑暗的办公室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风铃心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动作,惊讶地抬起了头。

也不知是不是白光给了风铃心一个错觉,她只感到办公室的空间在无形中向两端逐渐拓展,空间的局限缓慢地消失了——这是很神奇的感觉,一点也不让人害怕。

渐渐地,微弱的白光幻化成为明亮的黄绿色,微微还沾染着点儿胭脂红,跳跃的光芒并不只集中在天花板上了,而是轻轻萦绕在风铃心身边,一层又一层地延伸出去。风铃心觉得自己似乎在广袤无垠的宇宙漫步一般,她尝试着伸出手臂,纤细的手臂在层层彩光中滑过,居然映上淡红、浅蓝、银灰三种柔和的颜色,她轻轻挥动着手臂,色彩在她的上缓缓流动,如梦似幻。

“看,我没骗你吧,我把极光赔给你了。”赫利俄斯的声音温文尔雅地响了起来。

风铃心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卷发的赫利俄斯置身在黑暗的背景中,彩光环绕着他,他那金灿灿的卷发散发出多种色泽,似乎每一个小小的发卷中,都藏着一个色彩津灵。他已经变得不真实了,如同漂浮在半空一般。

风铃心抿着嘴,笑了。她坐在地上,舒适地伸展着退脚,仰望着漫室极光。

赫利俄斯也笑了,轻轻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坐下。

“赫利俄斯,你知道吗,”风铃心深吸一口气,“这种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那就别形容好了。”赫利俄斯莞尔。

风铃心侧了侧脑袋,黑发纷纷扬扬地在脑后散开,“真有趣,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

“在这一刻,是的。”赫利俄斯伸出手,轻柔地理顺了风铃心遮住眼睛的发丝。

风铃心身体抖了一下,扬起眉毛,看着赫利俄斯的眼睛。

他的眸子里,金色和蓝色两种色彩正静静地彼此交融,有着让风铃心的心灵沉溺的力量。

她又抖了一下,错开了目光。

正在这时,她的手背忽然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触觉。赫利俄斯的手滑了过来,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风铃心的大脑命令自己缩手。事实上,她确实把手缩了回去,不过,足足过了3O秒,她才有这个反应。赫利俄斯的触摸不让她觉得益浪,甚至还有一种温柔的亲昵感。

赫利俄斯拨了拨额前的卷发,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铃心首先打破了这和谐的沉默,“你运用感应能力这么久了,会很难受吧?昨天你的身体还很差啊……不行,不行,赶快把办公室还原吧!”她急切地说。

“不用担心。这种影像传递方式和感应别人的内心不同,并不太费劲,在新世纪感知拓展学校上课的时候,这是基础课,每天都要训练的。”赫利俄斯笑地说着。风铃心关心他,他好开心。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停留在他舌尖,纵使没有吃任何甜品,他的心里已经觉得甜滋滋的了。

风铃心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在他朝气蓬勃的俊美脸庞上,看不见疲倦与乏力。她放下了心,“你这个傻瓜……”她朱唇轻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这是怎么了?我到底想说什么?风铃心犹豫了。她曲起双退,顶着自己的下巴,在多彩极光的环绕下,若有所思。

“铃……”良久,赫利俄斯张开了嘴,想说些什么。

“唉……”风铃心的叹息打断了他的话,“你说,让伯爵和伯爵夫人分居两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你又想案子了……”赫利俄斯伸出食指,在风铃心眉心轻轻一按,“现在是休息时间,什么都别想。”

风铃心抿起嘴唇,不出声地笑了,“我只是在想,如果让伯爵和伯爵夫人在分居之前看到这美丽的极光,他们还会分居吗?”

