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天,十三夜,飞了趟有钱人玩的法国之旅回来,单澄潞睁着没有任何疲倦的美丽双眸,看着忙碌中的好友。

“做了?”

“做什么?”正专心整理东西的许如茉怞空抬头看了好友一眼。

“。”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一传到许如茉忙碌的脑袋里,她立刻弹跳了起来,捂住好友的嘴。看着店内目光好奇又讶异的顾客,许如茉尴尬一笑,把好友拖到后面去。

“你小声一点啦,你看大家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看到。”

“澄潞!”

挥挥手,单澄潞不理会那不满的叫声,兀自诉说自己的发现。“你果然被吃了,不过这速度好像太慢了,我以为那家伙的手脚会像火箭一样快。”

许如茉脸一红,“你……你怎么知道?”她又没跟她说。

“因为几日不见,你的笑容变得特别白痴,还一直偷偷发呆。”

“我哪有笑得很白痴?”发呆或许是有,但是白痴……她才不承认!

“那就是笑得很滢荡,你自己选一个比较喜欢的吧!”卷着自己一缮大波浪长发,单澄潞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澄潞!”她又抗议。

依首不理会她不痛不痒的抗议声,单澄潞起身瞧瞧前头店里的动静。“游戏的期限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离开他?”

好友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许如茉停下抗议,安静了下来,一分钟后,她也起身,目光却放在后花园的某一盆花上。

“我不知道,或许很快,或许再几个月。”

“床都上了,你的梦想也算是达成了一半,如果觉得滋味不错,那再多流连一下也不错,但是如果你开始妄想一些有的没有的,我劝你长痛不如短痛,赶快做个决定。”她这些话或许很残忍,却都是事实。

“什么可以要、什么不能要,我还分得出来,我没那么傻。”

“你是不傻,但我也看不出你哪里聪明。”单澄潞坏心地撇嘴道。

“你别为我担心了,规矩是我订下的,我心里有数。”

“你爱上他了对不对?”合上门帘,她双手环胸,眼光犀利地看着好友。

转过身,许如茉迎视好友犀利的目光,粉唇弯出一抹很淡却很柔的微笑。“没错,我爱他。”

“既然明知道是个游戏,你还投下真心,还说你不傻?”

“我不是傻,我只是在完成我唯一的心愿。”

“心愿?却要用心来赔,值得吗?”单澄潞表情、语气都很严肃。

“值得。”没有任何犹豫。

默默地瞅着笑得幸福的好友,单澄潞无声叹了口气,但表情依旧严肃,“我真的很希望你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不会。”

“记得你说过的话。”深深地看了好友一眼,单澄潞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然后毫不迟疑地朝着角落某个黑影瞪了过去。

那冷冷的目光包含太多,有不满、警告、鄙夷和淡淡的无奈,但最后都只能化成一声冷哼。

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即使再关心,干涉太多就是鸡婆,她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如茉怎么决定,还有……这个男人怎么做了。

又瞪了眼角落的黑影,单澄潞甩了下一头长发,高傲地走出了花店。

好友走后,许如茉没敢在后院待太久,匆匆帮几盆花浇了些水便赶到前头来,店长出去送花,她不在前头,真怕有顾客要付钱却找不到人。

然而门帘一掀,一抹高大的身影却意外地跃进她的眼里。

“咦?你怎么来了?”她立刻朝人影一笑,今天早上她出门时,他已经埋首在电脑里,她以为他会继续跟他的电子产品难分难舍呢,没想到却跑了出来。

“来约你出去吃饭,不过看样子要等一会儿。”看着店内超乎平常数量的顾客,湛苍心情颇愉悦地挑了挑眉。

“节快到了,他们大部分是过来预定花束的。”走进柜台内,她弯身继续刚刚未完成的工作。

“节?”

“七夕节。”她边补锻带边说。

闻言,湛苍立刻低头看向许如茉,却发现她忙碌地埋首在一堆锻带中,让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要送你花。”

“有吗?”笑一笑,许如茉拿下一捆捆的缎带,换上一系列的粉色系,更适合节用。这些是店长特地从外国订购的高级缎带,虽然每个都很贵,但是她和店长都同意节是浪漫的节日,不谈现实的。

“有,我记得要送你茉莉花。”说着的同时,湛苍想起自己以前非常讨厌花束这种东西,不送人,也不准人送,但是现在却莫名地不排斥这种想法。

可能是跟小茉莉相处久了,对花不那么排斥的关系吧!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耸耸肩,许如茉不太在乎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补齐缎带,她拿起新进的包装纸,分门别类的开始上架,迎接节是所有花店最忙碌的时候。

看着她忙碌专心的身影,以自己的个性早就识相地到一旁喝咖啡等人,可是内心莫名就是有了一股来不及理解的情绪,在她越过自己身边走出柜台的瞬间,他攫住纤细的臂膀,力量之大,让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

“我们去旅行吧,我刚好有一段空闲,我们去……泡温泉。”看着那终于映上自己身影的瞳眸,湛苍不自觉地松开了细臂上的手,改以抚上那的脸颊。

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许如茉还是微笑问:“什么时候?”

