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改了,变动了太多东西,抱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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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宗。

“到了。到了。”当瞧见广宗城上的战斗依旧持续,张飞兴奋的抓紧戏志才的肩膀,笑道:“咱们还没有来晚。”

被张飞抓痛的戏志才脸色如苦瓜似的,嚷道:“叫唤什么,去让公孙将军退下来,把抛石车抬上来!”

“好嘞!”喜悦的张飞急速上前去寻公孙瓒。

此时,刘备也看到戏志才和张飞,这两部分人喘着粗气,上下不匀的朝着广宗城攻来。

“来的正好。”

戏志才也来不及解释,对着刘备吼道:“鸣金,让他们都退下来,我们用抛石车砸开城墙!”

刘备大惊,想问问这抛石车是什么玩意。

但戏志才哪里有时间给他解释,不等刘备令下,对着队伍之中的士兵,吼道:“还不鸣金干什么?”

……

“你不要妄想挑拨离间。”虽然皇甫岑清楚知道张角说的是事实,大汉已经糜烂到骨子里。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中枢权利的争夺远比黎民生死意义大。这一次大汉能够有士人、豪强率兵镇压,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想借此时机重掌权利。

“我不挑拨。”张角摇摇头,笑道:“即便我不说,事实却已经摆在面前。”

“事实?”听闻这两个字,皇甫岑忽然觉得好笑,肩膀微微一动,看着张角道:“那么眼下太平道走入绝境的事实是不是也摆在了眼前?”

面对皇甫岑的步步紧逼,张角脸色一阴,转头看向皇甫岑,质问道:

“你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从难民之中救出来?”

“你忘了当年又是谁把你收留在自家府邸?”

“你又忘了当年又是谁允文允武的培养你成材?”

“是我。”张角猛然转回身,盯着皇甫岑,手指对准自己的眉心,道:“可是,这些年我等到了什么?等到你同我倒戈相见,等到你带着你的白马义从来取我的项上人头,还是等到整个太平道都毁在你的手里?”

“呼呼。”

皇甫岑努力的抑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却掩饰不住他胸口那急促的呼吸。

瞧着皇甫岑不言不语,又不做动作,张角突然痛苦的一笑,手臂轻抬,指向皇甫岑道:“昔日,我本以为你会继承我的衣钵,成为太平道后续首领,可是你看看,你都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严政、邓茂、程志远、高昇……他们,即便不认识你,你不会不认识他们吧?可是,他们却都是死在你的手里!”

皇甫岑依旧默然不语,事实摆在眼前,那些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的,可是却因自己而死。

“唐周告密,有没有你的份?”张角突然瞧向皇甫岑。

皇甫岑点点头,其实唐周被揭发,确实有自己作祟的因素,皇甫岑不想因为自己而改变历史轨迹。

“好。好。好。”张角心酸的点头,望着皇甫岑,突然伸手喝道:“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呃……我是没有。”听见张角这突如其来变换的口气,许久,皇甫岑无奈的摇摇头。却忍不住解释道:“如果你依旧顽固的认为太平道能走到这一步是我造成的,我无话可说。”

“哼!”张角鼻子冷哼,其实他脑海里的意识非常清醒,他已经认同皇甫岑的观点,太平道的衰败,还有黄巾起义的失败,其根本原因却是领导者的问题。可惜,他现在才看清楚,而整个太平道上下,除了自己,沦落到现在都没有人能看得清这个问题。唯一能看得清的只有皇甫岑而已,偏偏这个人跟自己关系非同一般,却没有加入太平道一天,所以自己方才所骂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有些牵强的成分。缓了片刻,张角终于重新开口问道:“我一直不明白。”

瞧见张角平复心情,皇甫岑抬头瞧着张角问道:“有什么不明白,你说!”

“我一直不清楚,以你当年的年纪,不过幼龄之童,为何看的如此透彻,而且,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看到了结局,所以你虽然身在我张角的府邸,却重来没有出过一谋一策?更甚于,终身不入太平道,更甚,你连叫我一声师父都没有?”

事到如此,皇甫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点点头道:“不错,我确实看到了太平道今日的下场。不过当年,我也曾劝诫过你们,可惜……”

“可惜……人人认为你是个黄口孺子!”听到皇甫岑的解释,张角释然的走到皇甫岑近前,问道:“为什么你能看透,我也不问了,我只想知道,如果太平道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闻此,皇甫岑苦笑的摇摇头,道:“不可能的,太平道不会成功,以现在的环境,纯粹的农民政权基本不可能!”

“没有一丝可能性?”

瞧见身若抽离精神一般的张角,皇甫岑觉得过意不去,开口解释道:“有,但最后的可能还是眼下的大汉,你的大同思想太超前了!”

听见皇甫岑这般答案,张角的一下瘫软,身子斜靠在地,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皇甫岑并不看张角,其实不用张角,即便自己那个时代又何曾大同过?政治这东西,决然不是自己所想象就能建立的。

“眼下该怎么办?”

