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

灿烂的阳光,温煦的和风,苏静棠仰起头,美丽的脸孔漾着满足的甜笑,她一袭绑肩带的连身白色洋装,随风飞舞的乌亮发丝,窈窕的身影正吸引着船上许多英国佬的目光。

但他们的倾慕眸光在瞥向小心翼翼守护着她的东方男子后,便转为懊恼。

懊男子有着英俊的五宫,长得高大英挺,天生的贵族气质及一身名牌服饰、优雅的举止,在在看得出他并非泛泛之辈,也因此,众人不好上前搭讪。

这艘豪华游轮在泰晤士河泛流而下,行经著名地标伦敦塔桥,两座仿哥德式建筑的花岗岩塔支柱分跨左右,全长两百六十六公尺的塔桥横跨其中,令苏静棠睁大了眼睛,一脸欣喜的欣赏着这壮丽的欧洲美景。

“天啊,我是不是在作梦?我居然可以来欧洲玩?”

“妳是来度蜜月的。”杜睿东带着宠溺的声音响起。事实上,她这话问了好几遍,他也回答好几遍了。

她回头看着一直像个英国禁卫军守着她的丈夫,“你就不能放轻松点?你可以四处走走看看的,不必一直守着我,我不会乱跑的。”

“没关系,我喜欢看妳的表情。”

她粉脸一红。来英国度蜜月的这几天,杜睿东的情话指数有向上攀升的趋势。

他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闻着她有着淡淡柠檬草香的发丝,再看着蓝蓝的英伦天空。

好友们送的这份蜜月大礼是送对了,原本不打算度蜜月的他,居然也渐渐明白新婚夫妇为何会度蜜月,这样彼此相属、彼此为伴,一起创造回忆的日子真的很惬意、彼让人感动…

“睿东,你说,结婚是可以让一个男人理所当然的教训一个女人,这话你有没有要更正的?”苏静棠边问边回头看他。

“没有。”

“没有!”

他笑,“这『教训』还有另一层意义,只是地点要改在**。”

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在说双关语?那个冷飕飕、不会笑的酷哥竟然会说这种话?”

杜睿东脸色一变,“妳在取笑我?”

她吐吐舌头,“怎么敢,万一你真的在**好好的『教训』我,那我不就惨了?”

闻言,他顿时沉默下来。事实上,他不太敢碰她,新婚夜,还有来英国的这几晚,他连碰也没碰过她,最多只有拥抱,甚至连亲吻也不敢,因为他对她有太强的**,若是擦枪走火,他很担心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宝宝,也会伤害到她。

而他绝不能让宝宝或她有任何闪失,他不能在拥有后再失去,那种感觉他承受不了,说什么他也不愿再承受一次!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都来英伦七、八天了,他就是不碰她!

可问题是,她有宝宝吗?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但她毕竟是女生,总不能由她跟他说:嘿,我们该上床吧?新婚夫妻不是都卯足了劲在**的?

谈到这个敏感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风景虽然一样的美,但感觉却淡了许多。

船继续沿着泰晤士河顺流而下,约莫二十分钟后,抵达格林威治码头。

杜睿东拥着她下船,两人往格林威治公园陡坡上的皇家古天文台走去。

由于他曾在剑桥当了一年的交换生,那一年,让他将伦敦走遍了,因此这一趟蜜月,他是全程的导游,但却是一个不及格的丈夫。

不久,苏静棠就跟着游客站在分隔东西半球的子午线上,看着杜睿东拿起小小的DV为她录像,眼神好专注…

她突地往边边移,此时,她是站在西半球,而他,只有一步之遥,却是站在东半球,这应该跟他们两颗心的距离等长吧?

透过镜头,杜睿东看到她瑰丽的脸蛋起了凝重,眼眶甚至微微泛红。

他将DV放入口袋,快步的走向她,“人不舒服吗?还是渴了?饿了?”

她眼泛泪光,“我们的距离好远喔。”

“怎么会?”

