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

广宗城近日来已经开始封锁城内外的联系,大门也紧紧地关在一起,甚至连张角都开始慢慢的上城布防。很多人对张角进言,如果抵挡不住朝廷大军,那么在广宗、广平两地就彻底的放弃,然后转移阵线,在从他地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当张角不忍放弃此处,迟迟没有做决定。朝廷大军直逼广平、广宗两地的消息也已经抵达这里,广宗城内的黄巾道众现在都在等待着广平城的消息。

地公将军西进广平,势必要夺回广平城。

如果广平城夺回来,那么就会对战局有所好转,广宗就不会如此被动。

总之,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战局的决胜都在广平城。

广宗城虽然也有公孙瓒、刘备、郭典三路大军的威逼,事实上他们一部分是士气跌落的民兵,一部分是骑兵,攻防战不占优势。

而且很多人认为,如果不是有这一点威胁,他们完全有可能倾巢出动,助地公将军张宝从两面夹击朝廷大军。

皇甫岑带领黄忠、关羽、麴义这几十号人来到广宗的时候,所幸广宗城并没有闭门戒备。

皇甫岑使了钱,在城内的一个小巷内找了家,使了钱摆平后,几十号人便在广宗城内住下。

“皇甫大人。”麴义抬抬头瞧着皇甫岑,他跟皇甫岑还不熟,事态紧急,一路上也没有交谈什么,直到广宗城,麴义才开口问,“大人,你找我们来干什么?”

听此,即便黄忠和关羽也抬着头瞧着皇甫岑,他们同样不清楚。

“难道又是凭借我们这点人就夺城?”

“大人,我们这几十个人想在广宗城做些什么,似乎很难。”关羽点点头,重复补充道:“这次不比广平城,我想他们有准备了。”

“上一次,他们是吃了里应外合的亏,广宗同广平这么近,他张角就算不打听也知道了,恐怕这里会有他们的布置。”黄忠抬头道:“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大本营,恐怕一时间,咱们没有机会得手。”

皇甫岑点点头,然后平淡道:“谁说这次就不一定?”

“嗯?”

众人不解,抬头望着皇甫岑。

皇甫岑嘴角轻佻的一笑,抬抬手臂,握紧拳头,似乎全盘计划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呢喃道:“你们放心,我有把握。”

皇甫岑一向很少这么自信,听此的关羽和黄忠深知皇甫岑的性格,他说过的,就一定去做到,虽然隐隐放心不过,但没有人开口询问。

但是麴义不同,麴义对皇甫岑不熟悉,一向都是传闻而已,所以逼问道:“大人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我。”皇甫岑似乎不想同他们多说,抬身便走,道:“这广宗城所虑者不过张角一人,擒贼擒王,如果张角关键时候不出现,加上城外的四路大军齐到,我们就有机会一举攻克此城。”

“四路?”麴义盘算了一下,加上郭典的老弱病残,能围困广宗的也不过就三路而已。

闻此,关羽笑了笑,瞧向麴义,道:“四路,子干先生早就布置了一支攻城器械的部队,只是现在才用。”

“还专门有攻城的部队?”麴义一惊,抬头瞧向皇甫岑,惊问道:“这是真的?”

皇甫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果没有这支攻城器械,我们也没有机会破得广宗城,因为我恐怕掌握不了张角。”

“嗯?”

“行了。”舒缓了一下,皇甫岑嘴角挑挑一笑,然后安慰身旁众人道:“咱们先养精蓄锐,等他们来,咱们在分配,如何破城!”

……

张角的府邸。

“二弟直取广平城去了?”张角瞧了瞧,从张宝那里传来消息的探报。

“是。”

“怎么现在才通知我?”张角没有太多反应,对张宝违抗命令不尊似乎也没有太过分的反应,不过却是稍有一点惊讶。

“地公将军说,广平城乃是广宗门户,失去此地,对我们大为不利。而且,广平城只有两千之众,守备松弛……”言此,那探报抬头瞧了瞧张角,似乎有些担忧惧怕,下半句话也就没有说出。

张角点点头,似乎同意探报回禀的消息。张宝考虑的没错,广平城对广宗城的关系很重要。但是张宝恰恰没有考虑人为因素,在广平城的守将是谁,白马都尉,如今的河东太守,如果有可能,还是自己心中一直忌惮的那个人,对待皇甫岑绝不能用寻常眼光来看待,谁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倒不是张宝回来能帮助自己挺上多长时间。而是眼下,张角担忧张宝在广平城吃亏。

正在张角沉思之时,一个道徒慌张的跑到张角的近前,跪倒在地道:“禀良师,从内黄等地传来的消息。”

“念!”

