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季连少主的两个孩子生辰。

众人定在“奇味”酒楼,齐聚一堂,为孩子庆生。聂印和邱寒渡早早就到了,其余人等也陆续到达,倒是主角还迟迟未登场。

这一天,“奇味”酒楼生意本來就火爆,再加之这些大人物到场,江洋本该坐镇才对。

兰笑过來跟聂印说,江洋早上好像受了点风寒沒來。

聂印想,风寒又不是什么大问題,就沒在意。结果不到一会儿,丫环带着江洋的夫人龙娇娇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王爷去看看他们家老爷。传说症状像是中了毒,一般大夫都束手无策。

龙娇娇仍是怯生生地垂泪,呆呆傻傻,不知所措。兴许是害怕的原因,转身下楼时,一下子崴了脚,痛得哼哼,却又不敢大声。

龙娇娇本就生得美,变傻后的样子,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邱寒渡让德奈雪和曲舒乌去把她扶起來,跟聂印说:“你先去看江洋吧,别耽误正事。这边我來处理。”

聂印本也心急火燎,这就和龙飞飞一起坐上马车直奔江府。

兰笑将龙娇娇安排在江洋平时休息的房间里,便出去了。

邱寒渡见季连少主一家人都还沒到,便起身去房间里看龙娇娇。

彼时,德奈雪这个准嫂子,正在用药酒给龙娇娇擦崴红的脚踝。

见邱寒渡进來,德奈雪仰头笑道:“王妃明艳照人,一进來,我就觉得亮了许多。”

邱寒渡哑然失笑:“鬼丫头,要嫁人了,还嘴贫!”

德奈雪的脸一下子红了:“谁说我要嫁人了?我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我要你这只鬼來做什么?”邱寒渡淡淡一笑。看见周围的人,成双成对,连朵儿姑娘似乎都有了着落,她忽然觉得欣慰。

她自來只关心自己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别人來了?

甚至,她看见龙娇娇惨白的脸,怯懦的表情,那种闪烁着躲避的眼睛,那种看见生人就心生害怕的表情,她竟然真的后悔。

当初,再是报复,也不该将龙娇娇引向清江公主。那才是龙娇娇苦难人生的开始,不是吗?

邱寒渡如今幸福得蜜里调油,心变得特别软。她轻轻地问:“娇娇,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龙娇娇忽闪着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她,像是不敢确定面前的女子是不是跟自己讲话?

她怯生生的,无比招人怜爱。

曲舒乌推门进來通知,季连少主全家到了,请大家入席。

德奈雪收拾好药酒,准备和邱寒渡一起出去。她站起身,晃了两晃,只觉得头晕眼花,全身无力,不由得笑起來:“以后得好好习武,不能荒废了。我现在蹲了一下,就有天眩地转之感。”

邱寒渡打趣道:“那你和龙飞飞在青折牧场都干了些什么?难道忙得连习武的时间都沒有?咳,这可不好!”

德奈雪闹了个大红脸,羞涩地边跑出去边说:“不和王妃说了,我先去洗个手,到外边帮忙。”

“好,我跟着就來。”邱寒渡低头看着龙娇娇那张瓷白的小脸,很是爱怜:“你一个人在这儿,害怕吗?”

龙娇娇沒答话,只是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襟,很依恋的样子。

邱寒渡笑笑,扯过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娇娇,以前的事呢,我们互有过错,就不提了。以后,你跟着江洋,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她并不确定龙娇娇是否能听懂,因为对方完全沒有反应,只是痴痴傻傻地看着她。

邱寒渡觉得也沒啥可说了,便站起身准备离去。谁知她刚要转头,就见龙娇娇捂着脚踝掉起眼泪來。

她蹲下,替她检查,按了按淤青的地方:“还痛得厉害?”

龙娇娇的眼泪扑扑往下落,点点头。

邱寒渡见她光**脚,风从门外吹进來,便起身将门关好,再次蹲下:“那我给你再揉揉?”

龙娇娇的眼睛闪烁着依恋的光芒,点点头。

邱寒渡给她揉了好半响,也觉得眼冒金星,心道,看來是该多练练了。最近光跟聂印那家伙在**练去了,忽略了别的……这么一想,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

她的样子,沒逃过龙娇娇的眼睛。

龙娇娇忽然悠悠问她:“王妃,你的命怎么可以那么好?”

邱寒渡一怔,一种危险的信号向她逼近。她豁然抬头,对上龙娇娇纯真的眼神,又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娇娇,你刚才说话了吗?”

龙娇娇依然梨花带雨的模样,颤悠悠地眨着眼睫,就那么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一副完全无害又无辜的样子。

邱寒渡舒了口气,看來自己神经有些衰弱。她觉得应该出去了,主角都到了。她现在是季连寒渡,沒道理做姑姑的迟迟不到场。

她想要站起來,却发现腿发麻了。更可怕的,似乎不仅仅是腿发麻这么简单,还头晕目眩,全身无力,她竟然完全无法动弹。

她暗叫不好。

就在那时,龙娇娇的声音变得冰冷狠厉:“邱寒渡!怎样?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邱寒渡的瞳孔蓦地一闪:“你装的!”

“我不装,怎么能接近得了你?是不是?”龙娇娇低声娇笑,缓缓从怀里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

寒光出鞘,她沒有犹豫,向邱寒渡的胸口刺去。

邱寒渡奋力一偏,匕首刺进肩膀,血流如注。她低吼一声:“龙娇娇,你疯了!”

龙娇娇望着大门,想起身去锁门,可是脚踝却是真崴了,疼得她直咧嘴。她冷哼一声,目光里是看猎物的得意神情:“你害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自己疯了?”

邱寒渡暗自运气,却惊恐地发现,气息乱窜,且全身越來越软。她几乎是倒在地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可是输人不输阵,她也冷笑:“我要知道你是这么一只疯狗,我早该把你宰了!”

她居然來给龙娇娇揉脚,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

龙娇娇一心想要爬去锁门,蹦着一只脚便向门口窜去。

邱寒渡急中生智,奋力一甩头,头上的簪子朝龙娇娇飞去,正中其颈项,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