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赤.裸.裸的调戏,就像是古代的达官贵人在打量妓院的妓女一般,佟江欣知道陆城西就是想要侮辱她,就是想要给她难堪,她可以随时叫停车,也可以愤怒的骂他两句,然后甩手离开,但是……她不能。

而陆城西也知道佟江欣不会,所以他才如此肆无忌惮的调侃,看着她那张因为隐忍而变得忽白忽红的精致面孔,他心底沒有预想的痛快,反而是难掩的愤怒。

终是忍不住哼了一声,陆城西身子往后一靠,看向佟江欣,他一脸嫌恶的道,“你怎么不出声?是打算这笔债用肉來偿了?”

佟江欣指节都攥的发白,闻声,也只是淡淡的回道,“如果你认为这是可以放过程伯的唯一方法,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陆城西从來沒觉得原來佟江欣气人的本事是如此的大,他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才控制住自己不上前抽她一巴掌。

陆城西的呼吸有些重,佟江欣听得到,他的怒气,她一直都知道的。

前方遇上了堵车,车子缓缓降速,最后停下,在能从车里看到车外的玻璃中,佟江欣看到了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

陆城西忽然道,“下车!”

佟江欣一愣,随即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陆城西,陆城西阴沉着一张好看的脸,好看的薄唇紧抿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佟江欣有些怯怯的开口试探道,“那程伯……”

陆城西忽然侧头看向佟江欣,他沉声道,“佟江欣,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眼巴巴的跑來求我一两句,说两句好话,我就会放过你们家的人是不是?这次是他自己找死,撞到我头上來的,你就怪我了!”

陆城西有多生气,从他眼底的那份狠绝就看的出來,佟江欣一颗心狠狠的坠入谷底,摔得粉碎。

抿着唇瓣,她像是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陆城西,你讲点理好不好?要不是你跑到我家门前……程伯也不会动手打你的”。

佟江欣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但却倔强的瞪大眼睛看向陆城西。

陆城西冷笑着道,“这年头你情我愿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别告诉我那晚你沒有感觉,是你家的老管家老眼昏花,看不出來实情,疯了似的就冲上來打我,如果他知道是他们家大小姐自己管不住,你说他会怎样?”

曾经有人说过,最恶毒的话,出自最温柔的嘴。而此时此刻,佟江欣只觉得,长着这样一张面孔的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來?

她不可抑制的眯起眼睛,颤声道,“陆城西,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

陆城西清楚的看到佟江欣眼底的痛苦和纠结,他将心中的愤懑化作最最尖锐难听,如刀子一般的话,这样就可以戳痛她,也连带着戳醒他自己。

薄唇开启,陆城西淡笑着回道,“从你跟我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早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报仇和利益之外,任何的事情都不会带动我的一丝情绪”。

缓缓伸手抚向佟江欣的脸庞,佟江欣左眼低落一大滴泪水,眼泪顺着佟江欣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滴在陆城西的虎口处。

陆城西拂去佟江欣的眼泪,他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轻声道,“佟江欣,不要在我面前流泪,你知道我是铁石心肠,我不会心疼的”。

是,他不会心疼,绝对不会!

佟江欣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就连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的头,更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右边的车门。

此时外面的交通已经渐渐通畅,车子也都在行进途中,佟江欣是懵了,所以才会根本看不到外界,只想着逃离。

恍惚中,她的车门已经打开,后面传來尖锐的鸣笛声,佟江欣毫无反应,直到一个手臂将她使劲儿的拖拽回來,然后车门砰地一声被合上。

陆城西一手抓着佟江欣的胳膊,怒不可遏的道,“佟江欣,你他妈找死啊?!”

佟江欣被陆城西的吼声镇住,几秒之后,她的意识才渐渐归为,看清面前愤怒的人影,她微张着唇,什么都不说。

陆城西嫌恶的甩开佟江欣的胳膊,晃了下脖子,他开口道,“要死你给我死远一点,别脏了我的车!”

佟江欣心痛如绞,微微蹙起眉头,她极低的声音道,“停车”。

陆城西不语,权当她是在发疯。

隔了几秒,佟江欣又道,“停车……我要下车”。

陆城西依旧不语,但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佟江欣身子发软,指尖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余惊未过,还是被陆城西气的。

车内异常安静,就连陆城西的面色都稍稍缓和,不知道过了多久,佟江欣忽然伸手朝车门按下。

陆城西眼疾手快的按下总开关,锁了车门,佟江欣拽了好多下都拽不开。

陆城西咬着牙,大力的拽过佟江欣的胳膊,她半个身子都被他掀翻过來,他本是一肚子难听的话准备骂出口,但是在见到她那满脸的泪水之后,他却瞬间哽住了。

佟江欣微微眯起眼睛,一声不吭,但是眼泪却像是断了弦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陆城西看的心惊,他从未见过哪个女人会有如此多的眼泪……哪怕是他第一次跟她上床的时候,她也是哭,但却声嘶力竭,不像此刻这般,像是整个灵魂都沒有了似的。

佟江欣浑身无力,想要甩开陆城西钳着她的胳膊,但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來,只是扭着手腕。

陆城西感受到佟江欣的虚弱,莫名的,他的一肚子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沉沉的酸胀感,好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撑爆了似的。

他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想要帮佟江欣擦掉眼泪,但是佟江欣却突然整个人扑过來,朝着他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她怕是疯了,所以哪怕感觉到这一口下去,牙齿沒入肉中,她也沒有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