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勒苛熟悉而又陌生的马车,我靠在一角,沉默着,轩辕御天从那天起便不再告诉我任何外面的事如何,四国的战事如何,我也累得不想再知道這些,只想安静的过完這最后的日子。

這些时间,昏迷的时候越来越多,日子,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香……”

這些天以来,轩辕御天难得地打破了沉默。

我抬头,“?”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呵呵,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了吧,説起来,我也应该告诉你的,就凭你无条件的相信我的计划和情报。

略略提起些精神,我答道,“你应该知道,這天下局势,四国统一是大势所归吧。”

“恩!”他点点头。

“其实,四国的风俗民情虽有差异,但多年的战争与融合,通商与通婚,已经造成四个国家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的趋势越加明显,政治上的统一,会更加促进文化和经济的统一与发展的,四国取长补短,才是今后的发展之路。”

以前,我只是听這几个王説统一,以自己的历史知识来判断,也是统一的好,但這四年,我和黎清走过四国很多地方,才真正体验到,统一的势在必行,政令的统一,交通的保障,各地区之间的交流,无不需要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来完成。

“是的,我想,四国中看到這一点的不只你我,我只想知道,为何你单单选择帮助我?而非杜修宇或者萧亦炫?”

我扯出一个微笑,“怎么?我王陛下,突然对自己這么没信心?难道你不觉得是因为你太英俊了,所以让我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所以誓要保你一统江山吗?”

调侃的话语出口,难得的看到轩辕御天微微涨红了一张俊脸,心情陡然间轻松了许多,哈哈,我果然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啊!

心情好了,答问便也爽快了许多,“其实很简单,四国中,黎国太过重视巫蛊之术,這样的国家不适合统一四国;而其他的三国嘛,北觐杜修宇,是守成之君,阴谋算计,任用人材,他确实没话説,但也只适合守而已;南冥萧亦炫,是中兴之君,有报复,有远见,有才能,却惟独缺少一点破釜沉舟的霸气;(否则也不会和杜骏宇弄成那样啦,我小小声在心里添了一句。)而你,勒苛轩辕御天,却是开国之君,也只有你,能一举拿下其他三国,建立一个统一的大帝国!”

见他听得仔细,我不妨把一定要嘱托的话説完,“但是,记得,虽然你现在气势如虹,然,得民心者得天下,你這天下得得名不正,言不顺,坐得了多久的安稳皇帝我不敢説,只能教你一些办法,我们那里有个名人説过一句话:征服先进民族的野蛮民族往往会被先进的民族反征服。你勒苛现在是游牧经济,而北南二国却是农耕经济,要发展,只有因地制宜,切不可反其道而行之,這是其一;对南北二国遗族,请善待之,记住,苦只能磨其器,甜才能丧其志,這是其二;其三,切记,可以攻城,却不能屠城,百姓的怨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以牢记几辈子;其三,各国之间的待遇要平等,万不能以三六九等划之,毕竟,你勒苛只有一国,却要统治三国;其四,高待文人,文人得势,会忠心,也会贪婪,却无法动摇国之根本,但武人得志,则国之可倾。其五,善待百姓,水能载舟,亦可覆舟,百姓才是根本,而百姓最关心的,莫过于吃饱喝足,他们不会管是谁做皇帝的。最后,记得我们的条件,对那几个王,他们要殉国,可以,如果他们要求生,你可以通告天下他们已经殉国,请放他们一条生路。就這些了!”

良久,轩辕御天都没有接话,我由着他消化我説的话,有些话对他来説,是太过于震惊了一些,但能让百姓少受点苦,我也算做到了我最该做的事了。

“就這些了吗?”

当他突然开口的时候,反是我愣了一下,“就這些了。”

“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就因为你认为我是开国之君,所以你背叛北觐帮我吗?”

我勾出一个微笑,“呵呵,也不尽然。既然老天要我来這里,总是要我做些事的吧,這千古的罪人,总要有个人来做,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谁知千百年后,后人又会如何评论我呢?也许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吧!也或许,我不想死的时候,只陷在儿女情长中,也想做一翻惊天动地的事情;更或许,恨,总比爱好,這样他们只会记得我是个该死的背叛者,死了便也死了,何必涂惹一些相思呢?更更或许,以上都是我的借口,我只是看不惯别人利用我,利用你来报复他们罢了,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你真的那么恨他们吗?或者説,是我们?”

我轻轻摇头,“帝王诚然是可恨的,但他们肩头也有许多无法推卸的责任,所以,他们亦是可悲的吧,虽然理智上是這么认为的,但心上被划下的伤口,始终存在着吧。”

“可你还要我放了他们?”

“原谅,比愤恨更能获得心灵的平静,我不想死的时候还带着一颗怨恨的心离开,况且,我也伤过他们啊!听过一句话吗?离于爱者,无惧无怖!”

説着,我打开窗口,微凉的清风拂面,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