“嗯?”赫利俄斯不解地挑起了眉毛。

“你的极光能让人有幸福的感觉。”风铃心浅笑盈盈。

赫利俄斯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他认认真真地端详着风铃心。

“干吗这么看着我?”风铃心脑袋一偏,嗔怪地皱了皱鼻子。

赫利俄斯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他凭着新世纪感知拓展学校的专业训练,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些。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我不管我的极光能不能让别人感到幸福,我只想让一个人感到幸福就好。”

风铃心脸上的表情不变,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话。不过,她无意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恬了恬嘴唇,流露出一点点紧张。

赫利俄斯接下来还会说什么?敏锐如风铃心,不会没留意到他话里的强烈暗示的。

这好像真的太快了点。他刚来报到没多久啊……似乎他头一次在署长办公室里冒出来,一副小白脸的模样,还是昨天发生的事……风铃心头昏脑涨,恨不得他们之间还像过去一样,吵吵闹闹的,起码那样的话,她不会心慌意乱。

幸好,赫利俄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惊人的话,他只是安静地坐着,有意无意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他也很紧张。

要不要转换话题?换个什么话题比较好?在一片暧昧的沉静中,风铃心犹豫不已。虽然尴尬,但她却并不讨厌现在的处境。

“咳……”赫利俄斯清了清喉咙,“铃……呢……风……唉,你……”他好想亲呢地叫风铃心“铃心”可是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嗯?我怎么了?”风铃心轻声说。

“你……你喜欢这极光吗?”赫利俄斯的脸红了。

典型的没话找话。我对这极光的喜爱难道还不够明显吗?风铃心抬头环顾,赫然发现,原本多彩的极光渐渐变成了娇嫩甜蜜的淡粉色。赫利俄斯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淡粉色,是恋爱的颜色。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赫利俄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别!别说了!”风铃心尖声打断他,别扭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天哪,赫利俄斯没听见她的心脏跳得像是擂战鼓吧?

“我……”赫利俄斯慌乱了十来秒,忽然脸色变得凝重了,“也对,事情没结束之前,是不该对你说的。”

什么意思?风铃心抬起头,眼眸中闪着睿智的光,仔细观察着赫利俄斯的表情。

赫利俄斯没有退缩,他迎着她的目光,低声说:“你有一天会生我的气,赶走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风铃心微微奖着眉,想了想,道:“你说呢?”

“我说你不会。”赫利俄斯果断地说。

“你是这么想我的吗?”风铃心有点不高兴了,她不喜欢被人下定论。

“我是这么想我自己的,”赫利俄斯金蓝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灿烂地笑了,“我相信,我不会做出让你生气、赶我走的事情。”

啊……

风铃心的双手有点发抖,为什么她过去没察觉到赫利俄斯的眼睛是如此的迷人?也许,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她自己刻意忽略了这一点。此刻,她眼前的赫利俄斯很帅,认真的男人最吸引人。

一道淡粉色的极光滑过她脸颊,像一个无形的津灵,轻轻走到她身边,吻着她的脸颊。

风铃心心里有点着急,但是她却又不想站起来,突兀地让赫利俄斯中止极光影像……

就在为难之间,不知不觉地,赫利俄斯的身体靠得很近、很近……

风铃心的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

“哔卟——”

桌面上的通讯器刺耳地响了起来,风铃心慌忙站起身来。

署长的全息图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流动着淡粉色极光的办公室里,显得那么格格不人。

“风!你干什么把办公室搞得黑黢黢的?马上到我这里来!”署长威严地说。“好的,老爹。”风铃心局促地笑了笑,抬退就往外走。

极光消失了,办公室又恢复成刻板的模样。赫利俄斯用遥控把自动窗帘的颜色重新设置为奶白色。孤零零地站在办公室里,他惆怅又甜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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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郁闷!”风铃心猛地使蛮力拍了拍桌子。昨天,署长的追魂Call居然在关键时候搭救了她。让她没有在赫利俄斯金蓝色的眼眸里沉沦。可是……

可是她昨天晚上做了一夜关于极光的梦!

这还不算,梦到了最后,总会出现一位男主角,他反反复复地出现,但却总是那一个人:赫利俄斯!只要他一出现,她就会像昨天在办公室里看极光那样,心情混乱,四肢如同打了麻醉针,软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

好烦哪……风铃心“砰砰砰”地把桌子拍得震山响。

倏地,虚拟资料管理员和机器人助手纷纷现身,“你好,风警探!”

