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蛇正在楼梯转角处等待,见了两人,吩咐道:“打开通话器,蜘蛛跟我上去,吉祥留在楼下,注意观察,随时接应!”

三人打开通话耳机,分散开来,吉祥在楼下走了一圈,这大楼有两个出口,都在目光范围之内,外侧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动静,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十多分钟之后,耳机内传来蝮蛇的声音:“有个穿黑『色』西装的家伙刚下楼,跟着他。”

吉祥答应了一声,缩到墙后,片刻之后,果然看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吉祥直等他出了大门,才自后跟上。

夜晚的的河内,繁华而嘈杂,吉祥巧妙地利用着街道上的各种障碍,借着人群的掩护,无声无息地进行着他的跟踪。

那黑衣男子明显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只懂得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回头来查看是否有人跟踪,那劣拙的方法对吉祥自然没有任何用途。

黑衣男子走进了一条巷子,吉祥跟了过去,这里人流稀少,被黑衣男子发觉的可能大大增加,他的脚步越发的小心起来。

转过巷口,巷子中央停着一辆灰『色』宝马,那黑衣男子却是消失了踪迹,吉祥缓步向那灰『色』宝马走近,走到车子旁边,脑后却是一凉,一把手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

一把男子声音响起,“为什么跟踪我?”

吉祥心里一阵沮丧,自己把那黑衣男子看得他简单了,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笨蛋而已,谁知原来自己才是笨蛋,那家伙先前显『露』出来的劣拙,目的分明是要扮猪吃老虎。

吉祥没有做声,黑衣男子的枪向前一顶,命令道:“举起手来。”

吉祥举手,男子单手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手法老练迅捷,片刻之间便把吉祥身上的东西全掏了出来,一把短枪,一卷钞票,还有口袋里的入耳式耳机和一本护照。

黑衣男子把短枪和耳机收进了口袋里,退后一步,单手打开护照看了一眼,冷笑道:“法国护照,今天入的境,你是猎杀的人吧?”

吉祥没有出声,那男子接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的朋友说过了,你也用不着跟着我,走吧!”说完,把护照和耳机重新塞回了吉祥的口袋。

吉祥回头看了那黑衣男子一眼,转身走出巷子,前行一段,进了一间五金铺子,买了一把螺丝刀,一只大扳手。

出得铺子,他直接就用螺丝刀扭开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旧摩托车,带上头盔,轰鸣声中刷的一个甩尾转弯,冲进了巷子里。

那宝马正在缓缓起动,吉祥从旁边掠过,扳手一挥,兵的一声,把宝马的后窗敲了个粉碎,电光火石之间,他看了一眼车子的后座,那黑衣男子在里面,在他身边,还有坐着一个满脸惊异神『色』的胖子。

油门一扭,摩托车如箭窜前,黑衣男子拔出手枪就要下车,胖子却拖住了他。

吉祥知道他们不会开枪,从黑衣男子把护照和耳机还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男子应该是跟蝮蛇达成了某种协议,绝对不敢真的出手伤害猎杀的人。

两个拐弯,吉祥转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随手把摩托扔在路边,坐车回到小了屋,蝮蛇的话证实了吉祥的猜测。

那黑衣男子居然猜到了猎杀的人一定会来收回那定位器,一直在那大楼的其中一个房间内等待,蝮蛇跟蜘蛛找到他的时候,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两人,他能提供情报,为他们找到刺杀张鸣的机会。

蝮蛇和蜘蛛没能看出什么破绽,也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一个圈套,所以,才会在黑衣男子离开的时候,让吉祥进行跟踪。

吉祥的跟踪虽然失败了,但最后那一记回马枪杀得很漂亮,看清了跟黑衣男子接头的胖子面貌,胖子在资料上,也是有介绍的,他叫胡非,是张鸣的骨干手下之一。

如此一来,那黑衣男子所说的话,倒是可信了。内部的争权夺利,倒打一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二日,蝮蛇决定去见一次胡非,探个虚实。这次见面,显然十分顺利,蝮蛇回来之后只淡淡说了句:“做好准备,行动就在这几天了。”

晚上,吉祥躺在**,没来由地想起了在海滨跟张鸣相遇的情景,记忆中自己应该没有见过这桀傲男子,可是总觉得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觉,当日在那小巷中,便是因为这种感觉,他才对张鸣手下留情,想不到的却是,今天居然又要赶来越南刺杀张鸣。

命运,倒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胡非却是刚从张鸣住的别墅里出来,虽然他下午才见过蝮蛇,可是再见张鸣的时候,他的表现却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仍旧该笑的时候笑,该说的时候说,连告别离开的时间,也跟往常一模一样,分秒不差。

他一向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无论是落魄的时候,还是得意的时候,都是如此,其实,无论是谁,四十岁之前能有胡非一样丰富的经历的话,都会变得很沉得住气的。

半辈子的浮沉,胡非有了深刻的自我认识,他知道自己心肠够黑够狠,却绝对只是一个谋士的料子,成不了一个帅才,因为他每到该做出重大决断的时候,总是会犹豫,不由自主地犹豫。

聪明的人,总是很容易犹豫的,他们想到的越多,顾虑也就越多,往往在关键的时刻坐失良机,导致失败。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胡非开始混迹在越南的华人圈子里,寻找值得辅助的“明主”,他找到了张鸣。

胡非没有看错人,张鸣在短短数年之间,就成为了河内一霸,胡非很高兴,他一直的梦想,终于在张鸣身上实现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在张鸣成为华人帮会公认的老大的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要不是安平,要不是猎杀,胡非一辈子也不会有背叛张鸣的念头,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辅佐张鸣。

然而现在,他觉得张鸣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胡非很细心地收集过猎杀的相关情报,清楚地知道猎杀的能耐,他并不认为张鸣会有打败猎杀的机会,跟猎杀抗衡到底的结果,迟早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张鸣突然死亡,公司顷刻之间,就会散架,那公司是胡非的骄傲,一辈子最大的骄傲,他绝不容许公司轰然解体的情况发生。

张鸣太重情义,即使再艰难危险,他也不会把杜峰也余鱼交出去,更不会放弃寻找安平,放弃与猎杀的对抗,所以,胡非认为,他只会让公司毁在这可笑的兄弟情义上。

也正因为这样,张鸣必须死,死在恰当的时候,死在恰当的人手里,死在胡非还可以控制大局,重新捧起一个张鸣的替代者的时候。

猎杀的人已经见过了,替代人选早已经确定,胡非的心情还是很低落,张鸣是个难得的领袖,他身上有那种霸气,豪爽大度,脾气虽然又臭又硬,却能让人信服,如果不是情况所『逼』,胡非实在不愿意放弃他。

但凡事总不能处处完满,要保住公司,保住心中的荣耀,就必须舍弃张鸣,胡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很懂得权衡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