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的手下有四个混混,杂毛,小四,老闷,超子。wWw,QUaNbEn-xIAoShUO,CoM最大的超子今年21岁,最小的杂毛16岁,陈郁当年18岁。杂毛处于青春躁动期,所有痞子能干的事他都想干,只能拿来利用;小四19岁,比较有头脑,会打听事情,是陈郁的信息源;老闷20岁,名如其人,不爱说话,做事稳重,但陈郁总感到他的眼神有一种很危险的东西;超子初中毕业出来混,想来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对于这一行的规矩,行为处事方式是深谙于心,陈郁在心里把他当作军师。

省城里小混混,老杆子无数,真正形成帮派规模的却寥寥,大多数是三五一群,十人一派干些损人不利己的无谓事情,省城对于这些小混混有着别致的称谓,男的叫屁精,女的叫屁炸。这些人虽然分散,但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会与帮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帮会里的成员原来就是和他们在一起乱混的,尽管帮会有严格的入帮手续,小马仔一般是不能介绍他人入会的,不过一旦帮会要做一些事情却缺乏人手的时候,就会利用这些关系向外面借调,于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网络就此形成。

当时的省城有两个强大的帮派,一个是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蝴蝶帮,一个是暗暗发展的贺哥帮。贺哥帮的老大是贺哥,这个帮派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没有人知道它的由来,甚至这个称呼也只是坊间一些谈资而已,没有正式展露。渐渐地,人们听到了关于贺哥的一些故事,他原是省城本地人,十几岁的时候离开家乡出去混,搞上了走私,回来的时候已然阔别家乡近三十年,虽不是衣锦还乡,却也腰缠万贯,回省城短短几月,靠着无算的金钱迅速建起一个庞大的组织。蝴蝶帮的老大蝴蝶哥在贺哥刚回来拜老头的时候还应老头们的邀请去喝过他的拜门酒,而现在贺哥似乎快和他平起平坐了。这让蝴蝶哥貌似平静的心里闪出一丝不安,他知道,越是把自己摆得低的人才越容易打倒别人。然而,这不安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些年他站的太高,已经在不经意中养成了自大,黑、黄、赌、毒,四大生意,省城以及省城周边所有的的这四大生意几乎都在蝴蝶哥的旗下,无论是阿狼的黑,阿豹的毒,小三的黄还是他自己负责的赌,都无人可以撼动,贺哥的那点生意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这自负的想法其实可怕无比。

狼哥让陈郁打点一个酒吧和一个游戏厅,陈郁让老闷和杂毛去罩游戏厅,自己和超子、小四看酒吧。陈郁住在三哥给他安排的一个单身小套里,白天就是睡觉,有事他们会打电话给他,手机自然是二十四小时畅开。

三哥给陈郁安排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这房子充斥着无法消散的烟酒味,偶尔也会有女人的香水味。这是个可悲的房子,高档的单身公寓,坐落在城市最美丽的地段,房间装修得非常漂亮,木地板,琉璃灯,真皮沙发,席梦思的床,三十四寸大彩电,这样高档的公寓却满地的酒瓶与烟头,臭袜子与内裤散乱地扔在卫生间,还有女人的胸罩。陈郁是个干净的人,但是他却没有心情去打扫。

陈郁爬在**,床下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酒,不知什么时候打翻了床头的烟灰缸,烟灰和烟头撒进了拖鞋里。敲门声,陈郁知道这是谁,一个女人,那天晚上,三哥给他介绍的那个叫燕子的女人,那个女人上了他的床。她跟了陈郁,总是不时来找陈郁,还想要陈郁的房间钥匙,说要帮陈郁打扫卫生。陈郁没有给她,他对她有着一种复杂的感觉,这个十九岁的女孩有着善良美好的本质,却过着这样的人生,他觉得她对不起自己作为一个好女孩的事实。

陈郁从**坐了起来,捋了捋头发,空洞的眼神充满了疲惫,他坐到床边,把脚伸到拖鞋里,磕了磕烟灰,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门,一张色彩鲜艳的脸。上床,如同无聊的电子游戏,程式化的每一个动作总是不断重复。这个女孩正是燕子。

