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的东西不多,几卷美金,一只银『色』瑞士方表,一支派克银笔,一串钥匙,此外就只剩下一叠证件了。

余鱼抹了把脸,拿起了那只方表在指间连连搓动,那指头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片刻之后,那表嗒的一声轻响分解开来,零碎落在桌面上。余鱼的指头在那堆零件中挑拨着,杜峰则拿起了那支银笔摆弄着。

安平这才发现,余鱼和杜峰的手腕上,也各自带着一只式样相似的方表。

杜峰把那支笔支解开来,从身上拿出了一只小皮包,『摸』出了一只类似钟表匠常用的、具有放大功能的目镜来,余鱼则伸手『摸』出了一只放大镜和一把小镊子。

两人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中的仪器,安平隐约猜到,这两件方远的随身物品中,应当隐藏了不少的秘密。

十多分钟过去,余鱼先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杜峰,“这里只有师父的银行密码,没其它的东西!”

杜峰嗯了一声,“我这里好像有些东西!”说话之际,手里的动作越发的小心起来,镊子在他指间缓缓滑动,不见丝毫颤抖,过得一阵,终于扬起,居然从那银笔内管里撕下一片薄薄的胶纸来。

余鱼拿起了放大镜,凑到了胶片上,胶片放大之后,显出些花花绿绿的颜『色』来,安平诧异道:“这是什么?”

“照片!”余鱼随口答道,杜峰取出一只一寸见方的盒子,珍而重之地把那胶片放了进去,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三人一时无言,居然又沉默了下来。

良久,杜峰终于开口:“师父死了,我们必须为他报仇,而你,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话,我想,你该离开了!”最后半句话,却是对着安平说的。

安平摇头,“远伯是我父亲的朋友,这次死得不明不白,我不会离开,我必须知道原因!”

杜峰眼里『露』出询问神『色』,安平把自己父亲和方远的渊源简略说了一遍,当安平提及与方远的最后一次对话时,杜峰皱了皱眉头。

余鱼的头靠上了椅背,“必须先弄清楚师父是怎么死的,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着手?”

杜峰略一沉『吟』,说道:“明天我会先去找人把相片打印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线索,你去找皮尔斯,看看他知道些什么?”

余鱼看了他一眼,点头答应。

安平并不介意杜峰对自己的淡漠,主动说道:“那我去试试是否能拿到警方的资料,他们的现场鉴定和案情估测对我们应该还有些作用。”

杜峰仿佛对安平表现出来的思虑周全颇有些吃惊,看了安平一阵,微微点头。

这一夜,三人各怀心事,都是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放明,便各自出了门。

在和余鱼游历的一年多时间里,安平曾经三次到过伦敦,因此对伦敦倒还不算太过陌生,坐车到了负责方远案子的分区警局。

一个无权无势的外籍老头的死亡,并不会引起英国警方多大的关注,这个案子也只是由一个分区警局的普通调查员负责而已,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整齐漂亮的小胡子,肚子大得无边无际。

安平很客气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希望能以死者亲属的身份查看警方关于方远案子的资料,大肚子男人汉森很干脆地拒绝了安平的要求,理由简单而正当,“你没有这个权利!”

就交谈的内容推测,安平并不认为汉森对这件案子有多留心,或者对他而言,这种麻烦不小、功劳却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案子并不重要,毕竟在这个地方,一两个小流氓为了抢夺旅客钱财失手杀人的案件并不罕见。

谈多几句,汉森的态度恶劣起来,安平起身告辞,站在警察局门口吹了一阵冷风,安平走进了对面的一间咖啡厅,他下了决心,今天之内,必须拿到想要的资料。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安平看到汉森摇晃着胖胖的身子走出了警局的大门,发动了他的mg罗孚,安平走出了咖啡厅,招了辆出租车远远跟在了那家伙后面。

汉森似乎是个交游广阔的家伙,mg一路开开停停,他先后在店里路边跟十多个人交谈过,最后一个妖艳的女子上了他的车,安平先后换了三辆出租车,跟着他来到了一家酒店外。

看着汉森与那女子遮遮掩掩地进了酒店,安平并不认为他们两个会有什么正经的勾当可为,他跟了进去。

欲火焚身的汉森并没有发觉安平的跟踪,安平在楼道里坐了十多分钟,才面带微笑地敲开了楼层服务员的房间,那服务员是个瘦瘦的女孩,安平心里虽然感到很愧疚,却还是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威胁了她一次,顺利地拿到了她的代用门卡。