“节。”想也不想地。

他以为她会很高兴的,却发现她的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

“我……可能不行,你知道那天花店一定很忙,我……得上班。”

“是……是啊,瞧我竟然忘了。”闻言,他立刻收回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不经大脑提出这个鬼主意。

自己和她算不上是,节根本不用存在于他和她之间,那天两人是否能在一起也不重要,但是自己为何就是有股淡淡的恼意?

是她明明说了爱,却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淡然?还是……还是此刻她眼里对花的执着让他看不到她对他的爱恋,所以他在意了?

这个想法让湛苍内心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你小心……”他忽然后退的举动吓坏了许如茉,于是立刻伸手想要拉住他。

瞧见她朝自己伸出双手,湛苍很本能地抬手握住她娇小的掌心,但下一秒,她说出口的话却让湛苍后悔自己的举动。

“你小心一点嘛,你身后摆着今天才进的新鲜花朵,你别踩到,很贵的。”皱着眉头,许如茉嘟着嘴对他说。

“你……”湛苍听到自己倒吸一口气。

没发现他细微的动作,她着了看店内不减反增的人潮,又抬头看了一旁的时钟,接着又看了身边一堆未完成的工作,皱起眉心,最后才又看向他。

“今天你先自己去吃好不好?店长没回来,又有好多客人,我可能走不开。”

看了她几秒,湛苍觉得这样也好,因为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分析这种乱七八糟又陌生的感觉。

没错,他真的非常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对劲!

“也好。”

“对不起喔!”她投给他一个歉然的笑容。

“没关系。”强压下杂乱的心绪,湛苍眉头微蹙地回以一笑。“那我先走了,你……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临走前,他还不忘关心这么一句,一句自己以前似乎也不太说的话。

微蹙的眉头又紧了一些,湛苍若有所思地走出店外。

阳光中,宽阔伟岸的背影愈走愈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一双温柔到近乎戚然的眸子里。

※※※

忙碌时,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店长有事先离开店内,所以当许如茉关上店门时,已经是夜晚十点多的时候。

低着头,她细心地分别用手中的钥匙将玻璃门和铁门锁好。

“终于找到你了。”

这时的台北街头依然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可当一抹记忆中的声音传人许如茉的耳膜后,瞬间,纤瘦的身影如遭电击地僵立,原本专注的小脸也惨白不已。

微颤地转过身,许如茉看着伫立在路灯下的中年女人。

“阿……姨……”

女人勾起红艳的嘴唇,吊勾的眼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好久不见……我最亲爱的外甥女。”

※※※

踏着沉重的脚步,许如茉转开眼前的门,然而门后却是一片空寂的黑暗。

没有灯光,没有主机的声音,没有那已陪伴她好几个夜晚的身影,愣愣地看着无人的屋子,许如茉的心里闪过一丝脆弱,却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多想什么。

走进屋内,她让自己融人那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地板上,微颤虚浮的脚步在一扇门前停滞了一秒,然后转身进入另一扇门内。

任由肩上的背包滑落,许如茉不开灯,也没脱上的外套,纤弱的身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呆立在月光斜落的空室里。

※※※

“姨丈……姨丈……呜呜……姨丈……”

整年无休的老张外省面今天没开张,虚掩的店面让人瞧不清里头的状况,除了一个蹲在门外埋头低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直哭一直哭,细细的哭声埋在蜷曲的身体里,形成了破碎的音符,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发觉小女孩正在难过哭泣,所以小巷内偶尔人来又去,始终没人注意到不知蹲在门口多久的小女孩。

但是除了一个人之外。

“你在哭什么?”

埋在双膝的小头颅一颤,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似乎很贵很贵的黑色皮鞋,顺着黑皮鞋往上看去,一张早已清楚烙印在小女孩心中的俊美面容意外地闪耀在阳光下。

“大哥哥?”小女孩一愣,原本关不住的泪水瞬间停止,然而小小的脸颊上却早已写满泪痕,一滴晶莹的泪珠还悬在眼角。

看着那梨花带雨的小脸,湛苍眉头一皱,移开胸前过于庞大的花束,缓缓蹲下。“你在哭什么?”

“我……我姨丈死了……”语未竟,悬在眼角的泪珠已落地,然后是一颗又一颗,仿佛永远流不完。不过小女孩没再像先前把头埋进双腿间,而是睁着不断溢出泪珠的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很“樱桃”的俊脸,然后还不忘问出心里的疑问,“大哥哥,你为什么没去上学?”

“今天是礼拜天,我为什么要去上学?”

