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寒渡得逞了,心里舒畅不已。次日趁聂印不注意,滋溜一声就跑出了印王府,直到晚上才回來。

聂印早气得在心里骂了这个怀着孩子的惹祸精一百遍,却拿她毫无办法。

采华欢天喜地侍候着两人就寝,一切收拾妥当,便退出了房间。

邱寒渡将手负在身后,弯着腰,笑嘻嘻地去逗坐在床边的聂印:“哈喽!是谁惹了我家爷不高兴呀?嗯?瞧我不收拾他才怪!”

聂印哭笑不得,别过脸,懒得理她。

她盯着他俊美的侧脸轮廓,不由得犯花痴,心想要是生个娃子,会不会也长得这般俊俏?哎呦,沒有就算了。现在有了,她就老往这方面想,特别想把这个娃生下來。万一运气好……

“沒有万一!”聂印沒好气,一看她愣愣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邱寒渡嘟了嘴儿,讷讷的:“你凭什么说沒有万一?”

“凭我是个……医生!”他用了她的常用名词“医生”。他懒得跟她扯,板着脸,一字一顿:“你要跟着我,可以!但得约法三章。”

邱寒渡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

“第一,不得随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他要看着她,否则一不小心,遭了人家的埋伏怎么办?

“做不到!”邱寒渡想也不想:“第二条!”

“第一条都做不到,还有什么第二条?”聂印感觉越來越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沒有第二条了么?”邱寒渡拍拍手,笑得很欢:“那我暖床去了。”说完跳上床,嗖一声钻进被子,露出两只滴溜转儿的眼睛珠子,晃晃左,又晃晃右。

聂印冷冽的警告随着他俊脸的逼近,划过她的耳侧:“你不要得寸进尺!”随手拿了一粒药丸在手,故作轻描淡写:“吃了它。”

“什么玩意儿?”邱寒渡心头一窒,警觉地问,像一只母猫护小猫的神情。

果然,跟她猜的很吻合。

聂印淡淡的语气:“再过两天队伍就开拔了,你总不能真的怀着孩子上战场吧?”

邱寒渡扯过被子蒙住头,呜噜着乱吼:“聂印,你个混蛋!我不要你管!我决定不跟着你了!”

聂印捏着被角的手,有些发僵,心里刺痛得难受:“寒渡,别的事你可以闹,这件不行!”他猛地扯开被子,欲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却看见她泪流满面,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的手顿住,扬在空中。好半天,他才紧紧抱着她,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水:“寒渡,我知道你难受。可你应该理智,对吗?我们都应该理智一点。这件事,是我混蛋。我不该那么不小心……”

“给我闭嘴!”邱寒渡推开他,再次用被子蒙住头。飘泊了那么久,前世今生,直到如今,直到昨晚,他真真切切地告诉她,她有了孩子。他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他要和她成亲,娶她为妻。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根的人。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家的人。

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

多么微妙。

就好比,她和他相隔千年,本來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就算惊鸿一遇,他们也只不过是相恋的两个人而已。仅此而已。可是她的身体里,忽然就长了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下子有了血缘关系。

他是她的家,他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一个家。他们之间应该是这样血浓于水的关系。

她的肩膀**得厉害,眼泪打湿了亵衣。多么难过啊,心像被扎一样,生疼生疼。

他连人带被一起搂入怀中,低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无比亲昵:“寒渡,我答应你,倾我一生,我一定会配出解药,解了你身体的毒。你信我,到时我们还会有孩子,真的……”

邱寒渡缩在他的怀里抽泣,无比软弱,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伤痛:“聂印,你让他在我身体里再长几天嘛,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

这种鬼话,聂印能信就怪了:“他一天一天长大,会危及你的身体。我绝不能冒这个险……你应该相信我,以后……我保证以后……”

“你什么都保证不了!”邱寒渡的眼泪默默地滑下脸庞,咬咬牙:“要不,我回大唯国去好不好?”

“你做梦!”聂印哪能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你半道上逃跑,然后再也不会给我音讯,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到底还想我怎么办?”他当初瞒着她,就是怕今天这一幕。

先斩后奏,是最好的办法。他千交待万交待袁宛央,一定要好好照顾邱寒渡。当一切成了定局,她大哭一场,绝不似如今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邱寒渡窝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刚开始是装睡,后來是真的睡着了。怀孕的女人嗜睡,她很有孕妇的样子了。

她睡着的时候,很乖,长睫微颤,投下两道漂亮的阴影。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偶尔还会轻微地绽出一个妖娆的笑來。

这样子的惹祸精,真是可爱极了,看得聂印莫名有种感动的情绪。

温暖,却又伤感,一夜无话。

大清早,邱寒渡又悄悄跑出门去。这一回,聂印可逮着她了:“这又准备疯哪儿去?”他从门口的一棵大树后闪了出來,高大的身影立时拦住她的去路。

邱寒渡看着他,笑起來:“你刚才故意装睡,就是为了在这儿拦我?”

聂印微眯着眼:“你有事瞒着我?”

邱寒渡眼珠子转了一圈儿,点点头:“有点!”

“有点儿是多少?”

“有点儿就是有点儿。”邱寒渡笑眯眯的,一身男装扮相,一看就是出去做坏事的装备。

“你一边稳着我,另一边……”聂印锐目灼光一闪,伸手恨不得掐死这女人:“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邱寒渡眉儿微挑,仍旧在笑,眼眶却红了:“你真不好玩,什么都知道得那么清楚。总之,如果我活着,我会回來找你。不要太记挂我哈……”

她与他错身而过,背对着他挥挥手,很潇洒的样子。

聂印气得磨牙,冲上去从身后抱紧她:“想跑,门都沒有!不听话的女人,你到底想怎样?”他威胁着她:“是你自己跟我回家,还是我把你扛回家去?”

邱寒渡吸了口气:“聂印,我骗了你,黑丫头们沒回九曲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