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行在阡陌小道上,泥土纷飞。几匹快马未行几步,就因这块土地太过泥泞,跑步起来了,皇甫岑几人无奈,只得和戏志才等人下马步行。

“出了闻喜县,这里距绛邑城还有多远?”皇甫岑回身问向随行的关羽。

关羽瞧了眼天色,回道:“出了这闻喜县,过了涑水河,再行半日就可以抵达绛邑城。”

“幸亏咱们昨日就到了闻喜县,在闻喜裴茂的族中住了一晚,要不咱们天黑也进不去绛邑城。”戏志才拍拍屁股,埋怨道:“这马上要是垫上几两棉花吗,我的屁股啊!”

“呵呵。”皇甫岑对戏志才耍宝举动引以为常,笑道:“云长,你说这条河水是涑水河?”

“嗯。”关羽点头。虽然皇甫岑是河东太守,可毕竟上任时间不长,又不是本地之人,对河东各地不可能面面俱到,便开口介绍道:“河东郡有两条大河,都是黄河支流,上面途经平阳的就是毗邻绛邑城的汾河。另一条就是眼下的涑水河,这涑水河穿过蒲氏一族的蒲坂县,再经我们解县,直穿安邑城,北上闻喜,终始于绛县。比起汾河,水势虽然没有其汹涌,但是在运城盐监地那片区域也经常会洪水泛滥。”

“这么说来,也是条要整治的河水了?”戏志才道。

“嗯。”关羽点头。

“一条汾河就够人呛了,又有这涑水河,我看咱们河东府这两年是别想消停了。”戏志才忧心忡忡的说道。

“也不尽然。”关羽摇头,说道:“虽然咱们河东郡内横穿两条大河,但是这涑水河和汾河一直都在修渠。尤其几十年前王景王大人治理河水的时候,颇见成效,这几年,这两条河也消停了不少。”

“王景?”戏志才觉得耳熟,问道:“云长,你说的不会就是咱们要去找的那个人吧?”

“找王景?”皇甫岑一笑,暗道戏志才白痴,这个文人有时候真是什么都不懂,诙谐的笑道:“志才,找王景的事情,我们就委托你了。”

“为啥委托我?”戏志才不解的问道:“那你们去干嘛?”

“我们?”皇甫岑一笑,几人已经走出泥塘路,纷纷踏上战马,回头看着关羽,会心一笑,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我们,自然去找王景的后人!”

“擦!”听他们这么一说,戏志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说笑之间,几匹战马在日落前便已赶到绛邑城,皇甫岑几人一路赶至知县府。

绛邑城的知县听说河东太守亲至,急匆匆,慌张的跑出县衙,衣帽不整的前来迎接皇甫岑。

瞧见知县这副摸样,皇甫岑不悦的皱了皱眉,天色尚早,他竟然在睡觉,简直就是渎职。不用想,这知县昨日也没有去干什么好事情。不过皇甫岑要急于找人,也没有心情去查这些小事,眼下,皇甫岑还不想杀鸡儆猴,等河东诸项措施稳定后,才能下手。忍着耐性问道:“绛邑县令,见到本官因何不跪?”

“呃。”那还在整理衣襟的绛邑县令听皇甫岑这么一说,紧张的跪倒在地,急忙回道:“是。是。是。”

“嗯。”皇甫岑若有似无的发出一声不悦的低叹。“起来吧。”

听见皇甫岑特赦,那县令起身,凑到皇甫岑身前,连忙陪笑道:“大人至此,为何没有人前来通知?”

“有这个必要吗?”皇甫岑言语之中不怒自威。

一句问话,吓得绛邑县令身子发颤,新任河东太守的名声他可都清楚的很。这个太守武将出身,为凉州三明的后继,又是大儒卢植的门生,在北地打的十二万鲜卑丢盔卸甲,亲手杀了大单于檀石槐又杀了高句丽王高男武,对外如此,对内他也敢擅杀上官大儒公綦稠。向自己这样的小吏,更是无所顾忌,唯恐自己性命不保。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

“哼!”瞧着心虚的绛邑县令,皇甫岑胸中的怒气就越盛,看着他肥厚的身子,说话喘着粗气,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少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

“大人请入内。”

皇甫岑带着戏志才、关羽直径的走入大堂,然后坐在主位上,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目光直逼面前的绛邑县令,说道:“本官来问你件事。”

“大人想知道什么,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绛邑县令躬着身子回道。

“绛邑城内可有一户人家姓王,祖上曾为名门高弟?”皇甫岑问得是东汉治水专家王景的后人。其实皇甫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不过却听裴茂说汉初王景治水,曾有后人留在河东郡的绛邑县。

“呃。”经皇甫岑一问,绛邑县令摇摇头,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治下什么样子,他是十常侍宋典的族兄,只懂得收敛钱财为祸乡里。

“废物!”见这绛邑县令含糊其辞说不清楚,皇甫岑的脸拉得更长,撇向门外,吼道:“绛邑县丞何在?”

“小人在。”一人急忙跪倒在皇甫岑近前。

“你是绛邑县丞?”

未等那县丞回话,绛邑县令急忙点头回道:“大人,他叫吴庸,是小人的县丞。”

“是你的县丞?”戏志才知道这小县令恐怕要遭殃,估计这家伙不是祖上荫庇,就是跟着朝廷权贵有着姻亲关系,故而有意挑错的说道。

“不。不。不是。”绛邑县令磕巴的回道。

“吴庸,本官问你,你可知道这绛邑城内有一户人家姓王,祖上曾是章帝建武年间的庐江太守王景的后人?”

“这。”那县丞双眼滴溜急转,偷偷观瞧着绛邑县令。

“嗯?”吴庸的动作,精明的皇甫岑、戏志才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绛邑城内绝对有这样的一户人家,而且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连一旁的关羽也转目观瞧着吴庸,也看出来这中有事。

那绛邑县令见皇甫岑发怒,心中胆颤,唯恐再度刺激皇甫岑,对着县丞吴庸吼道:“大人问你话,你倒是快说啊!”

“真……真……要说啊!”

“费什么话!”关羽在皇甫岑的示意下,猛然拔出宝剑,寒光一闪,横在县丞脖子上。

皇甫岑起身走到近前,看着双腿打颤的县丞吴庸,冷笑道:“不要跟我说谎,否则你知道下场!我是谁,你们应该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