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凛,转头过来,正对上阿姨慈祥含笑的目光,“阿姨。”我赶紧叫人,“您怎么来了?”

我说着就要起身,一不小心又扯动了右腿,“啊”的一声又疼的我龇牙咧嘴。

“你慢着点。”陈以深微斥的声音含着宠溺。

“我躺累了。”

陈以深把病床摇起来,兰兰和阿姨给我身后垫了枕头和被子。这样半坐半靠着,身体轻快了不少。

“好好的,怎么会把腿摔成这样?”阿姨布满皱纹的眼睛浮着一抹疼惜。

我和兰兰心照不宣的噤声,不知道陈以深是怎么和阿姨说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也没有提起我被绑架的事情。

“妈,说了是不小心的。”陈以深说。

“阿姨,没事的。”我浅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啊,阿姨,有我照顾她,你就放心吧。”兰兰笑道。

“我回去熬点骨头汤,晚上给你送过来。”阿姨又说。

……

下午,陈以深去了公司开会。

兰兰躺在我的病**,“如果有一天我也住院了,也会有这么多人为我鞍前马后吗?”

“你可以试试。”我打趣道。

“昨天晚上我见了一个人。”兰兰没有理会我的话,幽幽地说。

“什么人能让你这么重视?”

“他的前女友。”

“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把方立辉让给你了。”

“再然后呢?”

“我就走了啊。”兰兰侧头看向我,“不然怎么办,难不成我把方立辉叫过去,让他在我俩之间做选择?”

“也可以啊。”

“我只是他的女朋友,我不会那么做,但是如果我是他老婆,我绝对把那女人打的满地找牙。”

“你真能干出来这事。”我笑道。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算当初杜鹏的小三怀孕了,那又怎么样,我先把她打流产了再说,想拆散我的婚姻,门都没有,除非我不要你了。但是我和他现在没有那一张纸,他还不一定是谁老公呢,我何必死缠着他?”兰兰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失落。

傍晚,阿姨拎了两个保温壶,盛着满满的骨头汤,载着满满的情,点点滴滴流进我的胃里,我的心里。

正跟兰兰一起同阿姨闲聊着,陈以深和方立辉一起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看向兰兰,只见兰兰神色自若,唇角浮着轻浅的弧度,声音波澜不惊,“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们回来的早还不好,省的有人没病找病。”陈以深淡淡瞥了兰兰一眼,勾唇道。

我摇头,淡笑,不语。

“对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兰兰莞尔一笑,随即朝我眨眨眼睛。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的事情,不要我多嘴。

“我送你。”方立辉眼眸灼动着星辰般的光芒,落在兰兰身上。

“你陪阿姨聊会天吧,我自己开着车呢。”兰兰神色自然。

我不禁暗叹,兰兰的不动声色,泰然处之,我真是自愧不如。

第二天。

冬阳旖旎,晴空万里。

望着窗外的蔚蓝,无边无际的白云,我的心痒痒的。

“如果我能出去多好啊。”我感慨着。

“也好,出去晒晒太阳吧。”陈以深说。

“我能出去吗?”我忍不住眼眸发亮。

“能,等会,我去找个轮椅。”

不多时,陈以深推进来一个轮椅,把我抱在轮椅上,推着我走出去。

离开病房门的一刻,我的心像飞出笼子的小鸟,说不出的轻松,快活。我不禁心情舒畅,眉眼舒展,唇角含笑。

呼吸着清风的味道,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我不禁怡然一笑。

陈以深推着我走在医院的路上,身后还有的四个保安,让我感觉微微的不自在,“以深,兰兰说的对,知道的是你在保护我,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在软禁我。”

“那我先让他们回去?”

