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端的一位身着便装,紫红色脸膛的汉子“噗”狂喷一大口鲜血之后,噗通一声半跪在落满黑灰的地面上。

目眦俱裂,双拳攥得青筋暴突,吱吱乍响,形如疯狂的大叫:“查!查!给我查!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我的狼师团啊!三万余人啊!这……都……都……我好恨!”又狠狠的朝地面砸了一拳,黑灰荡起,尘土飞扬的同时举拳仰天厉号: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莫师团长息怒。”站在他身后人群当中的一位发如飞蓬的紫衫老者,面无表情但眼泛杀机的沉声道:“是我们的疏忽大意,才给狼师团带来如此惨重的灾祸,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是把全城的部队拉出来,在布尼斯附近的六郡九乡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一定要把逆匪暴民搜出来,尽数诛绝,以慰这些死去的战士们于九泉。”

“长上,请容属下说一句。”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人疾步闪到紫杉老者的身前,躬身说道:“是以至此,出了事也不能怨天尤人,这就是军人的宿命,怪只怪咱们错误地估低了潜入此地逆匪的实力,才遭致如此惨重的失败,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是属下的判断失误,但将城里部队拉出来这件事情,属下斗胆请长上多加考虑……”

“考虑个屁!”紫红色脸膛的汉子没等长上发话,就猛然起

身对着中年文士暴怒的狂吼:“能把我狼师团三万余人尽数诛灭,已确定是反抗军的逆匪无疑,这方圆千里尽是平原阔地,他们根本就无处藏身,我等应该立刻把部队拉出城外行地毯式搜索,将他们翻出来,一旦咱们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让他们跑回落尕山区,我这些死去弟兄的仇找谁去报?”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下暴怒的情绪,对着紫杉老者单腿跪地,双手抱拳,眼眶通红的恳求道:“长上,请即刻下令出兵,我莫伦特愿在扎兰兄的狮鹫师团里充当一名小兵,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请长上即刻下令出兵,我等皆愿意与团长共同进退,为我团死去的战士们报仇!”又有七八个身着便装的汉子疾步走到紫色脸膛汉子的后面,也对着紫衫老者齐刷刷的单腿跪地,异口同声的悲切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长上,我狮鹫师团扎兰愿与莫兄共同进退,请长上即刻下令出兵。”

“长上,我等也愿与两位师团长共同进退,请长上即刻下令发兵,讨伐逆匪!”

“副军团长大人,我等也愿附骥尾,一同参与剿杀叛匪,请大人恩准。”

衣袂连动,走动间尘灰荡起,又刷刷的单腿跪下了十多人。各个都战意高昂,请求出兵剿敌。

中年文士一见大急,心里暗叫糟糕。各大家族

的代表估计是浑水摸鱼的,可以无视。可那些久居军中的将领估计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同时也怕自己所属哪一天也步上狼师团的后尘,所以连正常的判断力的退化了。

急忙转身,一撩衣衫下摆,也单腿跪倒在地,急声道:“长上,这件事情……”

“文军师不必多言,本座自有计较。”紫衫老者冲着中年文士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他的话头,转而望着跪在身前的这些人,“诸位都起来吧,狼师团是我南方军团的一支精锐部队,他们遭此不幸,本座也深感痛心,现在诸位即刻随本座回城商讨发兵事宜。”

“多谢长上。”

……

“长上,狼师团三万余人能在一夜间尽数被剿灭,可见此地的逆匪绝对不是小股的流窜部队,而是大规模成建制的部队。属下有个担心,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剿灭狼师团……”

和紫衫老者骑在马上并行在一起的中年文士,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布尼斯城,很是担心的道:“而是这里!属下想,他们决不会以烧了狼师团为满足的,如果城里的部队都拉了出来,守卫力量空虚,而他们却集结了大量成建制的部队,恐怕哪一天就会兵临城下了,那这里……”

“他们那是痴心妄想,哼!此地千里以内全部是开阔地,大规模部队的展开或者是行军,没

可能不被咱们的人发现。所以他们至多就是万把人的规模。形不成攻城战斗力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全力把他们翻出来,施雷霆手段予以剿杀,而非怕他们攻城。”

紫衫老者长期在军中久居上位,言谈之间自有一番不凡的气势,所以说话时的态度和表情习惯都是不容有人忤逆拒绝的。但是身边这位和他并行在一起的文士是他一直以来的智囊,所以就以少有的耐性进一步问道:“当然了,逆匪试图攻城的说法暂且先成立,但前提是你文军师能解释这些逆匪是如何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运动过来的,你跟在我身边得有十年了吧?”

“再有两个月就十年整了,长上的意思是……”

“那也就是说文军师你在军中也算是老人了,应该会知道这样一个常识,攻城一方必须具有三倍于敌的力量才能实施攻城作战,眼下布尼斯城我方的兵力达二十余万,就算是狼师团的陨灭,也还有十七万的部队。再加上城高墙固,逆匪能有五十余万的部队吗?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嘛!”

“这……”中年文士被紫衫老者说得是哑口无言,但心里的忧虑感并没有随之消退,反而更强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自己一定是忽略了某些地方。可长上的说法他又无从辩驳。

眉头紧皱,一时间,就陷入了深深的难解漩涡当中

,无形当中仿佛还有那么一股子莫名的压力紧紧的包裹住了他,很压抑,似乎连正常的呼吸都很难做到。

直觉上知道有危机,可却不知道这个危机会以何种方式以及什么时候发生,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愈是看不到的危机就愈危险,他日后一旦爆发出来,那后果是极为惊人的。

天快亮了,满天阴霾,看样子,近期内可能会下雨。焦土中仍有些星火、青烟,那些巨大的老树干,仍在不断地闷烧。但其它各处,已经火气全消了。

紫衫老者那些人走后不久,在那些收尾的军兵看不见的地方,也就是视线的死角处,被焚毁的驻地外围百十步外的黑色灰烬中,有块儿近米见方的地面很诡异的动了起来。

先是凸起,掀开,很快的就从里面钻出来两个人,一身黑衣黑靠的打扮,脸上涂着一层黑灰,如果爬在那里不动的话,谁也分辨不出来是黑灰还是人。因为他们的衣着打扮和周围的环境几乎就溶为一体了。伪装术极为高明。

“头儿!军师真是算无遗策,这个消息必须立即汇报。”

“呵呵,咱哥俩虽然像两只打洞的老鼠,但是这种侦听敌情的方法真是绝了!走。回去报告!”

说完,两条黑影就迅速的展动身形,朝远处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