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谈价
第二天，李胤起了个大早，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背上自己的包去了外头。
旅馆楼下是一片的小吃摊，李胤随便买了点吃的，开始在路上瞎晃。两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一心只念着要早点完成任务，压根没有空欣赏这里的风景。果然，她前边这么些年，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生活。
她一路瞎逛，走了一公里的路，来到了王老头住的小区。这大清早的，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去锻炼的老头老太太。
她走到老王住的那个单元，外头的铁‘门’关着，她进不去，只能蹲在‘门’口等人来开‘门’。
大概等了有十多分钟吧，一楼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人的说话声。
说话的人是老王，“你路上小心啊，过马路记得看路，还有，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话就让他们看你脖子上挂的牌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
回答的那个人回答得很响亮。
李胤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一‘激’灵，刚想站起来看看那人是谁，身后那扇大‘门’却已经被人推了开来，李胤没有一点点防备，人还没站起来脑袋跟这扇‘门’来了个亲密接触，差点被撞晕了过去！
她痛得闷哼一声，连忙从‘门’前挪开，可那个开‘门’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撞人了，还很淡定地直接开‘门’走人了。
李胤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他穿了一件大白背心，身形瘦削，留着一个寸头。不像，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心里虽然一直在否定自己，可她人还是跟了上去想看个清楚。但人还没跟上去，却被人忽然拉住了。
老王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李小姐，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不好意思啊阿公，我现在有点急事，先离开一下。”
李胤说着就要离开，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就不见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李小姐，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那个，刚刚出去那人，你知道他是谁吗？就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
李胤想到之前听到的他们俩的对话，连忙问老王。
老王顿了顿，想着用什么称谓来称呼他才好，思考了一下，说道：“是我儿子。”
“儿子？”
他难道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昨天一过就多了个儿子？！
“是啊，我跟老婆子没有孩子，两个星期前我看他一个人落魄地现在街头，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当儿子养了。”
“阿公，你这是大街上随便捡了一个人当儿子呢？”
您就算担心没人养老送终也不至于这样吧？
“也不是。那天我送了老婆子入了墓地之后，回来的路上恰好就碰上了他。他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坐在路边，穿的破破烂烂的，就跟个乞丐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我看他可怜就给他买了个饼，没想到他就一直跟着我了，无论我去哪里都跟着。”
“您也不怕这人有什么坏心眼。而且他这么大一个人了，您也太好心了吧？”
“他脑子啊，不太好，我想着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能多帮一个人就多帮一个人，也算是给自己和我家那口子积点德。”
老王说着，请了李胤回自己的房间坐着。
李胤也知道一直站在外头不太好，于是也就跟着他进去了。
“那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李胤还是有些怀疑，虽然这世上，声音相近的人多的是。
“李小姐你这么关注他做什么？难不成你认识他？”
“哦，我有个朋友，前段时间失踪了，听说是出事了，我刚刚看他的背影，觉得跟我那个朋友非常像。哦对了，阿公你有没有他的照片啊？或者说你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东西？”
“没什么，也就一件破衬衣。我早给扔了，不过你要是觉得怀疑，等晚上再过来一趟吧。他晚上会回来的。我让他去工地上做工去了。虽然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但手脚都还健全的，我要是走了，他有个工作也就不怕会被饿死了。”
李胤点点头，将心里还有的疑问都放在了心里，反正问再多，还不如看一眼来得明白。
聊完了那个刚离开的人，她也算是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阿公，这个貔貅你先开一个价吧。等你开了价，我们接下来的事情才可以继续下去。”