“好。”

保安走后,陈以深推着我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上,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散步,在晒太阳。

我惬意的享受着不多得的自然风光。

陈以深把盖在我腿上的毯子掖了掖,“别冻着了,要是冷的话,我们就回去。”

“不冷,阳光正好。”我眉眼含笑。

“苏小姐。”一声响亮的女声把我的笑意划的支离破碎。

抬头看去,一个35岁左右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朝我走来。

“你们又来做什么?”陈以深冷声道。

“苏小姐。”女人疾步走到我身前,哭道,“都是女人,求

你体谅体谅我吧,老刘进去了,我们的家就散了啊,以后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怎么生活,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老刘也是一时冲动,你要什么补偿,我们都给你,求你看在我们这么小的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吧,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

女人的哭声,伴着孩子的哭声,震颤着我的耳膜。

看着这个几岁的男孩,和我的女儿差不多大,我忍不住心底一酸,抬头看向陈以深。

“我们走吧。”陈以深沉声道,推着轮椅就要走。

女人死死的扒着轮椅,“苏小姐,求求你了,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吧。”

女人又一把拉过孩子,“快点叫阿姨,求阿姨放过你爸爸。”

男孩哭的更厉害了,尖锐的哭声,满脸的泪痕,触动着我心底的柔软。

“我老婆不缺钱,也不需要补偿。你们赶紧走,不然我叫保安了。”陈以深冷声道。

女人又按倒哭的不知所以的孩子,“给阿姨跪下,求阿姨原谅爸爸。”

女人的力气太大,男孩扑通一下跪倒在我面前,声嘶力竭的哭着,又转身抱住蹲在我身前的女人,一声声哭喊着,“妈妈,妈妈。”

男孩的哭声跌碎了我满心的柔软。我又忍不住抬眸看向陈以深,陈以深冷悌我一眼,又看向女人,一声怒吼,“够了。”

女人抹着眼泪,声音碎裂,“求求你们了,就原谅老刘吧,我真的可以补偿你们的。”

“你知道你将来会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陈以深沉声道,随即不耐烦的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快点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紧紧抓着我的衣服,“我替老刘向你道歉,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我可以补偿你,只要你原谅他,让他少判几年,我们一家一定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的。”

“道歉”“补偿”这些苍白的字眼刺痛了我脆弱的神经。

我鼻子一酸,声音哽咽,“他试图强**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求他的,可是他又怎么做的,他的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就活该被他糟蹋吗?要不要你也去尝试尝试躺在冰凉的地上,被几个男人按着不得动弹,被人扯着衣服,被人摸了身体还被嘲笑的滋味?”说到最后我几乎声嘶力竭,嗓子干哑。

说完,我“呜呜”地哭出了声,那绝望而屈辱的夜晚再一次在我眼前清晰的闪现。

“赶紧滚!”陈以深不耐烦的吼道,上前拉着女人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死死扒着轮椅,“求求你原谅他,我真的可以补偿你的。”

“滚!”想起那晚,我的心已经被那夜的寒风冰冻。

“你这傻孩子。”女人厮打着抽噎的孩子,“快求阿姨放过你爸爸啊,不然你就没有爸爸了,以后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我的哭声,女人的哭声,孩子的哭声,吸引了一个个看热闹的人们。

一个个陌生的男男女女,神色迥异,有同情,有诧异,有不屑。

“你们赶紧滚。”陈以深又拉扯着女人和孩子。

“阿姨,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吧。”一直痛哭的孩子跪在我身前,拉扯着我的胳膊。

这时,四个保安走了过来,拉开了女人和孩子,陈以深推着我朝着住院楼走去。

我靠在轮椅上,任冰凉的泪滑过我的脸颊。

回到病房,我的眼眶还在滚动着晶莹的泪珠。

见状,兰兰一脸焦灼,“怎么了?”

我酸涩的喉咙说不出来话,陈以深沉声,“老刘的老婆带着孩子求原谅他们。”

我突然感觉自己好累,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陈以深把我抱回病**,我闭上眼睛,那个夜晚的点点滴滴又在我脑畔萦绕,我努力不去想他,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都挥之不去,那煎心熬油般的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只觉得头痛欲裂。

“,不要想了。”兰兰轻柔的声音落在我的耳边。miao笔ge.更新快

我睁开朦胧的眼睛,莹润的视线下,兰兰蓄满疼惜的眼眸正紧紧盯着我。

我拉过兰兰的胳膊,“可是我忘不掉啊,我真的忘不掉啊。”

兰兰抬手,轻轻擦拭着我的眼泪,“都会过去的。”

再多的安慰都显的苍白,再多的关心都抚不平刻入生命的伤痕。

陈以深走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强装淡然,“没事了,我累了,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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