“奇怪了,我又没叫你们,出来干吗?”风铃心如坠云雾里。

“咦,风警探,是你叫我的啊?”虚拟人和机器人面面相觑。

风铃心垂头一看,桌面上的彩色按键一个个都亮了,“不会吧……”她捂着眼睛,大声声吟了起来,不过是拍拍桌子而已,怎么会让所有的按键都震得失灵了?!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真是郁闷!

风铃心垂头丧气地叫来技术部的同事,进来修理失了灵的办公系统。

尽管技术部的同事小心翼翼地,她敏锐的眼睛还是看到了,这名同事几次欲言又止,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上三分,分明是很惊讶,风铃心到底是用哪门子的法子,让运行稳定、通过了震动测试的世警署办公系统彻底瘫痪了。

风铃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故作轻松,嘴里哼着歌儿,脸上满不在乎地看着技术部同事修理系统。

正在这当儿,赫利俄斯进来了。

天哪……风铃心暗自声吟了一声。她马上板起脸,凶巴巴地说:“你怎么又不敲门!”

“可是,头,你办公室的门开着咧。”赫利俄斯怔怔地看着忙碌不堪的技术部同事,懵懵懂懂地说。天哪,都22世纪了,还需要把办公桌拆开,修理内部系统吗?“怎么了?”他禁不住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风铃心黑着脸,摆了摆手。

“哇,署长老爹居然配了这么差的一套系统给你,我从来没听说过,现代办公系统会瘫痪得如此彻底的,这里还是世警署咧!”赫利俄斯难以置信地嚷嚷,“唉,你们技术部是怎么搞的嘛……”

埋头苦干的技术部同事终于忍不住了,他抬起头来,愁眉苦脸地说:“这不关我们的事啊,这系统是被外力损坏的。”

“外……力?”赫利俄斯歪起了脑袋。

“得了,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出去、出去……”风铃心像赶鸭子一般,把赫利俄斯哄出了办公室,“你来干什么?有事吗?”她硬邦邦地问。

“没事不能来吗?”赫利俄斯偏了偏脑袋,怎么她凶了这么多?“我想来看看你,不行吗?”他露齿一笑。

风铃心紧紧地皱起了眉,不满地瞪着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举止。女孩心思都这么多变吗?一瞬间,津通感应的他,心里没有底起来。但是,很快,他就温和地笑了。反正,时间有的是,以后慢慢相处就是了,“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说伯爵死亡一案的进展。5个小时前,我到珠宝黑市上了解情况,差点把黑市翻了个底朝大,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最近,黑市上没有人贩卖或打听金黄色的宝石。另外,我还问了好几个珠宝界公认的泰斗级的人物,他们都没听说过关于‘阿波罗的愤怒’的宝石……”

“行了……”赫利俄斯的话令人泄气,不过却让风铃心迅速恢复了干练。她打断了他了话,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赫利俄斯金蓝色的眸子流露出淡淡的迷惘,他苦恼地扯了扯自己的金色卷发。

风铃心靠在墙壁上,无意识地自言自语:“那座陰森森的城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啊,城堡里诡异之极,人人都有嫌疑,就连贵族历史研究院的研究员都无一例外。真是一想到就让人沮丧。”赫利俄斯用力点着头,大声附和。

人人都有嫌疑……风铃心心中怅然若失。

正如赫利俄斯所说,真是让人沮丧。风铃心合上了眼睛。案子至此处,一种说不清的诡异、邪恶,混着忧伤,向他们袭来……

“头?”赫利俄斯的叫声在她头顶上传来,她本能地睁开了眼睛。一张金色的帘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风铃心费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弄明白,那是赫利俄斯额前的刘海。

“哇!”她伸出双掌,一把推开了赫利俄斯,尖叫了一声,“你挨得这么近干吗?!”这小子又想干什么?!

劲道可真足啊!_不愧是闻名遐迩的风铃心!