她低头看着地上那条划分世界时区的起始点,他们两人正好是一左一右。

“静棠?”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眸中为,“没事啦,我只是突然有点感伤。”

她不能给他压力,这男人一旦有了压力,如何学习爱她?

“我先带妳回饭店。”

“不了,今天的行程还没结束。”

他虽然担心但仍依了她,他带她到温莎古堡参观皇家御所ˉ乔治教堂及迎宾大礼堂,只是镜头里的她,笑容减少了。

她不快乐吗?原因是他吗?

杜睿东驾着租用轿车载苏静棠回到萨佛依饭店时,已近晚上九点。

他拥着不再活蹦乱跳的新婚妻子回到河边套房,蜿蜒的泰晤士河夜景尽收眼底,但苏静棠仍如晚餐时一样安静。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也望着美丽夜景的妻子,“想什么?”

想什么?她在胡思乱想!她在想自己要是没有跟他发生关系,他会不会就不娶她了?

她在想,如果她肚子里是没有宝宝的,他还会这样温柔待她?还是像婚前一样的冷峻、霸道?

“静棠?”

她抬起头来,看着走在伦敦大街小巷都让一大堆外国女人惊艳的英俊脸孔。扪心自问,看到她们很热情的跟他交谈、打招呼,她就像吃了好几缸的醋,喉间,心里都酸溜溜的。

当然,也有一些男人想靠近她,但一来,她英文不够溜,二来,杜睿东就像门神一样守着,所以,他肯定没有尝到她所尝到的嫉妒滋味,不公平!

“静棠?妳别不说话,我会担心。”

她叹了口气,“我不习惯你这么温柔。”

闻言,他真不知该哭该笑,“我以为女人…”

“都喜欢男人温柔?应该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不希望那也是你的面具之一,我要的是真实的你,你不需要在我的面前也戴面具。”

不用戴,那将会是**的**,因为她就在他面前,他伸手可及,然而,他不能!

但她看到了,她看到那双黑眸一闪而过的欲火,“你为什么不碰我?你也想要的,不是?”

杜睿东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露骨。

“我们是夫妻,如果夫妻连这点话也不能说,那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反问他。他那什么表情,好像她很饥渴似的!

他深吸口气,“我们是夫妻,这层关系这一生都不会改变。”

“那是不是等我怀胎十月生宝宝后,你才会再碰我?”

他没说话,但他的确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那我算什么?做那种事就只为了传宗接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这两天是比较会闹别扭,有时情绪一来,就会不高兴,有时,又莫名的好开心。

“妳、妳想要吗?”他竟然有些脸红。

“我?”她粉脸爆红,恼羞成怒的道:“根本不是这样的,而是…天啊,叫我怎么说,算了,你干脆去买个验孕棒给我,我也好知道我们该怎么走下去。”

他浓眉一拧,“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那你就不必把我绑在身边了,如果我有,我就生下孩子,我们一起抚养他过一生…”

“妳的意思是,有孩子,妳才会留在我身边?”

看他脸上突然出现“久违”的冷峻,习惯他近日温柔的苏静棠不禁有些无措,不知做何反应。

而杜睿东将她反应不及的沉默当成默认,他脸色阴沉,黑眸窜起怒火,霍地走到衣架旁,拿了外套及钥匙步出房间。

约莫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并将一盒验孕棒交到她手上。

瞧他一张脸臭到不行,是她破坏气氛吗?她也大为火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何况,他早就该去做这个动作,有没有怀孕,发生关系后的七天就能验出来的!她嘀嘀咕咕的走进浴室。

杜睿东面无表情的站在窗边看夜景。他不买验孕棒、不带她去看妇产科医生,不那么快的去确定她有无身孕,无非是想向她证明,他要她留在身边非关宝宝,只是因为她,但他显然太自作多情。

“卡”地一声,浴室门开了,苏静棠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实在让他看不出她到底有还是没有?

她咬着下唇,将验孕棒放到桌上,上面出现的线图很清楚。

她…中…奖…了!

