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继续前行,身上冰冷气息越发的浓烈,右手后缩,钢刺齐肩高举,不远处站着两个刀子带来的枪手,看到刀子倒下后,居然没有了上来阻挡安平的勇气。

周启光呼呼地喘着粗气,腿上的伤口很大,他早已经失血过多,脑中一片『迷』糊,手终于碰到了地上的手枪,想起周启洋,他觉得手上仿佛多了点力气,把枪拿了起来,勉强转身,撑起身子,举枪,接着就看到了正从空中飞扑下来的安平。

安平根本没有在意周启光手中的枪,他的眼中只有周启光的咽喉,他的钢刺递了出去。

周启光手臂酸软,用尽全身力气收缩着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板机动了,胸前却忽然破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力气在瞬间消失,接着,安平的钢刺就没入了他的喉咙。

安平没有发现周启光胸前的枪洞,钢刺流畅地穿入仇人的脖子时,他只觉得,心中那股膨胀得快要把胸膛撑开的郁闷气息突然轻快一泄,说不出的快意,钢刺拔出,再次『插』入,安平吼叫起来,叫得声嘶力竭。

大厅中的撕杀已经接近尾声,张鸣手下的枪手已经没有一个再能站起来,他和飞机、阿牛三人也是伤痕累累,浑身浴血。

刀子带过来的枪手也只剩下十个不到,身上也大多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

洪天明从小楼后方的窗口外窜了近来,手中的匕首挥舞起来。

周启光的身子已经倒在地上,安平手中的钢刺也终于停下,他呆呆地站了起来,缓步转回了大厅的过道里,跪在李林的身边,厅外的喊杀声仿佛那么遥远而不真实,天地间剩下的只有落寞与孤寂。

一切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么?血淋淋的四壁,地上面孔扭曲的尸体,四处流淌的血『液』,这一切跟梦中的情景何其相似,安平闭上了眼睛,他坐了下来,把李林搂在怀里,后背靠上了墙壁,他觉得很疲倦,眼泪在流,心在收缩,熟悉的晕眩感终于涌起……

大厅中,作为生力军加入的洪天明势不可挡,连连放倒两人,那群枪手退了开去,有几个开始随手捡起地上的枪械,洪天明腰间的短枪也拔了出来,张鸣三人喘着气并肩走上前去,睁着血红的眼睛与那群枪手对峙着。

雨已经停了,月光重新洒下,穿过窗台,映照入室,光芒惨白而冰冷,寂静中,那群枪手没有开枪『射』击,开始向着厅门退去,周启光已经死了,刀子也死了,太多人死了,他们失去了继续拼命的理由,钱没能赚到多少,没有必要再把命留在这里,他们想要离开了。

张鸣冷眼看着他们退到了庭院里,他按下了洪天明举在胸前的短枪,他不是不想杀,而是自己这边实在再没有拼命的资本了。

枪声蓦然再度响起,尖利而悠长,庭院中,一个枪手口喷鲜血,在清冷的月光中飞起跌落,他身边的枪手四散开来,手中的枪械开始对着大厅扫『射』,直到两个躲在墙角边的枪手相继毙命,他们才反应过来,袭击并不是来自大厅,而是来自后面的山林中。

开枪的是徐军,他下了决心,肖爽死了,他要所有的人都留在这里陪葬!

洪天明弯着腰在大厅里穿行,扳过一具具尸体的面孔查看,他终于找到了他弟弟,失声痛哭起来,哭得几声,奔到窗前,手中短枪跳跃着轰鸣起来……

枪声停下,四周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洪天明压抑着的哭泣声,阿牛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张鸣直起身子,看起周启光的尸体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手中漆黑的狙击枪拄在地上,张鸣『摸』起了身边的一支长枪,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回过头来,冷冷的月光映在他英俊的面容上,飞机低呼道:“我认得你,你是杜峰!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嘴角边带着冷冷的微笑:“周启光是你们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张鸣正要说话,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的鸣叫,阿牛拖着洪天明走了过来,“张哥,警察来了,得走!”

张鸣点头,“去找到安平!”又转头看了洪天明一眼,“你没干掉那个跟着肖爽的狙击手?”

洪天明『摸』了把眼泪,摇头,手向杜峰指了指:“我刚进林子,就碰到他了,后来看见情形不对,就赶来帮忙,没顾得上他!”

张鸣看了杜峰一眼,“朋友,你既然进来了,我也就告诉你,山上还有个狙击手,估计是为了帮他老大报仇,打算把我们全留在这里了,你有什么办法?”

杜峰歪着嘴角笑了笑,随手拖起周启光的尸体,靠近前窗,微微托起了周启光的头,才『露』出窗口半截,狙击步枪特有的声音已经响起,把周启光的脑袋斜斜削掉了半边。

“左上方六十度左右,十二点到一点方位,好位置,不但可以监控着前方的庭院,而且可以看到大厅后面的山林,直接从后窗走,也很有可能会在穿过山林的时候被狙击。”杜峰借着月光观察着周启光头上的伤口,片刻之后,拆下了黑『色』狙击枪的消音器,从后窗跳了出去。

不久之后,大厅外的山林里开始断断续续传来两把狙击枪迥然不同的枪声,一个尖利,一个悠长,每两声响过后,都要沉默好一阵,才又传来两声,五六枪过去,警笛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就在张鸣快要忍不住带头冲出的时候,后窗外终于出现了杜峰的身影,他挥了挥!”

张鸣拖起蹲在地上的洪天鸣,向后窗跑去,洪天明还要去背他弟弟的尸体,张鸣拉住了他:“来不及带上他了,先留在这里吧,回去之后,我会拜托许哥想办法,把兄弟们的尸骨弄回去的!”

阿牛在过道里找到安平,把他怀中的李林轻轻放在了地上,“安哥,我们得走了!”安平早已经晕睡过去,阿牛把他背了起来。

湿滑的山道上,张鸣几个轮流背着安平,跟在杜峰身后奔跑,连连翻过几座小山,终于看到了公路,杜峰走到山脚的一辆越野车前,把盖在车子上的枯枝拨掉,回过头来,说道:“几位朋友,没你们,我轻易杀不到周启光,可没我,你们也出不来,我们算是两清了,就在这里分手了吧!”

飞机喘着气走到他跟前,说:“我们的车还在另一边,现在怕是没办法走回去了,朋友,载我们一程怎么样,只要到江边就行!”

杜峰看了他一眼,嘴角边现出浅笑。

众人挤进了越野车,张鸣探过安平的鼻息,放下心来,转头问杜峰:“你姓杜,是不是跟杜立行有关系!”

杜峰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才说道:“他是我父亲!”

“怪不得,你要杀周启光!”张鸣叹了口气。

杜立行原先是c市著名的富翁,后来跟周启光一起做过生意,没多久就破产了,人也死了,当时道上都在传,他是死在了周启光手里。这件事当年轰动江湖,张鸣自然知道,也还跟杜立行打过牌,杜峰的样子,跟他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