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

昌黎城下的鲜卑人有如潮水一般,瞬间扑灭了来自城上的大火,他们有序的扯了一批人,又换了一批人继续攻城。

“大人,真他妈的难缠,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啊!”

颜良从西墙的一边跑向另一边,跟着一旁的皇甫岑说道。

“看样子,他们也怒了。”

公孙瓒有些沉不住气,他疲于奔命,来来往往营救着面前这一队又一队的城防。

每面要面对一百人,同样又要面对来自城下数百人的侵袭,他们纵然是机器人,不知累,不知渴,不知……对付起来面前这犹如潮水一般的敌军,他真的有些麻木了!

“真是该死!”

文丑险险躲过城对面的土堆上的弓箭手。

“大哥,你去云楼上把对方的弓箭手拔掉!”

现在不需要什么驰援了,三面城池,都承受着对面鲜卑族内英明的鲜卑勇士的箭矢,他们知道没有谁能彻底的能抵抗。昌黎城上守备本来就少,对面的弓箭手,对守兵来说就是一种催命的符号。

“不能在减员了,绝对不能!”

皇甫岑的力吼,身旁众人都感应到来自他心底的决心!

“这是背水一战,颜良你给老子顶住。”皇甫岑没有了什么风度,脸上血水满布,用脚踹了一脚颜良,把颜良踹回西墙,手上却不敢有任何耽搁,横刀扫向面前从云梯上跳下来的鲜卑人。

“铛!”

兵刃撞击的声音过后,皇甫岑身子一弯,刀势未衰,转瞬划出一个圈,狠狠地砍在那鲜卑的人身上。

“去~~~~死!”

大喝一声,皇甫岑手中的刀急速的拔出,又狠狠地补在他的身上。

“扑!”

鲜血喷溅,一下子便喷在皇甫岑的脸上,灼烧的一阵发疼。他却没有停搁,转回头,然后把手中的环首刀朝着云梯上的敌人再次横扫而出。

“啊~~~~啊!”

皇甫岑已经分不清楚有多少次这样的声音响起在自己的耳边,越来越凝重的空气还是包围着自己。

“该死的!”

颜良已经不知道自己挥戈了多少次兵刃了,他擦着脸上的鲜血和汗水,唏嘘的怒骂道。

昌黎城死命的阻挡,却丝毫没有减弱城下的攻势,他们反而越来越大,就像是海水,你阻挡他,他反扑的力度就会越来越大,甚至可以说越来越犀利。

和连展现出他作为统帅的能力,他知道昌黎城上的反扑会很犀利,攻城的部队损伤也会越来越严重,可是他也知道,只要挺过这一阵,昌黎城弱小的城防,还有稀薄的兵力绝对不能持续抵抗来自这数十万鲜卑大军连绵不绝的攻势,他们终将毁灭!

“疯了!疯了!”

瘦弱的小兵看着面前这些疯了一般鲜卑人,不顾生死拼命攻城的敌军,双目失神,脚下连退的口中低语道。

“说什么胡话呢!”

颜良大怒,一脚踹在士兵的屁股上,脸色冰冷的骂道。这种时候,出现这种胆怯的事情,那就会像瘟疫一般,急速的传遍身边的每一个角落,他颜良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的队伍里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不是说胡话,大人,你看他们,是不是像疯了!身上烧着,还死命的往城上爬,这仗……”

未等那小兵说完,颜良把刀狠狠地砍在他的头上。怒吼道:“阵前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颜良能制止一人,却在这种情况下用这种方法制止他们的恐惧蔓延。

所以,慢慢地所有的属国兵,手脚都开始有些不伶俐。

他们的精神和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死在城上的小兵身上。

之后。

“他不是说胡话。”

有一个胆怯的属国兵伸手推了身旁之人,双目饱含恐惧的说道,身子不住的抽搐,整个人依靠在墙跺之上,已经彻底崩溃的喊道。

“混账!你们想造反吗?”

颜良大怒,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也就是说,接下来昌黎城将要承受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才是内忧外患!

颜良能用刀杀掉每一个人,却怎么也打消不掉身旁这些属国兵的恐惧,他甚至都有些退却,他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手下的士兵竟然没有会听他的命令!

即便杀戮也阻挡不了。

“你们看看那里,看看那里!”