沉寂的夜,苏静棠张开眼睛,略微转身,看着躺在另一张**的丈夫。

知道她有了,他并没有很兴奋,为什么?他不是最在乎这一点?

而且最过份的是,他一整晚都没再跟她说过半句话,只叫了客房服务为她送来一份宵夜。

唉,她在心中轻叹一声,再小心翼翼的从**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他床边,蹲下来,看着熟睡却仍拧着眉的丈夫。

连睡觉也这么不快乐?她摇摇头,回头看着自己睡的那张床。

嗨六那几个好友肯定不知道,在杜睿东的坚持下,他们从蜜月套房换成有两张单人床的豪华套房。

她站起身,小小声的走到柜子旁,换下睡衣,穿上一套休闲服,套上布鞋再拿了钥匙,地轻声的走出房间。

搭了电梯,经过饭店大厅时,柜台人员亲切的跟她点了个头,她回以一笑,再看向身后的时钟,这才发现仅十一点钟,但怎么她觉得好晚了?

她步出饭店,在TheStrand街上走着,夜风吹拂,她感觉有些凉。

吐了口长气,她无意识的走着,不久,一座有着蓝色时钟、雄伟圆柱的尖帽形白塔教堂突地映入眼帘。

这里,杜睿东带她来参观过,她记得叫圣马丁教堂…

她仰头凝望着已有数百年历史的教堂,一手抚着平坦的腹部。

上天给了年轻的她一个生命,她明白这是种恩赐,她该感激的,如果,她再要求多一份爱,一份来自宝宝父亲的爱,是不是太贪心了?

此时,四周没有半个人,也没有任何声响。上天啊,至少让她吼一吼、叫一叫吧!让她此刻心中的抑郁能有个出口,待宣泄过后,她会心平气和的回到杜睿东的身边,好好的孕育两人的结晶。

在跟上天报备过后,她咳了咳,喊了出来,“杜睿东!大笨蛋!”

“我很爱你的!你知不知道?你比我幸福上百倍,你又知不知道?从小时候遇上你的那一刻,在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喊『爱哭哥哥』时,”她的声音突地变得哽咽,“我就知道我遇上幸福了!”

她眼眶泛红,深吸了口气,继续大喊,“我把你设定成我的家人,现在我们真的拥有一个家了!可是你却不爱我,呜呜呜…”

她难过的擦拭泪水,“你有那么多人爱你,却舍不得爱我?你吝啬!你不知足!你自认孤单,那我不更惨?我只有一个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人,你知不知道啊?大笨蛋!”

愈说愈伤心,她泪如雨下的蹲下身来,头靠在膝盖上痛哭失声。

突然间,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抱住她,她哭声顿歇,怔怔的回头一看,是杜睿东!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急急的站起身,退后一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走向前,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她咬白了下唇,泪水再次溃堤,呜咽的哭出声来。

杜睿东的眼眶也是湿的,他忘了,她也是被遗弃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他愈道歉,她哭得愈伤心。谁要听这种话?他就不能说点让她不哭的话?

“我爱妳!”

她一愣,抬头,而两颗晶莹泪水恰巧滚落眼眶,她怔怔的凝望着他。是她看错了吗?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有好浓好浓的深情。

她眨了眨泪眼,也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对不起,你刚说什么?”

“我爱妳,我知道我爱妳,也许知道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懂,”他深情凝睇,“在这方面我很笨拙,但我娶妳,绝不只是因为要一个孩子…”

“我知道,你若真的要,你现在应该已经有好几打孩子了。”

他忍不住笑了,但看她满脸泪痕,他又不舍的道歉,“让妳这么难过,我真的很伤心,”他温柔的拭去她脸颊的泪,“但原谅我的怯懦,没有妳大声的向上帝告白,也许,我仍不敢说出对妳的爱。”

她知道,他害怕她根本不要他的爱,届时,他的心将再一次受伤。

她紧紧的抱住他,“我爱你、好爱你!”

杜睿东俯身温柔的吻了她,这个吻带着感谢,谢谢她爱他。

他知道,在未来的人生旅途上,他将有她温暖为伴,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