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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天子下令,三个时辰就要知道辽东的战报,全洛阳的官吏全部都知晓了这件事,即便城门小吏都加紧了戒备,时刻盯着城外随时会传来的辽东战报。

皇帝的号令,他们谁能不怕?谁又能不听?

辽东属国距离洛阳,远隔万里,本没有关心此事,但是皇帝的一纸诏令,让洛阳都陷入紧张的空气之中。加上太学门前、鸿都门前,两方学子没日没夜的在洛阳各处争吵,士人造势,就连七十老叟都知道,鲜卑十二万大军来犯边境,昌黎危矣!辽东危矣!大汉危矣!

从光武中兴以来,洛阳就很少在感受到边疆的捷报,去年高柳城下夏育的那一场大败,更是在无疑雪上加霜,让洛阳陷入一片死寂!

地处一隅的辽东,仅有两千人的昌黎城,谁又能渴望胜利的喜悦。

当卢龙塞的战报抵达洛阳城门下的那一刻,整个消息如龙卷风一般迅速的传遍了洛阳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大街之上来往的行人都驻足脚步,抬头观望,甚至连叫卖的商贩都屏住呼吸,盯着那快马之上的探报。

马蹄踏过,席卷的不是青石板上的灰尘,恰恰却这些人的心弦。洛阳并非它地,多是大户人家子弟,对于朝廷上下的时局关心也区别与常人。

总之,皇甫岑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关系到整个洛阳。

士人们造势的能力确实无与伦比。

探报是护乌丸校尉公綦稠的心腹,公綦稠交代的事情,他自然照办,公綦稠想让皇甫岑身败名裂,所以昌黎城虚报只要传到洛阳的那一刻,他就必须要向洛阳城宣布边塞捷报,朝廷不是没有高声喊颂!

八百破十万,不管如何,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皇甫岑必将身处风暴的漩涡之中,喜悦过后,那么等待他的将是谎报战功,天子之怒,天下人之怒!

公綦稠很阴险,甚至连小太监都不得不佩服。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

声音虽然高亢,却有些疲惫,沧桑的喜悦下,却有种胆怯的颤音,不过没有注意到那疾驰的快马。他知道接下来,洛阳将会是个什么样,甚至日后皇甫岑满门抄斩的样,他也看到了。嘴里嘀咕两声,对不起了,我也是奉命而为!转即先朝司徒府疾驰而去。

全洛阳的人注意的都是那九个字,无边的震撼,无边的喜悦,还有无边的……等等,都开始顿住,像个卡子,卡在每个人的喉咙中,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那城门下一瞬即过的灰尘!

高高飘扬的灰尘,却仿佛诉说的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是谁?”

一个目瞪口呆的路人不自觉的问道。

“卢龙塞的快报!”

城门令本能的回了一句。

“他——他——说——说——什么?”

那个路人似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把自己的口齿屡历,随即问道。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城门令似乎还处于一种呆滞之中,还没有彻底的缓过神来。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什么!”那个路人似乎才反应过来,随即惊呼一声,脸色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是八百破十万吗?”

“轰”的一声,洛阳街道之上,顿时炸裂开来,就像一颗原子弹爆发一般,所有被卡在嗓子中央的话语,一瞬间全部找回。

“什么,那匹探报说什么?”

“昌黎大捷,昌黎大捷,昌黎打胜了。”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

“太不可思议了,八百人竟然能破十万鲜卑,这个昌黎都尉是怎么做到的?”

“大汉建朝四百年,也没有出过这样的英雄啊!”

“是啊,当年霍骠骑、班定远,也没有他这样,仅用八百人打赢十万。”

“天啊!他还是人吗?”

“天啊!大汉之幸,大汉之幸啊!”

……

全洛阳的百姓都开始沸腾了起来,即便辽东的战事跟他们没有半丝关系,可是他们依然兴奋,依然为能有这样的大捷而高兴,甚至,他们都已经开始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多些什么!

四百年大汉,旷古未有,这样的战绩。

“昌黎城,辽东都尉是谁?”

“好像是原度辽将军皇甫规的儿子——皇甫岑!”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言语之中虽有几分妒忌,可是也掩盖不住他的喜悦。

“原来是安定皇甫家的人!”

“昌黎大捷!大汉万岁!”

洛阳城内数十万百姓齐声欢呼,声浪直达九霄,声闻百里之外!

洛阳沸腾了!

沉寂了几百年的大汉王朝,终于开始因为一次大捷,开始有了反应,洛阳苏醒,大汉似乎就像早晨那朝升的太阳一般,开始冉冉升起。

因为希望而喜悦,因为胜利而沸腾!

