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闹,赵明与菊萍又重归于好,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历经艰难般的默契。

这一天,菊萍说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假在宿舍里体息。

中午下班时,赵明吃完饭,正要去看菊萍,只见胡燕急匆匆地在楼下叫他,说菊萍走了,并递给赵明一封信。

“什么?你说什么?……”赵明脑袋一片空白地把信拆开。

赵大哥:我走了。我不能再给你带来麻烦和伤害。感谢你在我痛苦的时候没有给我添加压力,让我轻松地呆在你身边。

我跟马森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妙妙也确实是我用过的名字,这个名字是我姨父给取的。

五岁那年,我爸爸在一次私人煤矿的瓦斯爆炸去世了……一年后,妈妈改嫁,继父本身有三个孩子,再加上我和妹妹,家里无力抚养这么多小孩,便把我送到了小姨家。

那时小姨正怀孕在身,我姨父那个地方传宗接代的思想比较严重,所以我过去之后,姨父便给我改名叫妙妙,妙字拆开来就是女少二字。不幸的是,小姨在一次种花生的时候,黄泥地滑了坡,被流土压在地下。由于离医院太远,没有得到及时医治,不但身上的孩子流掉了,并再也没能怀上孩子。由于这个原因,姨父经常找借口跟小姨吵架,小姨因为不能生育而感到理屈,常常是忍声吞气,逆来顺受。

很多时候,姨父都会把气撒在我身上。说我克死我爸爸,又与小姨的命相克,害得她怀不上孩子。我几乎一见到姨父的影子,便战兢着不敢出声不敢动。别人逗我的时候,也总是用我姨父的名字来吓唬我。那几年,也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或许年龄太小,还不会考虑生与死的终极问题……

十四岁的时候,姨父把我送到一家宠物店里当小保姆。说是保姆,其实就是他们家的小工,除了带孩子外,换鸟食、狗食,清洁狗和鸟的粪便,都是我的份内事,而我的的保姆费则由姨父领取。

十七岁那年,我跟同村的人来到广州。后来认识了马森,他经常别出心裁地接近我,但我一直只与他保持着一般朋友的关系。不久,我姨父在外面有了女人,女人又怀上了孩子,终于跟小姨离了婚。小姨在家乡呆不下去了,便来到广州。由于她患有严重的肝炎,所以一直没找事做。最后是马森帮小姨在一个招待所找了一份清洁工的活。因为此事,小姨对马森一直心存感激,而马森也对我们关照有加。就这样我跟他越走越近了,还天真地认为他就是我要嫁的男人。我憧憬着、期望着,甚至为这个男人怀上了孩子……可没想到他竟是个有家室的人……

离开他后,我来到了这里,并改回了我爸爸给我的名字,再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赵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诉说我要表达的意思,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伤害太深,是我辜负了你。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赵大哥,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起这些事,是因为这些事太让人伤心、疼痛,这个混乱的年代,初识犹如初生,若有人存心欺骗,过去便可以随意地编织。再说这些事说起来就象是诉苦一般,令我难以开口,我不希望你带着怜悯的眼光来看我。而并非我要对你隐瞒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是那样地爱你,我多么希望能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从我的爱到我的人,一切的一切……可老天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为什么要让我等了那么久才等到我的爱人?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之前遭遇到他?……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为了哄我开心而费尽心思甚至束手无策时,我都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泣,因为这让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是在乎我的……

赵大哥,除了小姨以外,再也没有人这样象你这样真心地疼过我、爱过我。如果可以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用我十年的寿命去换那回几个月,让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在我生命中抹掉,清清白白地做你的爱人……

赵大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且要多多珍惜、多多爱护自己,喝酒不要喝得太晚,烟也不要抽太多。

赵大哥,保重了……

赵明一边看信一边喃喃叨念着:菊萍、菊萍……

“菊萍去那里了?”他突然目露凶光地盯着胡燕,“去那里了,你说呀。”

“我也不知道。”胡燕看着表情凶狠的赵明似乎有点害怕,“下班后,她的床位都空了,人也不见了,只剩下这封信。”

赵明冲出门去,在外面拦了一辆的士,刘浪见状忙跟了过去,赵明把他一推:“我到火车站去,你去汽车站。”

“好吧,下午六点之前一定要回来。”刘浪喊道,赵明已坐着车走远了。

“袁亮,你帮我和赵明请假,我去汽车站看看。”刘浪说。

“不行,我有点担心赵明,他好象失控了。这样吧,你去汽车站,我到火车站去看看。胡燕帮我们请假。”

袁亮到火车站时,见赵明正一个接一个候车室地找人。

“见到没有。”袁亮问道。

赵明气馁地摇摇头。

为防止刚才找的时候菊萍在洗手间里,两人又重新找了一遍,仍无所获。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是马森带着几个小混混威胁菊说给赵明找麻烦,菊萍迫不得已才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