老王坐在李胤的对面，很快地报了一个数字。
李胤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确定？”
这个价格，可比莫寻给她的底限还要低上好几个档次啊！这个东西，不应该只值这么点钱。
李胤头一次破坏了规矩，对那老头说道：“不瞒你说阿公，我们的领导给我的价格可比你说的这个要高上三四倍，你真的不再想想吗？”
“李小姐，这做生意可没你这么做的啊！你要是对你的每个客户都这样说，那你的老板一定会被你给活活气死。”
老王笑了，还极为好心地劝了一句她。
李胤想到莫寻那张脸，撇撇嘴。他们组织里佣金的算法一般都是要运送的这个货物的几分之几，但这次是因为这老头要卖货却也没说清开价多少，所以莫寻给了她一个最极限的价格，如果他要价低，李胤可以赚取从中的差价，如果他开口要价太高，这次生意也就算谈崩了，李胤这次也算是白来了。
但关键就关键在，这老头开的价格也真的是低到不太寻常。李胤做了这么多次生意，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个人，都让她主动开口让他提价了。说这老头无‘欲’无求也不太多，毕竟人家都要把这个宝贝东西给卖了，但说他为了钱，这个就更不靠谱了。
“那也只是对阿公您。我是看你跟我有眼缘。阿公您再仔细考虑一下吧，您之前不都说了，当时买下这尊貔貅‘花’了您当时身上所有的钱，就这么便宜卖了出去，真的值当吗？”
李胤做生意做到这份上也是神奇了，她可不敢保证莫寻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直接把她给分分钟灭了！
可老王却很坚决，“不用了，要不是因为身边实在没多少钱了，我也不会把这尊貔貅给卖了。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就想给自己买一块墓地，就在我那老婆子的旁边，这就够了。”
老头的身体看起来还很健朗，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墓地的事情。李胤估‘摸’着是因为他妻子去世所以才会让他先做好了这个准备。两夫妻没有孩子，一个人先送走另外一个，那剩下的那个走了，也就真的是没有人送终了。
想到这个，李胤的心里竟然会觉得有些难过。明明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可听到老头讲到墓地的时候，她觉得这个老头真的是太可怜了。
“阿公你现在想这事也太早了些吧，我看你身体健朗得很，活到一百岁那都不在话下啊！”
她难得说了自己最讨厌的奉承话。
可老王却摇摇头，说道：“我自己有预感的，也就在这几天了。所以啊，我想请李小姐你帮帮忙，尽快把钱打到我的卡上来。我好去把还欠墓园的钱给还了。”
也就在这几天了，是什么意思？
李胤疑‘惑’的目光看着老头，不由问他：“您说也就这几天了，是什么意思？”
“你信一个人临死之前是有预兆的吗？”
老头看着李胤，笑眯眯地说道，看起来没有一点面临死亡的恐惧。
李胤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我信。”
“哟，我们俩还是‘挺’有缘的，我之前跟别人说这件事，那些人都不信，都说我老了开始说胡话了。我啊，在老婆子走了的那个晚上就有预感了。她说过会等我过去找她的，我跟她，前半生蹉跎了太多的时间，能够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少太少了。现在她愿意等我，我当然要赶紧跟上她啊！”
“阿公，你该不是想不开了吧？”
李胤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的言辞之间，怎么听起来满满的都是殉情的味道？
这可不行啊！
“当然不会。”老头反驳了一句，“只是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貔貅这件事要早点办好，不然等我死了，谁来帮我照料我的身后事啊？李小姐，全靠你了啊！”
老头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李胤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知该怎么应答，最后也就只是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就按照他开的那个价格，打了电话回去给莫寻。
莫寻一听那人报的价格，也是惊奇，但说话算话，剩下来的那些钱，自然也就成了李胤的佣金。
李胤离开老王家，回到自己住的旅馆。旅馆的旁边就是一家施工队，好像要新建一家什么会所之类的。李胤刚从旅馆的大‘门’口进去，因为想到老王说的那个人去了工地，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施工队瞄了一眼。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她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忽然重重地掉了下来。猛然的一下，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尖叫声梗在喉咙里，差一点就要叫出来了。
掉下来的是一个工人，落地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死了。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黄‘色’的安全帽已经碎裂成了两半，堪堪挂在他的脑袋上。
霎时，这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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