“你要去啊,你是好班的学生,你们学校规定你们都要去的……呜呜……”说完,小女孩又继续自己的哭泣。

“你怎么知道?”看着眼前前一秒还一本正经跟他说话,可下一秒又开始哭得哀哀切切的小女孩,湛苍勾起平常不太有动作的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一早郁闷的心情也因小女孩有趣的举动而消散开来。

“你们学校的学生在我们店里吃面的时候说的……呜呜……嗝!”一如之前的动作,不过这次小女孩多打了一个嗝。

打完嗝,小女孩抹开让自己看不清楚俊脸的眼泪,继续贪婪地注视眼前难得这么接近的俊脸。自从一年前知道这位大哥哥是附近明星学校的学生后,她每天都会很准时地在他上下学的时间搬椅子到门口洗碗,看着他经过的身影。

当然,有关他的消息她也会很注意,所以只要店里头有人谈起他,她都会偷偷地躲在一旁聆听,虽然大部分谈论他的都是美丽的大妹妹们。

“她们还说你很聪明,是第一志愿的准学生,所以老师都叫你在礼拜天的时候教其他同学读书。”怞怞鼻子,小女孩终于不再哭泣,不过眼泪还是会落下那么一、两滴。

“我不会去读第一志愿。”见小女孩不再表演那忽而认真忽而悲泣的动作,湛苍开始感到些许无趣,不过还是很注意她脸上的泪珠。

她那挂在脸颊上凝结的珠泪让他想到荷叶上的水珠,特别晶亮灿烂,而且圆滚滚的不会散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伸出手想揩一颗晶泪放在掌上把玩,然而泪珠却在指尖触碰到的一到那破碎,并润湿了整个指尖。

感觉到指尖上的湿意,湛苍一愣,不自觉地将指尖放到唇边……

“喔……”小女孩傻愣愣地点头,却在心里疑惑第一志愿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一间学校的名字吧?视线一低,她瞥见掉落在柏油路上的花瓣。“花破了……”

“是谢了。”他纠正她不正确的童言,“想要吗?”

“可以吗?”被眼泪洗涤过的双眸进出灿烂的光彩。

“拿去。”湛苍毫不犹豫地把大捧的花束塞到她怀里。

“白白的,还有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花?”小小的身躯几乎被花束遮盖,只露出一双圆亮、带着甜蜜喜悦的秀眸。

“茉莉花。”看着那像可爱小精灵的圆眸,湛苍勾起一抹笑,不自觉的多补了一句话。“花语听说是‘你是我的’。”

“花语?”花会说话吗?

“无聊的东西。”想起稍早之前的被告白,嘴角的笑瞬间凝结,黑眸也冷了起来。

他早已厌烦事事都被人安排好,他想做什么、想读哪一间学校都是他自己的事,但总是有人想插手,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都是。

没有人看出他渴望自由的心,他的身边永远围绕着趋炎附势或是想入主湛家的富家女,他就像一颗棋子,任由他人躁纵,也像价值连城的宝石,成为富家富豪女竞争的目标,他成了所有人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所以他一直想知道卸下湛家的光芒后,他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他是不属于任何人的,他也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东西,从今天起,他要追求自己渴望的自由!

站起身,湛苍往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哥哥!”小女孩叫住湛苍坚定的脚步。

“什么事?”他转过身看着那耀眼的圆眸,他一直很喜欢这双眼哪!清清澈澈,永远是这么的无邪、不需要提防。

小女孩也站起身,清澈的圆眸里不知何时又染上一层薄雾。“你是你的,你永远都会是你自己的,所以不要讨厌茉莉花好不好?”

瞅着那懵懵懂懂却仿佛懂他心结的双眼,湛苍忽地放声大笑,然后朝她挥挥手,便走出她的视线外。

看着那消失在阳光中的背影,才干爽的脸颊又滑下两串泪。

风来了,带走了一片云,阳光下的小女孩又开始细细哭泣,不明白心里的哀伤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多?

妈妈走了、姨丈走了、大哥哥不见了,谁来叫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许如茉,妈妈以前都叫我小茉莉,所以不要讨厌茉莉花,不要讨厌茉莉花……”

泪水好多好多,哭不完、抹不干,小女孩一直哭、一直哭,却总是赶不上哀伤涌现的速度。

谁来叫她的名字,叫她不要哭?

“哭什么哭,昨天哭了一整天还哭不够啊?老娘我就是被你哭衰,才会赌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小女孩的哭泣。

“阿……阿姨……”看着走到面前一整日不见人影的高瘦女人,令女孩微微一个瑟缩,不敢再哭出声音,只是默默的落泪。“阿嫂……隔壁的王妈妈说姨丈死了三天,问……问你什么时候要下葬姨丈?”