所幸,颜良的身旁有戏志才,他愤怒的把手指向皇甫岑那里,那里有个身影,正在拼命的厮杀,然后亲自上阵博弈。

“你们看看,那是大汉龙旗,大汉龙旗,龙旗之下就是我们的大人,他在那里干什么呢?他是在为大汉戍边,他是在为昌黎的百姓谋生,既然他都没有放弃,你们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戏志才的一番怒骂,立刻惊奇这些人的神经。

所有人开始慢慢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奋起抵抗。

大汉龙旗下,皇甫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被无限放大,然后随着大汉龙旗,就如同龙旗一般,成就昌黎城的旗帜。

他不倒,昌黎城就不能倒下!

颜良西城这边的闹剧,所有守城的属国兵都已经看到。

皇甫岑没有说话,感激的冲戏志才点点头,他挽救了一场即将产生的哗变。

自己却还要给他们焦油,如果这样杀下去,没有必死之心,是拼不过他们的。

皇甫岑疾步转身,跑到城内,然后把手中的尸体、大旗狠狠地抛在自己的面前,冲着一旁的刘备吼道:“老三,给我狠狠地挂起来,我要让鲜卑人都看着,他们曾经无比引以为傲的大单于檀石槐,还有他们的中军帅旗,都在我们这里。他们十二万人没有击垮我昌黎城两千守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聚焦在被刘备挂起来的那具尸体还有残破的大旗,在他们之上,便是骄傲的大汉龙旗。

不论怎样,大汉总是要把你们踩在脚下的!

城下。

勒马遥望的大单于和连,看见昌黎城上飘起的一具尸体,还有半截大旗,脸色瞬时阴沉了下来,这是什么?不用解答,所有的鲜卑人都清楚,这是什么,这是天下最荒唐的事情。

那是三部鲜卑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大单于——檀石槐!

那是十二万鲜卑驻扎在昌黎城外的号令——帅旗!

如今,却被炫耀在昌黎城上,没有人能忽视,没有人能选择无视,它们太刺眼了,它们就像一根无形的刺,开始扎在它们的心口上。

“皇—甫—岑,欺我太甚!”

惊天怒吼一声,身旁所有的鲜卑统领都感觉到来自和连的愤怒,无穷无尽的怒火,已经开始漫布和连的周身。

死亡,荣耀,你只能选择一样!

皇甫岑不想空喊口号,但是当战事僵持到最后的那一刻,只有拼血性,才会挽救这个危局,如果不说,那就不是他的本性。

寒风肃穆,战事焦灼,尽管所有都放在那高高飘起的尸体、大旗之上。

皇甫岑跳到昌黎城最中央,高举手臂。

城上,城下顿时停止攻击,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一般,昌黎城的守将要干什么?

……

有宋,陆秀夫抱着小皇帝悬崖跳海!

有明,扬州女人会为男人的面子而自杀!

文天祥、于谦、袁崇焕、毛文龙,等等那些人的名字,你不可能回忘记,因为他们始终坚守了他们的使命。

不是表扬,而是想说下两个字——气节!

读书人有可憎之处,可是他们身上也有种我们需要的东西,就是——气节!民族气节!

我也算是个读书人,我因该也算手无缚鸡之力,我不喜欢这个国家,但是我却不能摆脱,因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汉人的血。“五胡灭华”、“元蒙铁骑”、“满清八旗”,我们的祖先经过了太多的痛楚,我也不喜欢这个制度,可是我不能忘却,我来自哪里,我又魂归哪里?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

皇甫岑绷紧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然后深吸一口凉气,把右手高高举起,然后指向面前的龙旗,大声呐喊道:“诸位,你们看这是什么?”

“龙旗!”

颜良、文丑随即附和道。

“对,这就是龙旗,我们大汉的旗帜,它插在昌黎城上已经有半个世纪,半个世纪前,我们先祖插在这里后,这里就已经是我大汉的土地,当有一天,一群饿狼来袭,面对他们我们能退却吗?”

“不能!”

未等众人答复,颜良双眸之中泪水点点,振臂高呼。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

冲天而起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隐隐之中已经开始漫过整片天际,昌黎城上城下都听得真切!

“虽然,大汉如今衰微。朝堂上那些士人吞并我们的土地,霸占我们财产,堵塞我们为官、经商、务农的道路,不给我们这些卑鄙出身的人机会。朝廷上还有宦官在无止尽的搜刮民脂民膏,欺行霸市,为祸人间。尽管有这么多种种的不平,可是……可是……但可是,我也知道,这些天子都不是大汉天子的本意,这些都不是大汉天子的想法,总有一天,这些种种的不平都会消失殆尽,前提是我们要活下来,守护昌黎城,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