赫利俄斯心悦诚服地躁厂柔发麻的胸膛,忙不迭地为自己叫冤:“我可没别的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风铃心双手叉腰,一副母夜叉的架势。

“我……我……”赫利俄斯犹犹豫豫地说着,“我看到你的脸,好像要哭出来了……”

“啊?”风铃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干干的。不过,一种淡淡的哀伤弥漫在心头,她一阵仿徨。下意识地,她向赫利俄斯望去,他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关切。那神情,似乎她不再是大名鼎鼎的警探风铃心,只是一个心乱如麻的小女于。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昨天,看极光影像的时候如此;以前的点滴小事也是如此。不知什么时候起,风铃心在赫利俄斯的眼中,不是什么强悍的女警,而是需要关心、需要保护的女子。

那么她呢?她是怎么看待他的?

风铃心的心很乱,她只知道,在自己心中,赫利俄斯和以前所有的助手都不同,很不同。

她带着迷惘,抬头望着赫利俄斯。作为回应,他温和地注视着风铃心,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感到很温暖。

温暖……温暖……

她又要在金蓝色的眼波中沉沦了。不可以……风铃心的内心软弱地挣扎着,她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案子上……

一瞬间,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代替了赫利俄斯金蓝色的眼睛,风铃心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恢复了镇静。

“怎么了?”赫利俄斯拂了拂风铃心鬓角的碎发,轻轻地问。他的声音很柔和,像一朵云。风铃心发现自已已经爱上了赫利俄斯温柔的声音。

“铃……”风铃心大脑中拉响了警报。作为反抗.她毫不客气地数落着:“你怎么又娘娘腔了?弄得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赫利俄斯不语,眼中尽是纵容的笑意。

风铃心的刻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踌躇着,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道:“你……感应过了城堡里所有的人吗?”

“是的。”赫利俄斯肯定地点了点头,“毫无疑问,每一个人心中都隐藏了一个秘密。”

“是吗……”风铃心无意识地拉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乌黑的秀发滑落在洁白的颊上,很温婉、很细腻。

赫利俄斯等待着,等待着这个迷惘的女孩说出心底的想法。此时的风铃心眉宇间少了些往日的活力,多了些从未见过的忧郁、稍淡而修长的眉毛轻轻螫着,如同在那张清秀的鹅蛋脸上笼了一层轻烟;黑白分明的吉踉水汪汪的,一抹若有若无的忧伤在流动;嘴唇下意识地抿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赫利俄斯心中发紧。此刻的风铃心是美丽的,但是,他宁愿她还是像过去那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至少,她不会忧伤。

赫利俄斯猛地站直了身体,叫了一声:“铃心……”

风铃心缓缓地转过头来,脸庞有些恍惚。她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赫利俄斯凝视着她的眼睛,无声地鼓励着她。他只感到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保护她的力量。

风铃心终于说出话来:“那……你感应过尤利了吗?”

赫利俄斯愣住了。身体里凝聚的强大力量一点一点地在流失,“尤……利?”

“是啊?你感应过他了吗?他心中也藏着秘密吗?他……他和伯爵的案子应该没有瓜葛……是吧?”风铃心急切地期待着赫利俄斯的答案。

“我……”赫利俄斯的力量彻底消逝了。他嘴唇颤抖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你倒是说话啊!”风铃心急了。

“尤利、尤利!为什么总是尤利!他……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赫利俄斯陡然大吼了起来。

风铃心的耳朵“嗡嗡”地响着,不知为什么,她感到好生气、好生气,她大吼道:“赫利俄斯,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他就是个大混蛋!你被大混蛋迷得痴痴呆呆的,怎么当警探啊!”赫利俄斯不顾一切地吼着。

“你……”风铃心气急败坏地指着赫利俄斯的鼻子。

在骂人的话还没有喷薄而出的时候,赫利俄斯抢先喊了起来:“我现在就出去,把证据带回来给你看!”

说完,他风一般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风铃心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免崽子!混球!死小子!”她恶狠狠地捶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势要把门前的自动身份识别器和电于智能锁也震瘫痪掉。

他生气了,可我又为什么生气?风铃心越想越气,越想越烦,紧紧地咬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