“下葬要钱哪!我们哪来的钱?”女人恶狠狠地瞪了眼在自家白吃白住六年的小废物。“那个死老头要死也不会留下几毛钱,还留下你这个小废物给我养,我哪来的钱!”

不敢说钱是被阿姨赌光,小女孩扁着嘴不敢说话。

从小她就知道阿姨讨厌她,所以她都不敢去烦阿姨,也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虽然阿姨常常因为赌博不在家里。

“死老头卖这么多年面,竟然连五、六万都没有,还死这么快,这下我昨晚欠下的赌债该怎么办?”女人根本不烦恼尸体该怎么处理,反而比较在意自己本身的问题。

小女孩明白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说话,于是只好把注意力放在脚边的大花束上,小心翼翼地轻抚那细嫩的茉莉花瓣。

女人想不出办法,眼角一瞥,发现小女孩怀中的花束。

“哪来的花?”女人二话不说,马上抢了过来。“只有几朵花谢了,这样子还能卖,包得这么漂亮,一定可以卖到好价钱。”

女人因为有钱可赚,勾起了嘴角。

“不能卖,那是大哥哥送我的!”小女孩踮起脚尖想抢回花来,无奈却勾不到边。

“谁会送你这小废物花?又不是眼睛瞎了!”

“大哥哥没有瞎,还给我!”小女孩生气地叫道。

“吵什么吵,再吵小心我把你卖给别人……等等。”看着手中的花,又看了眼稚气可爱的小外甥女,一个想法在女人脑里形成。“你几岁了?”

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小女孩紧盯着花束,乖乖回答:“十一岁。”

“十一岁……先观摩学习个三、四年,接下来就不是问题了。”得到结论,女人陰陰地勾起红艳嘴角,蹲来看着小女孩,“你想不想让姨丈下葬?”

“想。”隔壁的王妈妈说人死后要好好安葬,这样死者才能得到安息。

“那你跟阿姨去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会给阿姨很多钱帮阿姨下葬姨丈,不过你要留在那里工作。”女人用诱惑的口吻说。

“工作?洗碗吗?”

“差不多。”

“我去了姨丈真的就可以下葬了吗?”

“对。”

“好,那我去那里工作。”想起一直很疼自己的姨丈,想要报答的心让小女孩立刻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小女孩答应去陌生的地方工作,却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也因此坠入黑暗。

风走了,云走了,白色的茉莉花瓣是小女孩眼里最后的洁白。

不会说话的眼睛终究要面对这个污浊的世界……

“你起床啦!”湛苍神清气爽地将装着法国吐司的盘子端到桌上,对于许如茉早起的行为感到些许的讶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端完盘子,他把苹果汁放到她手上。“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有些失眠。”她一语带过。

“我不在的关系吗?”他对她眨眼。

“才不是。”白了他一眼,她坐到位置上吃起吐司。

湛苍也坐到位置上,吃着早餐。“不问我昨晚去哪里?”

许如茉咬着吐司轻轻摇头。

“是不想问还是不想知道?”

“说好不干涉对方自由空间的。”她朝他一笑,然后又低头吃起吐司。

“你还真是遵守游戏规则啊?”湛苍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赞许她懂分寸,但是现在见她对自己整夜未归的情形不闻不问的态度,他就是觉得烦躁。

没错!他就是觉得烦,想了一整夜,什么头绪都没理出,反倒是把向来惬意的心情弄得愈来愈浮躁,他不懂她明明就是爱他,明明也说爱他,为何还表现得这么淡然?

难道她不在乎昨夜他去了哪里?不在乎他是否有了其他女人?不在乎他不交代一声就彻夜未归?

“你在生什么气?发生什么事了?”感受到他语气里细微的恼怒,许如茉疑惑问道。

他在生气?不,他只是……只是觉得有些烦,觉得……对于愈来愈在意她的自己感到烦躁而已。

但是……在意?湛苍内心一个惊动。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

“是吗?那你吃完早餐赶快去睡觉吧!对了,这阵子我要加班,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不会介意吧?”

“不,不会,正好我接了一个新案子,最近也会很忙。”一个人也好,趁着这个时间他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对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往他根本不会在意身边女人的感受,他爱上哪、爱做什么事都是他的自由,他根本就毋需向谁报备,像她这样懂得让他自由的女人他应该感到很满意才是,但为何看到她不在乎的眼神,他会感到不高兴?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感到自己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渴望自由的味道,他感到恐惧,对于这样的自己他感到恐惧。

“是吗?那这段日子我们就各忙各的吧!”

“嗯。”湛苍响应得很淡,仿佛还在思考自己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不对劲。

“那……那我出去上班了,你快点去睡个觉吧!”许如茉略显慌忙地起身。

“嗯。”没像往常会主动送她去花店,湛苍也起身走到房间门口。

他没有发现她的慌忙,她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两个人同时开了门,同时也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