把那女孩捆在房里之后,安平拿着房卡弄开了汉森房间的电子门锁,再加上了一脚,附属的『插』销叮叮当当地直飞进了门内,他冲进去之后,汉森还在耸着大屁股在那女子身上运动。

那女子自然不是汉森的老婆,汉森更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人物,英国公务员法规很完善,安平随手用手机拍下的相片虽然模糊,却也足够让他停职调查有余。

汉森不是喜欢麻烦的家伙,所以,在看到安平手中那一卷美金之后,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记住,只是那些资料而已,你可以看,不能带走!”

安平微笑点头,拉着汉森走出房门之后,才眨着眼睛告诉他,那个服务员还捆在房间里,汉森嘟囔着去给那服务员松了绑,他告诉她,“这是警方办案的需要,希望你能理解!”

安平觉得汉森其实是个很精明的家伙。

警方关于方远案子的资料并不多,那份简略的现场鉴定并没有太大的价值,照片显示,方远遇袭的地点是一条小巷子,偏僻而阴暗,地上尽是凌『乱』的足迹,再剩下的,就只有血迹而已了。

现场的证物也不多,一把锋利的五寸刀子,上面有方远的指纹,还有就是一个弹壳,和一枚从方远头上取出来的银『色』弹头,那弹头前端由于压力的缘故已经变得扁平,质料很奇特,居然是银制的,弹头底部,还有两个模糊的字母,根据警方分析,那两个字母是j·b。

汉森对这两个字母有深刻含义的说法嗤之以鼻,“街上的那帮混蛋流氓都是些爱出风头的家伙,爱在自己**上刺青的都有好几十,要是让他们有了把枪,那子弹上刻字的更是数也数不清,j·b,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他们信奉的魔鬼的简称,他们『性』伙伴的名字?噢,让这玩意见鬼去吧!”

安平追问:“一个混混,能用得起银质的子弹?”

“见鬼,那是银做的吗,那不过是在弹头上镀了一层银而已,相信我,朋友,那个并不需要很多钱!而且会让那帮小流氓觉得自己比猫王还酷。”汉森嘟囔着,“我也很为你朋友的死难过,但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们警方会处理的,你就安心在家等消息吧。说实在话,我不想再见到你!”

安平默然,拿出刚买的高倍数码相机,把那些证物和文件依次清晰地拍了下来,汉森『摸』『摸』口袋里的钞票,没有阻止。

傍晚时分,安平回到了酒店,余鱼和杜峰都已经回来了,两人正在默然对坐,安平把数码相机拿了出来,把看到的资料详细地说了一遍。

余鱼的脸『色』铁青,低声骂道:“刀子吗?师父只带了把刀子吗?怪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杜峰则拿着数码相机,看着那弹头的图片出神,半响之后才沉『吟』道:“是琼斯·皮克吗?他名字的缩写,就是j·b。”

“琼斯·皮克?”安平和余鱼齐齐坐直。

杜峰点头:“是的,一个杀手,号称快抢,据说他拔枪的速度,比传说中的西部牛仔还快!”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张照片,挑了一张出来,放在桌子上,相片上是一个留着金黄长发的西方男子,右边耳朵上穿着三只银『色』耳环,面上带着微笑,冷漠而诡异。

安平看了一眼照片,问道:“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远伯留下的胶片里?”

杜峰点头,“除了他之外,还有这两个人的照片。”另外的两张照片跟第一张不同,里面的是两个头发苍白的老人。

余鱼问道:“琼斯·皮克是谁?这两个家伙又是谁?”

杜峰的脸冷冷的,“我打听过了,这三个人,都极有可能是猎杀的成员!”

“猎杀?”安平和余鱼对望一眼,心里齐齐一跳。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跟师父谈完话之后,他应该是自己找猎杀去了,这三个人,应该都跟你父亲当年的死有关系! ”杜峰眼角跳动,向安平一指,“他找他们,一定是想帮你父亲报仇,但是,仇没有报成,师父他老人家倒先死了!”

安平脑中轰然一响,杜峰的分析很合理,即便不中,也应该离事实不远。

余鱼也呆在一旁,“又是猎杀吗?怪不得皮尔斯说什么都不知道。”

杜峰神『色』严厉起来,看着两人,一字一顿说道:“不是你们两个混蛋,师父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