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确实只玩过两次枪,入警训练的时候用五四手枪打过两次靶,他力量偏弱,握把不定,五四又是出了名的后座力大,打靶的成绩惨不忍睹,两匣子弹下来,挂在靶上的不超过三颗。

枪也只是拆过一次,用了半小时拆下,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在教官指导下重新拼凑起来,结果枪栓还拉不动。

而刚才,他拆装那把五四的速度,怕是比一个枪械工程师慢不了多少。

仔细地回忆起跟周启洋争斗时的情景,安平隐隐猜到,自己似乎是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在某种特殊的状态下,象是能发挥出比平时强得多的杀伤力。

他不知道这种神秘能力从何而来,只想到,如果能正确利用这种能力,报复周家兄弟的机会无疑要大很多。

这种杀伤力的基础不在于力量和速度,而在于准确,更正确的说法是,是能在最适当的时机,以最好的协调『性』作出最精确的攻击,用最快最有效最省力的手段给予敌人最大的伤害。

然而,由于本身力量速度的限制,即使他能拥有这种近乎动物本能般的反应,又能干什么呢?那次斗殴,自己虽然打倒了两个人,但那两个人受的伤加起来也没有他的重!他必须找到一种方法,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种本能发挥出最强大杀伤力的方法。

桌上的五四在晕黄的灯光下泛着异样灿烂的光芒,安平看了一眼,豁然开朗,对了,就是枪,能以弱胜强的只有靠它,而且,自己在那种特殊状态之下,无疑很好地具备了一个枪手最重要的素质,协调流畅的动作,恐怖的精确度,凭这两点,即使身体条件差,速度慢些,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谁的速度也比不上子弹快。

安平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这种能力似乎隐藏在他的身体内部,无法任他随心所欲地『操』纵,它的激发似乎需要某种条件,这种条件是什么呢?

张鸣看到安平盯着桌上的五四,眼中又慢慢地显『露』出先前那种阴冷狂热的目光,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连忙伸手拿过枪,熟练地退出弹匣,重新用油布包了起来。

安平抬头看他,他拿了支酒放在安平跟前,“来,喝点!”

安平呆呆地喝了两口酒,神『色』平缓下来。张鸣说:“安平,绢子的事情,我本来不该多问。”他看了一眼飞机和阿牛,“我不要原因,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敢拼。可如今,飞机跟阿牛也牵涉进来了,他们得知道为了什么事拼命,你说对么?”

阿牛跟飞机不约而同刷地站起来,阿牛急得满脸通红,摊开两只大手,结结巴巴地说:“张哥,——我,你……”

飞机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酒,眼睛都红了,“张哥,千万别这么说,飞机能跟到你,是上辈子的福气,没你我早像条狗一样死在街上了!”

阿牛高兴地拍拍飞机的肩膀,“对,就是这意思,我不会说话,可我心里想的就是这意思,跟飞机说的一模一样!张哥干什么,我们就跟着干什么!”

张鸣示意两人坐下,安平仰头灌下半瓶酒,眼神有点『迷』离起来,说:“对,这事你们是该知道!”

安平醉眼朦胧地说起和绢子的种种,说到动情处又哭又笑,好不容易说完,还喃喃呓语了半天,才趴在桌子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张鸣三人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阿牛想了想,瞪着眼睛说:“这女的不好,可,也不错!”

飞机看着张鸣说:“安哥的仇得报,我们的仇也得报,老大,你说怎么干?”

张鸣喝了口酒,突然笑了,“到了这份上,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总不能让那两个孙子好过!”

飞机跟阿牛齐齐挥了挥拳头,同声道:“对!”

张鸣把趴在桌子上的安平扶上二楼睡下,安平不知道他的场子被周家兄弟扫了,而且因为地上赌场的事还在被警察追捕,这仇肯定得报,报这种仇注定了得死人,他不希望安平跟着去杀人。一辈子两兄弟,不能都做了通缉犯。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张鸣就轻手轻脚叫醒了飞机跟阿牛,让他们收拾东西换地方。

三人收拾好东西,站在厅里,张鸣看着楼上,低声说:“走!”阿牛想问什么,飞机制止了他,拉着他向门口走去。

张哥说过,我们都是混混,敢要人家的命,就得随时准备还上,可安哥不是,安哥是个读书人。飞机觉得张鸣这个决定做得很对,把你从火坑里拉上来的是好兄弟,更好的兄弟宁愿自己站在火坑里,也不给你往火坑里跳的机会。

张鸣无疑是这种人,飞机很佩服他,可安平狠得他不行,从楼上噔噔噔地跑了下来,从满脸惊愕的阿牛身边窜过,朝着张鸣脸上就是一拳,“『操』你个混蛋,你想把我扔下对不对?”

安平宿醉之后,一向醒得很早,因为每次喝醉,他都会头痛,天刚亮的时候就痛,他没起来,却把楼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张鸣脸上挨了安平一拳,一声不吭,拉着安平的手臂往怀里一拽,举拳就想把安平打晕,肘尖无意间碰在安平的鼻子上,血又流了出来,张鸣看到他满脸的伤痕,这一拳居然再也打不下去,一把将安平推开,“周启光把我场子全烧了,找他报仇是我的事,你他妈少掺和!”

安平抹了一把鼻血,伸出右手,“那你把枪还我!”

张鸣冷冷地看着他,“就凭你这骨头架子,给你把枪又有什么用?别倔,你去了也只有送死的份!”

安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冷静下来,“我有办法的,不会死!你给我把枪……”

张鸣摇头。

“我只要把枪拿会儿,我给点东西你看。没子弹的也行。”安平掏出纸巾,擦去脸上的鲜血,很认真看着张鸣说。

张鸣迟疑了一阵,从提着的袋子里掏出一把枪,却不是安平带来的那把五四,而是一把短筒双发猎枪,递给了安平。

安平接过猎枪,握在右手,粘着血迹的左手缓缓『摸』过冰冷的枪管,血『液』登时澎湃奔涌,眼前如愿地泛起淡淡的红雾。

他向飞机伸出了手,“借我把刀!”略显急促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狂躁的味道,飞机看看张鸣,见他点头,从大衣里抽出把匕首递了过去。

安平把枪换到左手,右手接过匕首,向十米开外的里屋窗口一指,“看着,第三根!”

话还没说完,手中匕首寒光一闪,被他刷地甩了出去,笔直飞向那窗台,夺的一声钉在不过鸡蛋大小的窗棂上,刀尖透木而出。从左数起,『插』着匕首的窗棂正是第三根。

安平把猎枪丢在桌子上,回头看着张鸣,目中狂热神『色』更加强烈,“看到了么?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你不把枪还我,我就带刀子去。”

说完,走出两步,身子一歪,软软倒下,却是无端端晕了过去,张鸣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安平猜到了激发自己隐藏能力的办法——疼痛,鲜血,愤怒,加上一点凶器的诱『惑』,激起心里的杀意就可以了。

但他却不知道,这能力的每一次激发,都是以他大脑的损伤为代价的,盲目滥用,最终的结果便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