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敢发“天诛地灭”誓言的太子!

一个要跟印王爷做朋友的太子!

一个看起來那么无害却又疑点重重的太子!

无论怎么算,所有人中,对太子下毒之人,只能是太子自己。因为在这件事中,得利最多的,就是他。

尽管表面看起來,太子才情横溢,心思只在风花雪月中,可是一个最最强大的敌人,往往扮猪吃老虎。

在母后和父皇即将易储之际,给自己下毒,拖延时日,请來神医救治,保住命的同时,也保住了太子之位。只要在适当之时,抖出下毒之人是涅风,即使涅风不死,也基本断送了对方争抢太子之位的可能性。

试想,一国储君,如何能是一个品性不端之人?就算皇后有意扶持,百官也会重重阻挠。

只是沒想到,半路杀出个“真龙天子”,于是顺手让涅风和这“真龙天子”斗法,搞个两败俱伤。

在以为印王爷掉崖死后,他便吃了早备好的解药,自行清除余毒,再把涅风的罪证,一条一条摆出來,最后将涅风置于死地。

计策完美,无一丝瑕疵。

至少,邱寒渡在听完聂印的分析,也觉得是太子自行下毒无疑。如果非要在这完美计策鸡蛋里挑骨头,那只能说,老天有眼,让聂印在阎王殿里转一圈后,又大张旗鼓地回來了。

不止回來,还发现了太子身体里的毒竟不解自除。由此将完美计策凿开一个冰裂的缝,也许,这只是之后风起云涌的开始而已。

真的是太子吗?这个疑问,久久缠绕在聂印的脑海里。他和邱寒渡不同。

邱寒渡虽然冷静,但她沒有亲临现场,沒有看见太子当时那清澈无害的眼神,沒有看到太子当时对“生死有命”的态度,更沒有看到他发着“天诛地灭”的誓言时的坦诚。

她的判断客观,却不直观。

这便是聂印久久挥散不去的阴影。他本身是一个心思玲珑,精于算计之人,但面对太子时,都不由得想要开诚布公,敞开心扉与之交心。

天地间,这样的人,会有那么阴险的心思么?

再说,他又是如何得知印王爷是秀妃和皇帝的亲生儿子?

王府里的湖畔边,雾气妖娆,亭阁隐现。

邱寒渡和聂印正坐在亭阁的椅上,悠闲地品茗观景,聊着太子,谈着灵国局势。

两个旗鼓相当的人,两个心思同样缜密的人。

他抓住她的手,微叹一声:“寒渡,你要是不在我身边,也许我就不会觉得解开阴谋会有这么好玩了?”

又是好玩!

邱寒渡撇了撇嘴儿,扬眉,眼珠子又黑又亮:“现在你觉得好玩?”

少年的玩心的确很重:“当然,我总有一天,得扒了他们的衣服,看看谁是幕后那只鬼。寒渡寒渡……”他摇晃着她的手臂,笑嘻嘻的,又赖皮起來。

邱寒渡翻翻白眼,样子可爱得紧:“叫你别招魂,让人听了瘮得慌……”

“那你让我亲一下!”无赖少年拉着椅子坐近了些,涟漪的眸底,浮动着春色绵绵。

邱寒渡想起昨日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了,竟然那么放纵,立时脸红了个透,佯怒道:“大白天的……”

“好!晚上!”无赖少年准确抓到中心思想,并且还天马行空了一把:“我的小猴子惹祸精,晚上咱偷了东西,你又亲我好不好?”

“……”邱寒渡抚额,望天,欲哭无泪啊。难道以后偷东西也算他们的娱乐活动之一么?还必须配套,偷了东西就亲吻,啊啊啊,这是哪门子的建议!

“就这么定了!”少年自动将邱寒渡的沉默看成是默认。脑海里再次天马行空起來,一身战衣的惹祸精真是美啊,美得仿似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样的装扮,高高束立的马尾,又简洁又干净,倒是比那些复杂的发髻好看多了,连一个步摇都不插,好似任何的发饰都嫌多余。

她本身,已经足够光彩夺目。

黑色的皮质战衣,将她的身线包裹得极致魅惑。说实话,他希望她穿,却又不想她穿。他想看,又不想别人看。这颗纠结的心,就那么晃啊晃啊晃。

白雾茫茫中,一堆女声喊着“救命”,打断了印王爷的美梦和暇思。

印王爷沒有放开邱寒渡的手,只是收了赖皮的笑容,变了张冷酷又沉静的脸:“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一堆歌姬舞姬冲进亭阁,齐齐扑倒在地:“王爷救命……呜呜呜……王爷要给奴家作主啊……”一个个的,扑是扑进來了,冤也喊了,只是沒有一个敢把头抬起來。说话也含含糊糊,吐字不清。

现在该轮到印王爷抚额望天了,女人多了就是烦,亏得还不是他的女人,不然他得扔几个进湖里喂鱼。

神色冷凝,一双眼睛里再非潋滟之波,印王爷的脸沉得沒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清脆又响亮的嗓音由远而近传來,白雾沉沉,美得仿若仙子一般,却冷,冷至骨髓:“是宛央给她们下药了,请王爷降罪。”

邱寒渡立时明白,定是这堆女人找了袁宛央的麻烦,结果袁宛央可不是曾经那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现在的袁宛央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谁碰扎谁。

果然,一堆女人又推又攘,空前团结,七嘴八舌控诉袁宛央的罪行。

袁宛央就那么傲然跪立在众女中,不悲不喜,不怒自威,连跪着的姿势都显得那么优美。她摆明行了凶,请王爷降罪。至于为什么行凶嘛,那就请王爷多问几句呗。

印王爷果然就开审了:“抬起头來回话!”

沒有人肯抬头,仍旧那么跪着,垂首。

印王爷拿着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叮”一声,吓了众女一跳:“都退下,别來烦我!”

“王爷救命!”哭泣中,红采儿最先有反应,万般无奈地抬起头來。

聂印吓一跳。

邱寒渡也吓一跳。那嘴唇像腊肠似的,如血般红艳艳,但却肿胀得嘴唇翻成了花卷,这可比前世梁帅哥说“老板,來根香肠”那个要厉害多了。

红采儿因了这张嘴,整个脸变形得看不出原來的样子。她一抬起头,立刻又埋首下去,想着王爷本來就不喜欢她,如今看过她这样子,更加沒指望了。

一时间,红采儿真真儿是悲从中來,呼一声“我不活了”,砰地跳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