那探报扫了眼,简短的说道:“内黄公孙瓒、阳平刘备、钜鹿郭典正向我广宗始发!”

“皇甫岑的两个结义兄弟也动了?”张角抬头瞧着大厅,微微有些吃惊的说道。

“良师,我等愿率军抗敌!”

张角摇摇手,心上下悬个不停,现在他可以肯定皇甫岑有动作。

“良师,他等小贼,我们只要等待他们停军扎营时,趁他们疲惫不堪,定能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我现在不是担心他们,他们纵然在辽东骁勇善战,可毕竟是轻骑边军,我们只要避而不战,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张角拳头狠狠击在面前的石板上,沉吟道:“我先担忧,他们这样做是拖住我们广宗,进而用朝廷的大军对二弟不利!”

身边人听张角这么一说,明白的点点头,然后安慰道:“地公将军有黄天保佑,只要我们静待时机,就能杀退敌军。”

张角依旧摇摇头,心中暗道,皇甫岑究竟在想什么?现在自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甫岑就应该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而单凭自己,似乎很难猜透,疑声道:“婕儿的消息有没有?”

从外而来的道众摇摇头。

不过从广平而来的探报,却上前一步,禀道:“禀良师,少主现在应该身在广平城,已经同地公将军取得联系。”

“哦?”听见张婕儿的消息,张角欣喜的一笑,回声道:“有婕儿的消息就好,有婕儿在广平城,二弟就吃不了多大的亏!”

……

广平。

“大人,我看差不多了。”阎忠勒马回望皇甫嵩,如果广平城真的在扛一会儿,单凭他们仅有的那点兵力,估计几日下来就能磨损很多。

两千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我们杀不杀?”

皇甫嵩勒马回望阎忠,嘴角一挑,笑道:“等等。”

“还等?”阎忠一怔,随即问道:“大人是想一举擒获张宝?”

“如果有可能,我想试一试!”五十上下的皇甫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老迈的气概,反而一副信誓旦旦,势必要诛灭黄巾的统帅气质。

“可是。”阎忠迟疑的看了眼广宗方向,又回看皇甫嵩,道:“可是好不容易能坐下来相谈的啊!”

“我知道。”皇甫嵩目光坚定,似乎并不会因为同皇甫岑的约定而有所放弃。

“如果没有擒住张宝,又不能剿灭蛾贼,那对围困广宗城的那些汉军来说,将是一场旷古烁今的灾难!”阎忠心有点寒,他自认为自己一向心狠手辣,眼下比起皇甫嵩,无疑更让友军难堪。

阎忠说到皇甫嵩的心痛处,皇甫嵩面目表情虽然不变,目光却没有方才那般坚定,四处游离,如果不能全歼这大股的黄巾军,那么势必会有大股的黄巾军冲回广宗,然后对包围广宗的公孙瓒、刘备、郭典等部造成巨大的威胁。

沉思片刻后,皇甫嵩放下手中马鞭,回身对着阎忠道:“先生去把所有步卒都带过去。”

阎忠转回头,僵硬的瞧着皇甫嵩,许久,不见皇甫嵩有下一步动作,若有所思的长叹一声,然后肯定的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阎忠刚刚转身。

皇甫嵩开口道:“如果有可能,堵死通往广宗的那条路!”

“一击即中!”阎忠的脑海中立刻闪过这样的念头,皇甫嵩对战机的把握已经超脱了同其他外在因素的干扰,即便昔日皇甫规对他的恩情,他对皇甫岑的愧疚之情都不能阻止他进一步消灭蛾蚁,这样的人才是帝国最忠诚的军人。而这样的人在历史轨迹上,往往也很少能见到犯上作乱,那么自己曾经提醒过的事情,是不是也就这么悄然若失!

没有理会怔神的阎忠,皇甫嵩打马向前,绕过众人,瞧着自己从西凉带来的部分轻骑,这部分骑兵人数不足五千,相比乌丸铁骑、白马义从,甚至董卓的西凉铁骑都有一定的相差性,但是让他们面对那群流民组成的蛾贼,依旧易如反掌。

皇甫岑让皇甫嵩牵制张宝。

皇甫嵩却要张宝此战必亡。

两权相害取其轻,皇甫嵩决定放弃,除掉张宝,张角必死无疑,而用皇甫岑的方法,很有可能让大部分蛾贼逃亡,皇甫嵩不喜欢,蛾贼对皇甫嵩来说,就是一群暴民,只有杀戮才能威慑!

两兄弟,其实骨子里对黄巾军的认识不同而已,才会眼下这一瞬间决定的分歧。

但,皇甫嵩绝不是要害皇甫岑,这点阎忠也同样肯定,就是不知道皇甫岑日后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