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声落人到,随声进来三个人,打头的这位四十来岁的汉子高高瘦瘦,但透着精悍的气息,身穿宝蓝长衫,腰间佩着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头发梳洗的还算是整齐,但额前耷拉了几绺儿乱发,想来是刚起床就被这突兀的消息惊动了,也来不及整理仪容就匆匆赶了过来。

身后的那两个人相貌很普通,一身灰色的土布长衫,但外露的气息却出卖了他们,沉稳,冷静,绝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所能拥有的廪人气势。精眸闪烁,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此二人的修为绝对不低。况且,在这种装饰豪华亮丽的大厅里出现了这么两位穿着极为普通的人物,本身就透露着不正常,与周围的环境也显得格格不入。

欧野风在打量着主人,同样的,他们也在回量着欧野风。眼前人当天在云家园子里的时候就见过,但当时离的太远,也没怎么看清楚,眼下这么仔细的一打量,心里的骇然登时就上升了好几个级数。

晨曦下视线良好。朝霞透过窗棂映射在这人身上,像一尊天神,锦衣华贵的长袍反射绚斓的光彩。二十三四岁上下年纪,剑眉虎目,一表人才,朝霞映照下红光满面,气概非凡,高大雄健英气勃勃。唯一令人害怕的是,他流露在外的骠悍而冷森的气势.虎目中闪烁着令人寒栗的奇光,似乎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天

神,随时都可能把坏人或者好人打入地狱。

左有一字排开的五名汉子,也都是气势慑人,身上的杀戮味道相当浓重的人物,一看便知是在军中甚有地位,身手与声望皆高人一等的非凡之辈。

高高瘦瘦的宅主人,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断定,当日之事应该没有泄露,否则的话,应该是直接上门围捕,而不是多此一举。虽然一大早就登门造访,而且来人也不少,为首的这几位也气势慑人,但毕竟到现在还没有露出任何的敌意,心下虽凛然,但不得不沉着地上前打交道。

他在布尼斯的地位虽然赶不上五花商会,但所差也有限,是本城有名的士绅也是一方的豪霸,声誉甚隆,必须有担当,对方既然一大清早的就带人登门,定然已知己方的底细,不出来必定难堪。

“这位公子请了,鄙人夏博瀚,添为夏家家主,您大清早的就带领大批人手陡临鄙宅,不知有何吩咐。”高瘦的夏博瀚外貌上显得镇定从容,挪了挪佩于腰间的长剑,“如有我等帮得上忙的,敬请明示。”

“那好,本公子就开门见山,昨夜有反抗军的逆匪闯入了城主府,现已查明是林家余孽,因此,本公子奉上峰指令,饬令本城相关势力予以协助调查,贵府麾下的人手必须随时听候调遣,并且将酒楼客栈货栈马行的利润交

出六成,为此次行动的经费。”

“什么?欧公子您能不能再重复一遍,夏某没大明白贵上的意思。”

欧野风跟身后的几个人相视一笑,又回头看着面色大变的夏博瀚,也没发火,很是耐心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那神情架势好像是在告诉他,没听懂的话,还可以再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可能!”夏博瀚没有丝毫迟疑的一口就回绝了他。气得脑门子直发晕,太阳穴上更是青筋直蹦。“你们这是明抢!这太荒谬了,我夏家经营几代,历来都是遵矩守法,违法的事情一件都没做过,就算是朝廷下令也得顾着我夏家几分颜面,你们一个南方军团又不是本城驻军,有什么权力提出如此荒谬的条件。”

“闭上你的嘴,别用这种狗屁话来敷衍我!”欧野风脸色立变,不在陪他玩下去了。威风凛凛、声震耳膜,“你夏博瀚不是下三滥的泼赖,你有你的声望地位。我欧野风也是一代年轻之雄,我也有我的身分威望,你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有极重的份量。”

“老天爷!”夏博瀚的心里都快把欧野风的祖宗十八代骂遍了,流着冷汗叫天,“夏某所说……”

“你说的是狗屁,哼!难道非得让我给你夏家口上勾结逆匪的罪名吗?”

“你这是欺人太甚!我夏博瀚在本城有头有

脸,我夏家也有相应的地位,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诬蔑的,朝廷历来都有严令,在战时状态下,士绅在自身容许的条件下可酌情给与军方一定的协助,但你这不是要求协助,而是在胁迫我夏家加入军方,夏某历来是遵规守法,从不与朝廷为敌,你这是在给我们夏家扣灭门的帽子。”夏博瀚口气不再示弱,振振有辞。

“闭嘴!”

“该说的我一定要说。”夏博瀚不理会对方的叱喝,“你欧公子身为督卫府的彪卫,目的在于缉拿乱党逆匪,现在居然仗势欺压良民百姓,我要上京去告你!”

“哈哈哈……”欧野风仰头狂笑道:“不错,你对我的底细很清楚,那么你也一定知道督卫府的管事是谁了?你不必抬出朝廷律法来强辩敷衍,我不吃这一套。目前你只有一件事可做。”

“你的意思……”

“答应条件,带在下去找林家余孽。”

“老天爷,我怎知他们躲到何处去了?本城上百万的人口,这叫我如何找得!”

“我唯你是问!”欧野风的话充满凶兆,声色俱厉。

“你不要……”

“在下不是来和你计理的,违者杀无赦!”

“我告诉你,我夏某不是受威胁的人……”偕同身后两人以及在场所有的夏家子弟蓄势待发,他们明白了,人家这是早有预谋

的。

“拿下他!”

欧公子举手一挥。早已等待多时的五位同伴之一,站在最右首边上的那位长着一双鹰目渗发着阴鹫光芒的中年人,冷然大踏步而出。

“你是我的!”中年人语冷如冰。

心下叫惨,事无可避,唯有拼死一战,夏博瀚一咬牙,撤手拔出腰间长剑。

“大胆!”中年人沉喝。

夏博瀚的长剑还没拔出,突然手一松,“恩”了一声,双膝一软,再叫了一声,扭曲的身躯向前一栽倒了下去。

在他的手触及剑柄的同时,从中年人的身后射出了一道肉眼难以辨识的淡淡红色电芒,击中他的胸口七坎大穴,浑身立即发僵,力道似乎在刹那消失,双脚也支撑不住身躯。身后的两人中的一位急忙抢前一步,扶住了他栽倒的身体,双目血红,怒瞪着欧野风等人,喷射着愤怒的火焰,从牙缝中硬挤出了两个字:“卑鄙!”

“一个不留!”欧野风根本就无视他,声如沉雷,“杀!”同一瞬间,守在门外的那些假扮成随从的军士也发出了进攻的暗号。

呐喊声四起,埋伏在四面八方的那些人奋勇飞越院墙杀人,夏家顿时成了血肉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