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跟安平的友情在旁人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一个是贼,一个是兵,而且『性』格差距甚大,安平柔弱温和,张鸣坚毅执着,但两人却确确实实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张鸣跟安平一样,也是孤儿,刚上初中的时候跟安平是同班同学,他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在他初二的时候,母亲被安排下岗了,贫病交加之下,不久去世。他悲愤不已,母亲说过,厂里那么多职工,大多景况要比他们孤儿寡母的好得多了,却偏偏要她下岗,那些个领导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后来厂长和几个领导拿着红包来张鸣家里慰问,张鸣当着他们的面把红包从窗口扔了出去,厂长骂他不识好歹,被他随手『操』起根棍子一下就打了个头破血流……

那年张鸣只有十四岁,却还是被派出所带回去“教育”了一顿,并通报了学校,从此,张鸣便再也无心向学,成绩一落千丈。

安平那时候身体瘦弱,『性』格内向,加上父母早已失踪,在学校没少受人欺负。一次在厕所里,几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骂他“没娘生没爹教”,安平愤怒不已,冲上去跟他们打架,却被摁倒在『尿』槽里。张鸣当时也在场,本来他跟安平没什么交情可言,可那几个小混蛋说的话却刺激到了他,同病相怜之下不平之心顿起,张鸣拿起拖把就冲了上去,安平爬起来拿了个水桶跟在后面没头没脑的敲,两人气势如虹,大获全胜。

后来那几个不良少年不服气,扬言要找几个“大哥”来教训两人。张鸣听到后,从家里带了把两把菜刀来,放学后直接把那几个混蛋约上了楼顶,从书包里掏出一把菜刀扔在地上,自己手里又拿了一把,说:“请什么大哥来啊,用得着么?不服气的把刀拿起来,看谁先砍死了谁!”几个小混蛋没人敢上前,等到安平拿根棍子喘着气跑上来的时候,都低着头认了错。

从此张鸣就成了学校一霸,却不在学校里欺负弱小,只是渐渐开始逃学,跟一帮小流氓整日混迹于街头巷尾,安平常劝他回学校好好读书,张鸣不耐烦了,说:“家里什么都没有,每个月就几十块钱的救济金,拿个鸟来读书啊?”

安平当时什么也没说,一个月之后拿着五十块钱到了张鸣家,说:“资助我上学的叔叔每个月给我一百块钱,我们一人一半,到了年底,市里还给我发贫困生资助,够我们俩交学费的了,回去上学吧!等我们上完大学,有了钱,就没人敢看不起我们了!”

张鸣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日就回到了学校,安平每天帮着他补习,眼看着成绩一天比一天好的时候,以前混在一起的小流氓把他叫去帮忙打了场架,结果被派出所抓了,放出来之后,学校把张鸣开除了。

张鸣被开除以后,安平很伤心,张鸣安慰他说:“这不正好么?你好好读书,等我出去挣了钱,送你上大学去,那时候我们俩就威风了!”

可等到安平考上大学的时候,张鸣在一帮小流氓里是很有了点名气,钱却挣不到。这时候,安平刚好收到了父亲让律师送来的十万块钱,咬咬牙就给张鸣送去了五万,张鸣从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知道是安平的爸爸留给他读书的钱后更是死活不肯要,安平直接把钱撂下就走了,“鸣哥,拿去做点小生意,再这么下去,你这辈子就得完了!”

张鸣留着那笔钱,一直没敢动,仍旧整日到处瞎混,直到在一次聚饮中听到了一个过气大哥的感叹:“他妈的,我们做混混的什么都没有,就烂命一条,要出头就得他娘的拼命,不敢拼就别出来混,要混就得做老大!”