……

南宫,崇德殿。

刚刚退了早朝,百官全部散去,天子刘宏却没有离去,他停住脚步,端坐在龙椅之上,神情肃穆的盯着崇德殿外!

辽东的战事,他时刻都不敢松懈,仿佛现在战场上厮杀的不是皇甫岑,而是他——刘宏一般。从十二岁坐上帝位开始,天子刘宏就生活在一种极度危险的生活之中,在外戚、士人、宦官之间,他努力周旋,为的就是保住他的皇位,还有天子的皇权,为了不让皇权再度旁落外戚和士人的手中,他不惜启用宦官与他们对抗,发动二次党锢,甚至开设鸿都门生,又开创西园*,他把自己一声的声誉都压在了振兴之路,大汉朽木到骨子里,他刘宏依稀感觉到,如果不有所,只有庸庸碌碌,一生反反复复重复在平衡外戚和宦官的权力之争。

因为,心存大志,所以天子刘宏不甘!

而打开这些纷乱的场面,只有用振奋人心,外御其辱的方法,凝聚天下人的决心。

而偏偏没有等天子刘宏准备好,士人就提前发难,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昌黎城下那一场大战。

两千异族对抗十二万大胜的鲜卑,任谁也不能做得到。

即便有卢植、段颎、马日磾这些人的力保,他刘宏万般无奈下决定支持皇甫岑,可是谁又能不担忧,谁又能放心的下,这样比例失调的战争,谁能打得赢。

纵然刘基、卢植、段颎、阳安他们都保举皇甫岑,纵然天子刘宏也十分认同他皇甫岑,可是天子刘宏还没有盲目到,认为这场战争会胜,只要是个不败、不一败涂地的局面,他刘宏就可以接受。

所以,辽东的消息,他是每时每刻都在焦急的等待。

“陛下,还在担忧着辽东的战事?”

阳安长公主眉头同样不展,走到天子刘宏的身旁低声的问道。

“唉!”

闻言,天子刘宏长叹一声,身子向后一靠,躺在龙椅之上,努力的放松自己的身心。连日来的担忧,他的那根心弦已经绷得死死。

阳安长公主见此,并未开口,顺着天子刘宏的目光,一并看向大殿之外,似乎都在期望着什么。当初信誓旦旦的保举,阳安有些后悔,昌黎之战,纵然是卫青、霍去病、班超重生,也不见得能打赢这场大战。实力对比的差距,综合方面,相差都太悬殊了,这场战争想要胜利,似乎太难了。

到最后受伤的不仅仅是大汉,还有天子刘宏的壮志雄心,还有尚未展翅翱翔的皇甫岑,他们现在都很脆弱,每个人都伤不起。

这场大决战来的太突然了,也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卢植、段颎死荐,他们都说这场大战不可避免,也必赌无疑,可是他们没有说这场大战怎么胜。

这是场必输的死局。谁坐庄,谁输!

如今想想,当初举荐皇甫岑,太过草率,太过鲁莽,还应该再等等的呀!阳安长公主长叹一声,似乎责怪自己的草率。

反倒是她身旁的女子,看着面前的两人,一脸平静的说道:“皇兄、皇姐,如今昌黎之势已成,大汉国运全部都压在这里,我们想退都对不了了。”

天子刘宏同阳安长公主各自惆怅不语。

女子狠了狠心,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说道:“皇兄,皇姐,既然不成,那么大汉就要战,战到鲜卑人人丧胆之时。”

“可是……”

“如果可行,我们汉室应该亲临辽东,振奋边军士气,即便昌黎城破,辽东大败,我们还有机会进行反扑,所以我们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这么等着,只能坐以待毙!”

“皇弟已经排除监军督促卢龙塞发兵救助,皇弟乃是九五之尊,怎可轻动?”阳安长公主看到女子说到天子刘宏的心理,而且刘宏有些躁动,出言阻止道。

“这。”天子刘宏惋惜的一叹。

“如果可行,臣妹,想代天巡狩!”女子平静的朝天子刘宏微弯双膝,低声道。

“皇妹你……”天子刘宏踟蹰收手,摇摇头道:“你一个金枝玉叶怎可亲往?”

“皇兄,臣妹情愿。”

“这。”天子刘宏把目光转向阳安长公主,面前这个女子是桓帝三女——刘修,阳翟公主。刘修不似寻常女子,向来不爱红装,只爱武装。

阳安长公主瞧着刘修好半天,似乎明了他心中所想,隧点头。

“好——好!”

天子刘宏一声未落,洛阳城的欢呼声就已经震动、传送到了德阳殿上。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