14岁的陈郁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了,他把他怎么了,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怖。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滴,他机械地被值班老师拖着走,后来又来了很多人,在他耳边大声地叫着什么,他只能感觉到他们很大声,却一点都听不见,还有个中年男人想要动手打他,被拉开了……到底怎么了?直到赶来的公安把他带到派出所里,他才意识到一个小时前他做了什么,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全身,他想到凶狠的父亲将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暴风雨;他想到善良的母亲将会多么的伤心欲绝;他想到学校的老师们将会怎么看他这个优秀的学生;他想到刘虎飞将会怎样的痛苦难忍。他,陈郁,一个品学兼优的重点中学高材生,这件事会给认识他的人带来多大的震动,他能想得到,可是,他没想到,他将为了那一颗残缺的眼珠而坐牢。

中午,陈郁打完篮球回来,坐到位子上准备写物理老师上午布置下来的作业,坐在他斜后方的刘虎飞就不时拿他开着玩笑。陈郁忍他已经很久了,刘虎飞是个调皮的学生,平时就喜欢戳来捣去的,同学们都很烦他,也有同学和他打过架,老师也狠狠地批评过他几次,可是他却不见悔改,这段时间他又惹起了陈郁,时不时地拍打一下陈郁,时不时地不着边际地开着陈郁的玩笑。陈郁是个性格很强的人,从小被父亲管得死死的,动辄拳脚相加,从记事起,他的印象中就是父亲的打骂与母亲的泪水,这让他养成了沉默倔强的脾性,所以对于刘虎飞的行为,他一开始是忍耐的。但是这次的忍耐只持续了一个星期就让他感觉快要爆发,因为从骨子里,仿佛很遥远似的,他非常反感刘虎飞这个人,说不出原因的反感,刘虎飞对他的骚扰已持续了两个多星期了,心底遥远的怒火一触即发。

你能不能别再废话了。陈郁这淡淡的一句话让刘虎飞突感惊讶,到现在为止,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陈郁的反抗,很是愣了一会,你他妈说谁是废话?陈郁依旧淡淡地,说你。你他妈再说一遍。陈郁站了起来,我们出去说吧。刘虎飞顿时有点发怵,但此时已近上课,班上毕竟已有好些人,为了面子,他也缓缓站了起来,跟着陈郁一起走到了班外,几个学生兴致勃勃地跟了出去。陈郁看着他说,你总是这样,你不觉得无聊吗?刘虎飞此时有些缓过劲来了,见陈郁说话并没有太大攻击性,又有几个同学看着,他便扯大了嗓门,我就无聊了,你他妈能怎样,陈郁看着他的脸,心中遥远的怒火此刻已熊熊,他缓慢地说,你,再说一遍。我……,刘虎飞刚说出一个字,陈郁一拳砸过去,正中刘虎飞那张让他本就无故觉得憎恶的脸,一个趔趄,陈郁紧跟着上去把他绊倒,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陈郁的怒火一波接一波从遥远的地方涌来,看着刘虎飞张大的眼睛正发红地狠狠瞪着他,忽然之间他产生了一种极端的错觉,而这错觉直接导致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也许,这不一定是错觉,但这却间接地导致了他的早生华发。

父亲赶到了派出所,上去就是一脚,你个狗日的,你个狗日的,警察把他拉开。陈郁此时泪如泉涌,你,都是你,不是你,今天这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个狗日的,放屁。就是你,从小就打我,一喝酒就打,我五岁的时候你就把我关在院子里过了一夜,我被蚊子叮得浑身是包,六岁时你把我一脚踢到水塘里,看我在里面挣扎,你也不管,还是隔壁叔叔把我救起来的,从此之后我再不敢下水,你还打我妈,她对你多好,你还打她……陈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这些话、这些事埋藏在他心底有多深可想而知。陈郁的父亲呆呆地听着,站在一旁,用力拍着自己的头,嗡嗡地是说了一句,你妈知道会多难过啊。这句话让陈郁的心针刺一般疼。(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