张鸣豁然开朗,计划了一个月以后,把安平留给他的五万块拿了出来,拉拢了一帮混混,又弄了两支猎枪,一举将盘踞在城南郊区的一帮流氓赶跑了。那帮流氓整日里欺行霸市,勒索敲诈,那些商家怀恨已久,见此无不拍手相庆,张鸣聚集他们开了个会,只说了几句话:“有我们在,包管没有人敢来干扰大家做生意。可是,我们出了力,大家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吧?我的兄弟们也要吃饭!”众商家有愿意的,有不愿意的,可没谁敢不交钱。

从此张鸣就在这一区收起了保护费,他定的标准不高,一众商家倒也没多大意见,派出所拿了张鸣的钱,只要没什么大事,也不过问。过了不久,这一区改建成了批发市场,商家遽然增了几倍,张鸣的收入也水涨船高,好几个流氓团伙看中了这一区的油水,都想过来『插』一手。但张鸣当时已经人强马壮,他跟好几个骨干又都是打架的高手,因此交锋几次,都大获全胜,从此没人敢再打他的主意。

第二年过年的时候,张鸣专门租了辆车把在外地读书的安平接回c市,带着安平玩了半个多月以后,又租车把安平送了回去。上车前,他把一个十万块的存折塞进了安平的口袋,说:“兄弟,别不要,要没你,我就没今天!”

安平当时也没推辞,只对张鸣说:“鸣哥,你现在的钱来得容易,可别把这路子当长久之计,有了钱,还得有自己的生意!”

张鸣答应了,后来还真的把郊区的地盘交给了一个兄弟,自己拿了笔钱,领着几个骨干开起了酒吧,外面卖酒,里头就是赌档。不到一年,全国打黑除恶运动开始,不少出名的混混抓的抓,跑的跑,他把赌档一关,带着几个骨干出去游山玩水,几个月后回来屁事也没有。运动结束,他开了间夜总会,打通关系之后,更是放开胆子,半公开地开起了赌场,收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张鸣开始崛起的时候,周启光已经是c市黑道的老大,初次听说张鸣,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打架厉害的混混,做点收收保护费的小儿科就算混到头了,当时也没把他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他能开成这么大赌场。眼红之下,他带着几十人到了张鸣的夜总会,开口就要赌档一半的利润。

张鸣当时就拿了二十万给周启光,说:“这当是我孝敬周哥的,不过我只给一次,如果周哥非要天天来,那就是不给我路走了!我只能答应周哥,做生意只在这一片,外头的钱有多少全是你周哥的,怎么样?”

周启光挥手叫出了一个浑身肌肉的汉子,说:“我听说你很能打,要是能赢了他,我以后就不来了!”

张鸣脱掉上衣,冲那汉子招了招手,那汉子是个武师,很嚣张地走近,刚想开口,张鸣就摁住了他的头,抄起桌上海碗大的烟灰缸就砸,没两下那汉子就动不了了,张鸣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旧冷着脸一下一下的砸,鲜血四溅到他和周启光的身上,眼看那汉子就要断气,周启光站起来说:“好,你赢了!”拿起钱就走了。

周启光从此再没有来找过张鸣的麻烦,张鸣也遵守诺言从没有把赌档开到外头去,接下来的日子里,经济腾飞,黑道的钱更好赚了,于是一时间山头林立,争权夺利,血斗不断,可从没有人打过张鸣的主意,敢拼命的人谁都怕。

如今的张鸣经营着两间夜总会,一个地下赌场,位置就离几个月前周启洋杀死个混混的咖啡馆不远,这会正跟几个老板在打麻将,手机响了,一看是安平,走出外头才接了电话。

话筒那头安平的声音很平静,“鸣哥,你知道周启洋有几个仇家?最恨他的是谁?”

“他仇家多了,个个都那么恨他,问这干嘛?”

“没什么,就完就挂了电话。

张鸣越想越不对劲,打了飞机的手机,飞机很快就听了电话:

”阿大,什么事?”

“周启洋是不是放出来了啊?”

“听说是今天放了!”

“那你查查他在什么地方,过去看看他都跟谁在一起!”

“行,找他倒还不难!还有什么事不?”

张鸣想了想,说:“看到你安哥,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