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心來讲,邱寒渡是绝不相信少年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但她对自己的直觉完全沒有信心。

当初,安远乔骗她骗得那么惨,她还不是傻不愣登地为他卖命,以为他爱她,结果是个大笑话。

鉴于她的情商不高,脑子有时不好用,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便在**之后,本应甜言蜜语时,煞风景地直愣愣问出了口:“聂印,是不是你算计了朵儿?”

“啊?”聂印正沐浴在春光灿烂中,冷不丁就觉得一股寒风呼啦啦地扑面而來:“你说什么?我算计了谁?”

“朵儿。”邱寒渡扯了扯嘴角,决定把这个问題弄弄清楚,否则堵在心口太难受了。一双漂亮的黑瞳带着**过后的润泽和雾气,就那么直直看着少年:“你派人毁了朵儿的清白,然后逼涅康下决心从太子的位置上下來……”

话沒说完,就被少年的崩指弹了个头晕眼花:“好呀,惹祸精,你到底是谁的女人?嗯?我像是干那么沒品事的人吗?”

“像!”邱寒渡一手揉着被弹痛的额头,一边梗着脖子给了肯定的回复:“这确实像你办事的风格。”

“……”聂印气得肝疼。

邱寒渡微挑着眉,不怕死地继续数落:“能玩得出媚香这样伎俩的人,你的确让我有无尽想象空间……”

“那你可以想点好的……”聂印单手斜斜撑着身体,侧卧在她的身旁。

“你有好的吗?”邱寒渡好笑地看着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去。少年的态度,令她心安。她低下头,嘴里嘟囔着:“我也不想我的男人卑鄙到那种程度啊……”

我的男人!

哎呦,被冤枉的少年激动个半死,名份总算被承认了啊,真是热泪盈满眶哦。一下子扑上來,结结实实地将邱寒渡抱个满怀:“好惹祸精,你可要记得今天你说的话。”

“我说什么了?”邱寒渡被他突如其來的热情搞得有些不适应:“说你卑鄙?”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你的男人!嘻嘻,惹祸精,你说我是你的男人……”少年的脸庞那般俊美,眸色又幽暗又潋滟,特别**,特别撩人:“你总算承认了这一点,赶明儿我就跟龙飞飞叨叨去,看他还敢围着你打转。”

“幼稚!”邱寒渡翻了翻白眼,话锋一转:“那你觉得是谁害的朵儿?”

“不好说。”聂印回答得飞快。

“会是景皇后吗?”邱寒渡自顾自在猜测,沒注意到少年的眸色变幻。

“不一定。”答了跟沒答一样。

“其实最有动机的就是她了。如果太子喜欢上秦朵儿,以后非要立朵儿为后,那肯定不是景后所愿意的。其实景后最钟意的,也一定是龙娇娇。”邱寒渡闭着眼睛分析着,瓷白的小脸在烛光中泛出玉一般的光泽。

“龙娇娇不可能了,她被清江公主盯上,还能有什么好?”聂印凉薄地回应,半点也不同情那个娇小姐。

“清江公主?”

“狗咬狗,一嘴毛,别管她们。”聂印成功岔开话題。

可哪儿那么容易?邱寒渡又给拉了回來,倏地半趴在他的身上问:“不会是你那个伟大的母妃吧?”

“目的呢?”

“目的……可以让太子和景后反目,这样涅康一怒之下,要么想不开轻生死翘翘,要么万念俱灰从太子的位置下來,你不就有机会坐上那把椅子么?”邱寒渡越想越靠谱。

聂印哑然失笑:“有道理。”

“那到底是怎样?”邱寒渡抓狂,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哼哼,你一定知道是谁搞的鬼。”

“我不知道。”聂印说得十分认真:“不过我很希望看到太子下定决心的场面,那样比一刀宰了仇人还爽气。”

圆顺儿是景后的人,他是最有可能杀害凤喜的凶手。想要报这个仇,真是比登天还难。

景后可不是想见就见的人,也不是想刺杀就刺杀的人,更不是想把她拖下位就拖下位的人。那要怎么做?

添堵!

她想干什么,就越不让她干什么。她要扶持太子,那就让太子辞职不干。

……

聂印望着邱寒渡兴奋的小脸,嘴皮动了动,终究还是沒说出來。

的确是有个秘密,本來可以跟惹祸精分享,可是思來想去,还真不好说。不然到时又惹得她不高兴,那小心思怪敏感的,一想一忧一生气,最后倒霉的,还是少年自己。

少年心满意足地睡去了,一觉醒來,美梦成真,心想事成。

太子真的要干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了,用邱寒渡的话说,辞职!

太子不止要辞职,还要请求皇帝老爸将他贬为庶民。他是准备将他那争权夺利的母后,直接气出心脏病來吗?

这是在次日,太子当众宣布,并且以无比郑重的语调向秦家哥哥承诺,今生今世会善待朵儿,一定会宠她爱她,不离不弃。

相当于求婚了。

秦朵儿涨红了脸,一跺脚,掩面而泣:“我不要你同情,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聂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一张俊朗的脸上沒什么情绪。

秦家兄弟瞠目结舌。

太子面容憔悴,显是昨夜沒睡,思虑整晚:“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本來就不愿当这个太子,也不是当太子的料。”

邱寒渡讶异到了极点,这可是古代男人啊,并且是一个国家的储君,他一点都不介意朵儿的清白吗?

朵儿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咽咽:“你现在就是同情我……等有一天,你嫌弃我了,你就会找各种借口离开我……呜呜呜呜……既是如此,我与太子殿下还不如一刀两断……方能有个可以回忆的过去……”

不能不说,朵儿小娃最近进步神速,说话的水平早已非当日三句不离美食的档次了。

聂印缓缓开口:“太子殿下,你想清楚了?”

“是的,想清楚了。”涅康本就生得俊秀,因着那抹坚毅而变得更加风姿卓绝,就连脸上的伤痕也显得灼灼生辉:“我一生中,从來沒有随心所欲过。遇到朵儿后,我真的想随心所欲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