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河内,某个喧闹的酒吧内,各式各样的人拥挤其中,楼上一个安静的大房间内,十多个当地华人帮会的老大齐聚一堂,张鸣在一位名叫洪三的洪家亲信弟子引领下,与那些老大们一一见礼。

越南的一切都正在发展中,当前算得上是百业兴旺,这些老大们都有自己专属的生意,彼此之间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他们的关系倒还不错,洪家在中越边境的势力众人皆知,这次特地派出了职务甚高的洪三来推荐一个华人,在不危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这些老大们还是愿意卖给洪家面子的。

张鸣个『性』爽朗,进退得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洪三对他的印象极好,看着张鸣周旋在众多老大间,应对自如的样子,不禁暗暗点头。

海老大为人公平,处事稳重,隐隐是当地华人帮会的首领,一番寒暄之后,终于开口言及正题:“一鸣(张鸣出境后使用的化名,李一鸣)兄弟这次到越南来,我们是相当欢迎的,毕竟大家同种同宗,理应同声同气,老弟你初来乍到,难免不熟悉环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张鸣微笑道谢之后,海老大话锋一转,问道:“只是不知道一鸣兄弟这次来,打算在哪条道上发展啊?我们年纪都大了,只知道墨守成规,也想不出什么新东西来,张兄弟年轻有为,见多识广,胸中自有锦绣,有什么好路子,也请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啊!”众老大听完,纷纷点头称是。

张鸣知道海老大这句话是在暗示自己,要做过江龙,就得自寻嬉水处,要在别人圈好的池塘里分杯水喝,可没那么简单!当下哈哈一笑,举杯请茶,等到众人茶杯放下,才微笑说道:“在众位前辈面前,张鸣哪敢说什么见多识广啊,也当不起海老大称赞!我们几兄弟这次来,不敢求落地生根,只求几年平安,如果要做点什么小生意,也一定先知会各位前辈。我们年轻不懂事,无论做什么。离开了前辈们的帮忙指导,总是做不成的,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啊!”

此言一出,在座的老大们心里都是一松,张鸣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从事买卖之前,一定会先取得自己这些人的同意,换句话或,他从事的买卖必定不会伤害到在座众人的利益,而且这些老大都可以看出张鸣是个很讲规矩的人,他生意开展的时候,或多或少肯定会要自己帮点小忙,到时候,他的谢礼,应该也是会不轻的。

一番话说完,皆大欢喜,众老大纷纷发出邀请,要为张鸣几人和洪家前来的子弟接风洗尘,张鸣等人自然是满口感谢,连声答应。

那帮老大一走,一直沉默在旁的安平呼地跳起,对张鸣笑道:“洪家的几位兄弟答应带我出去逛逛,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跟飞机,还有阿牛一起去了!”张鸣知道他不耐烦这些生意事务,从今以后,这些大小事情恐怕还是得自己担心,好在洪三答应,临走之前会留下几个洪家弟子在这里帮一段时间的忙,倒让张鸣暗暗松了口气。

看到张鸣匆匆点头,又与洪三急急离开,安平知道他们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但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当下到隔壁房间叫醒了阿牛跟飞机,在几个洪家子弟的带领下,兴致颇高地下了楼。

这间只有两层的小楼表面上只是一间收费颇贵的小酒吧,实际上是洪家在越南的联系点之一,安平等人的假身份证明早已经办好,所以几个洪家弟子倒也放心把他们带到外头去。

才出了酒吧门口,安平迎面就碰上了一个满脸颓废神『色』的汉子,那汉子一身名牌休闲西装,却弄得皱皱巴巴的,头发胡子也是『乱』糟糟的,右手提着的扁平酒壶倒银光灿烂,与安平擦身而过,正要推开酒吧大门,突然又回过头来,伸手在安平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他模样邋遢,嗓音却清亮,说的是标准的中文:“等等,你是董吉祥?”

安平四人来到越南之后,由洪家出面帮他们在一个小镇的警局里伪造了身份证明,也都换了假名字,安平的化名就是董吉祥,可是,这名字应该没什么人知道才对,况且,他也不认识眼前这名男子,一楞神的功夫,几个训练有素的洪家弟子已经转身靠近,隐隐把那男子围在了中间。

男子看出安平眼中疑『惑』神『色』,就着手中酒壶狠狠灌了一口,呼出一口辛辣酒气,在上衣口袋里一阵『摸』索,掏出一个信封来,往安平手里一塞,说道:“许文强让我来的,本来我要坐船,后来坐了飞机,他应该想不到我来得这么快,所以没通知你们。——找人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余鱼答应他了,让他把钱汇进我的户头!”

安平打开手里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传真纸,简单的几条墨线,却把自己和张鸣的样子勾画得栩栩如生。

几个人把那自称余鱼的男子让进了酒吧,安排他进了一个小包厢,洪家的几个子弟没有立刻打电话给许文强,却是先把事情告诉了洪三,洪三明显吃了一惊:“余鱼,他来这里干什么?”又跑下楼到那小包厢外亲自确认了一次,才说道:“恩,真的是他,打电话给许哥吧!”

电话接通,安平就听到了许文强独特的清亮笑声::“不错,是我让他去的,那小子说他还在海滨,我让他赶去越南,他本来说坐船,那起码得一个星期才能到,所以我打算过两天再把他的事告诉你们,没想到他却坐了飞机,好小子,连我也骗!”

安平笑道:“哦,他什么人,许哥让他来干什么?”

听完许文强的回答,安平觉得哭笑不得,那余鱼居然是个杀手,而且按照许文强的说法,这看起来邋遢不羁的男人以前还是亚洲区内一流的杀手,在前几年才洗手不干,跟许文强有着特殊的交情,安平疑『惑』道:“你把他找来干什么啊?”

“我想让他把懂得的技巧尽量交给你和张鸣几个,尤其是你,你有了不起的潜质,却不知道怎么发挥,余鱼会教给你很多有用的东西!”许文强的语气认真起来。

安平苦笑道:“还潜质,许哥,你该不会想让我跟他去做杀手吧?”

许文强没笑,说道:“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干,要干好了,这些东西就不能不熟悉,懂得怎么样杀人,才不容易被人杀。”顿了一顿,才又接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希望将来上了年纪之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喝酒,而不是在灵坛前头敬酒!”

安平心里暗叹,真挚说道:“谢谢许哥!”

许文强笑了:“别谢我,要谢就谢文颖,余鱼那小子收费可高,为了请他,文颖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安平也笑了:“那替我谢谢嫂子好了!”

“嘿嘿,别这么称呼,我跟她,暂时还是不能在一起的!”许文强语气里有了点苦涩。

安平自然明白其中缘故,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事情,当下扯开话题,问道:“余鱼带在身上的图是你画的?看不出来啊,许哥还有这天分!”

“呵呵,我哪有这本事啊,那是文颖画的!”

闲扯几句,安平挂掉电话,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张鸣,张鸣笑了,眼里有感动的神『色』:“恩,那倒要谢谢许哥了,这么为我们着想!”

安平进到那小厢房里,余鱼已经在喝第二支伏特加了,眼中却看不出什么醉意,目光清澈明亮,抬头看见安平,淡淡说道:“恩,我累了,给我安排个房间吧!”

安平有些诧异,却还是微笑点头,余鱼站了起来,才要迈步,脚却一软,又倒在了沙发上,晃了晃脑袋,他说:“恩,看来,还有点喝过头了!”

安平哑然失笑,这男人倒也有趣,不过看他嗜酒如命的样子,他真有许文强说的那么厉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