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蓉文化(1/3)

阿芙蓉就是鸦片的雅称。鸦片花好看,堪比芙蓉,且鸦片又称阿片,所以,毒品鸦片就成了阿芙蓉。鸦片这玩意儿早就有。唐朝时已经传入中国,宋代的时候,中国人已经对鸦片有了详细的了解。当时这是一味药,主治顽固性的咳嗽和腹泻。跟所有的中药一样,鸦片服久了有成瘾性,相对来说,瘾还比较大。在原产地孟加拉和缅甸一带,鸦片也一直作为药物存在,上千年下来,没听说谁拿它当烟吸,最后成了瘾君子、大烟鬼。

鸦片为害中国,一要怪英国东印度公司向中国输出鸦片,用以抵销进口茶叶的入超;二要怪大清的嘉庆皇帝,为了提倡节俭严禁烟草,若干吸烟上瘾的人士,想到了用鸦片替代烟草,结果原来的药物变成了过瘾的玩意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鸦片流行,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我们过于精巧的国人,把吸鸦片这档子事儿,变成了一种文化,人称阿芙蓉文化。结果一个害人败家的行为无形中变得雅致起来。有钱有地位的人,熏上两口,既时髦,又拉风。于是就雅俗共赏地流行开来。

鸦片战争之后,贩卖和吸食鸦片不再是一种罪过,阿芙蓉文化大面积流行。这种东西比不得别的商品,只要沾上,就一定是它忠实的顾客,一直到家破人亡而后止。由于国人在种植上的天赋,很快就学会了种鸦片。

鸦片国产化的程度,从晚清到民国是越来越高。烟价的降低,使得吸食者破产的速度降低了,普及程度越来越高。很多地方,贩夫走卒也是瘾君子,抽不起烟,买些烟灰也可以过瘾。

阿芙蓉文化,首先是鸦片的品鉴成为一种学问。资深的鸦片贩子和瘾君子,只要搭上一眼,就知道眼前的烟土是印度的班公土,还是云南的云土、东北的东土、俄罗斯的西土、口外的口土。什么烟土是什么价,供给什么人,都门儿清。

其次,是烟枪的讲究。吸鸦片,最合适的烟枪其实是竹子做的,最合适的是湘妃竹、水磨竹、云片竹。烟管要一寸直径,中间无节,讲究在烟嘴上,最好是象牙的。也有人用一些特别的蒿子秆做烟管,据说吸起来也很过瘾。富贵人家,也有犀角、玳瑁、象牙等名贵材料的烟枪。但无论什么材质的烟枪,瘾君子们讲究的是“足枪”“饱斗”,即用过多年,里面充满了烟油的烟枪。这样的烟枪,即使不放新的烟泡,干吸两口,也可聊以过瘾。

再就是烟斗,即搁烟泡的地方。烟斗最好是紫砂的,青砂和白砂也可。讲究的,斗上嵌有金银丝,做成各种花纹。斗的形状也是争奇斗艳,各种名堂。依照产地的不同,有寿州斗、云南扁儿等。

剩下来就是烟灯,吸鸦片,要有烟灯来点燃。烟灯的上品,分为胶州灯、太

谷灯和广州产的广灯。山西太谷产的太谷灯最拉风,是景泰蓝的。不用的时候,放在那里就是一个精致的工艺品。最好用的是广灯,用起来嘶嘶直响。老远听着,就知道主人在过瘾。

其他至于烟榻、烟盘、烟托,讲究的人家个个都是红木、檀香木做的工艺品,摆在哪儿,看着就赏心悦目。

除了用具,吸鸦片还要配有一整套的熬烟、烧泡的本事。大户人家有专门的下人熬烟,这样的专业技能,得花钱去烟馆学。至于烧烟泡的本事,基本上是女人的专利。吸食鸦片,很快就跟妓女文化接轨,晚清民国的妓院基本上都有鸦片伺候,烟馆里也有妓女,所以,如果哪个妓女会烧烟泡,客人就一定多。北洋时期成都有个女人叫花老四,都徐娘半老了,由于烧烟烧得好,家里顾客盈门,来往的大军头都是她家的常客。如果非要在家里吸鸦片,那么就只能由姨太太和丫鬟伺候了,很多大户人家,为此专门下功夫培养家里的女人。

阿芙蓉文化,最高的层面,是一系列的歌咏鸦片和伺候吸食的女人的诗歌,当然还有文章。民国时的一些下流小报,时有刊载。就跟歌颂三寸金莲一样,都属于那个时代的特殊文字。

不消说,阿芙蓉文化,跟鸦片一样,都是有毒有害的。但是,你得佩服国人,居然能把毒品和吸食毒品,变成一种文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