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

入夜,天穹似布。黑得也快,战事退却的也快。整座昌黎城内,四处都是淡淡的哀嚎声,不知道这些时日来的*究竟伤了多少人,又葬送了多少人。

不过皇甫岑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眼下,敌军步步为营,今天虽然守住了豁口,可是明日,后日呢?

谁也不敢确信,能不能守得住。

所以昌黎城内,没有人睡觉,全部都在筑城,期待着黎明来的晚一点,黑夜长一点。春天的气息远一点,寒意多一点。

身旁程昱和戏志才,转回身看着皇甫岑,脸上都带着紧张。

“怎么?说吧。”

“大人,昌黎城内的箭矢、兵刃都不足以用十日之需。”程昱虽然情知皇甫岑压力巨大,却不得不多说两句。

“十日?”皇甫岑拍拦而起,默默念叨着这个数字,十日,朝廷的援军有没有,能不能到?如果没有,如果不到,十日后自己这些人该怎么抵抗这十万大军。难道,自己初到辽东就要遇见这样的战事。

“大人,也许十日后他们就退了,毕竟他们的存粮也不足。”颜良道。

“呵呵。”皇甫岑苦笑,看着颜良问道:“你以为,和连他父亲身死城内,他这新任单于就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他是要拿咱们昌黎立威。”戏志才对着颜良解释道。

“那眼下怎么办?”公孙瓒安排完戒备后,走到近前问道。

皇甫岑未理会公孙瓒的问话,却看向城下正在浇筑新城,并在豁口处浇筑泥土的刘备,问道:“老三,今晚这豁口能堵住吗?”

“堵住倒是堵得住,只怕。”刘备为难的抬头看了看皇甫岑,然后接着道:“不过,明日他们要是专攻此处,这里还是破绽。”

“啐!”颜良啐了口水,骂道:“妈的,该死的鲜卑人,莫不如杀出城去,再斩他们单于,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死扛到底。”

“呃。”被颜良这么提醒,众人随即一惊,纷纷转看天象,又急急匆匆的把住城垛,瞭望远处鲜卑大营。

颜良、文丑不明的看着几个人在那里乱扒、乱看。

“大哥,你……”两人不言而喻的相视一眼。

“夜袭,对就是夜袭。”公孙瓒双眸放光,随即笑道:“鲜卑人多势众,不过他们军纪松散,和连又无威信,中部鲜卑同东部鲜卑混乱驻扎,正是我们一举击溃他们之时。”

“他们就没有防备?”颜良听公孙瓒这么一说,大乐,不过随即担忧的问道。

“不会。”戏志才否道:“一连十五日,咱们夜间没有动作,已经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必定会轻敌大意。以他们各自为伍的本性,久攻不下,早就心生不满,这一战即便不能杀退他们,也定会让他们犹豫不前。而且。”

“而且,也会给咱们新筑之城加上缓冲时间。”程昱点头首肯道:“此计可行。”

“可行?”颜良、文丑双目精光一闪,似乎已经看到了大仗来临。

“嗯。”皇甫岑点点头,面色沉重。

公孙瓒见此便知皇甫岑心意,连忙摆手吼道:“老二,这一趟,你绝对不能跟我抢功劳。”

“大哥,你可知前面有多危险吗?”

“危险?凭什么危险的事情都要你去做?你的武功又不如我,今日城下一战,你伤势又加重,这次夜袭,我公孙瓒自然首当其冲。”公孙瓒心中虽有一丝妒忌,不过更多的却是对皇甫岑伤势的关心。

“这。”皇甫岑犹豫连退几步,然后摇摇头道:“大哥,这夜袭,自然要主将当先,人人才会奋勇杀敌。”

“什么意思?”公孙瓒眉头一挑,不忿道:“你是主将,那我就不是了?”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公孙瓒如此激动,皇甫岑问道:“大哥,你说,你会乌丸语吗?”

“不会。”公孙瓒闷气的摇摇头。

“那些乌丸兵,能听大哥的吗?”

“不听,我杀了他们。”公孙瓒怒气横生。

“如若往常,大哥杀了他们,倒是能有威慑之力,可是眼下,你要是这么做,岂不会坏了大事?”

公孙瓒虽然有气,却知道皇甫岑所说为真,点点头道:“你去也可以,不过此战,我也要必须出城。”

“大人,我看可以,公孙将军武略能当前部。”程昱阴沉的眉头一低,说道。

“仲德所言即是,阵前斩将,我公孙瓒也绝对不输颜良、文丑两位将军。”公孙瓒豪迈的一吼。

“大哥。”皇甫岑一急,瞪了眼程昱,程昱什么心思,皇甫岑焉能不知,厉声道:“公孙瓒,你敢违我将令?”

一声力吼,众人才反应过来,虽然一直以来皇甫岑对公孙瓒都是以兄相称,可是皇甫岑始终都是这昌黎城的主将。

“哼!”公孙瓒怒气上扬。

皇甫岑脸色一缓,绕过众人,拉过公孙瓒,低声道:“大哥,小弟这一去,生死未知,这昌黎城缺不得主将啊!”

公孙瓒一颤,才明白皇甫岑的苦心。

“老三如今年才十九,如何能当的这主帅之职?十万鲜卑,如果我不幸……那昌黎城能靠谁?”

“呃。”公孙瓒点点头,有些愧疚的说道:“老二,为兄不该生嫉,你去吧,我若身在,昌黎城就不会城破。”

皇甫岑双眸一红,抬起双手冲着公孙瓒扬了扬。道:“好!”

随即冲着颜良,文丑招手,然后三人头也不理的转身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