“放弃。”皇甫岑决绝的语气,绝没有因为同情面前这个曾经培养自己的老人,而有任何的藏拙,反而语气犀利无比!

“好!”许久,张角拍案而起,走到皇甫岑的面前,突然笑看皇甫岑,慢慢道:“现在我清楚了,为什么,你会来此!”

被张角戳穿,皇甫岑掩饰道:“当然是师徒决裂,杀人立功!”

“何苦口不对心?”张角反问道:“其实你心中装的比天大,比地大,也只有你的心中才装着这里黎民百姓!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可是枭雄的胸韬晦大志也不是我们这斗升之民能够猜透的,不过,有你在,我死则足矣!”

“嗯?”皇甫岑疑问的看向张角。确实,正如张角所说,自己的心中藏着天下黎民,虽然这对穿越者来说很可笑,可他毕竟从那个时空过来,他清楚黎民百姓的痛苦,而且年少时遭人抛弃,又何尝没有受尽人间冷暖,黎民百姓的痛苦,他清楚的很。可是张角这么说,是为什么?难道……

“我太平道上下道众数百万,我死虽然黄巾覆灭,却不见得能作鸟兽散,可是朝廷却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而只有你在,他们才会有条生路,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我只想告诉你,我张角把要把太平道数百万道众百姓的性命交给你,他们日后做良民、暴民皆在你一念之间,而且,我相信,有你在,我们还会有机会‘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

四个字再出,皇甫岑身子一颤,凝望张角。

“你应是不应?”

皇甫岑摇摇头,他不能应,因为他的目的只是救广宗城百姓的生死,却没有其他奢求。而且,他也不能忘记“夜半前席”灵帝那一番长谈!

“扑通!”

一声响起,张角突然跪倒在皇甫岑的面前。

“扑通。”

皇甫岑见此,心中一颤,张角对自己来说,那是亦师亦父的角色,十年间的接触,虽未言明关系,但皇甫岑早就把此人当做自己至亲之人,甚至要比安定皇甫家的感情还要深。皇甫岑跪倒,拉住张角的手,道:“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敌人,我是来取你人头的。我忘恩负义,我背信弃义,我本该……”

皇甫岑激动的语无伦次,却被张角抓住手臂,制止道:“什么都别说,你听我说!”

“呃。”

“虽然你如今走上另一条路,可是我直觉相信你会把我的思想传承下去,即便不能天下大同,却也好过如今的朝廷当政。别跟我说什么你没有野心,我也没有野心,可是时势造英雄,命运逼着你走这条路,你无路可选。所谓的天地君亲师,又有哪一个感情在大义面前撑得起来?你的家人,你的老师,还是你的爱人?不,他们都不能。如果……日后,你能掌控时局,我希望将来会看到天下苍生在你的带领下脱离水生火热!”

“不。”

“你没得选择。”张角脸色突然狰狞,激道:“如果你觉得欠我的,那么就把这数万百姓安顿好,带着他们走出新的一条路!”

“可是。”

“你别忘记,你欠我的!”

皇甫岑话还未完,却已经瞧见张角的胸口已经插着一把兵刃。

张角,自尽了。

皇甫岑还想在说些什么,此时,城外已经被抛石车砸塌,大批的汉军已经涌入广宗城。

守在府外的黄忠、关羽、麴义急速的跑进厅堂内,瞧见躺在地上的张角,他们明白张角死了。

关羽上前,拉着皇甫岑的手臂,道:“大人,快走,他们来了。”

皇甫岑慢慢放回张角的身子,眼眶中的泪水一直打转,现在他十分清楚被公孙瓒和刘备发现后会有什么样的误会,眼下,他要偷回广平城,然后带走自己的部队,当然如果能把这大批鸟兽散的黄巾军收拢回河东自然最好不过。

“大人,再不走,来不及了!”

“大人。”

……

刚刚登上广宗城的公孙瓒和戏志才就已经听到了张角身死的消息。

天边的烈日转落,本应该是万盏华灯初上的时候,断壁残垣的广宗城内,四处飘荡的都是白纸银灰,忽明忽暗的纸花化作一只只蝴蝶开始渐渐飘走。街头巷角里传出阵阵哀鸣和哭泣,在北风羌笛的吹奏中倍感凄凉。

“不知又是哪家死哪家活?”公孙瓒脸上的笑容很不协调,比哭都难看。

“死的悲哀,活得又能好到哪里?”刘备盯着远处那紧紧相拥的两夫妻,只不过那男的手臂已失,从今以后的生活该是难上加难。

公孙瓒的脸色突然绷紧,他发现从城西,一行几十人正急速离去,而领在最前头的几个人正是……

城外的不远处。

“对不起,对不起。”皇甫岑泪如雨下,手中的佩剑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天上的雨水如倾盆大雨般瞬间开始从天而降,冲刷着整个广宗城,冲刷着每个人的恨与悔,血水、泪水、汗水、雨水混成一片。

一场逼不得已的起义,只因朝廷的腐败无能,手无寸铁的他们拿起仅有的锄头、木棍掀开了中国历史上规模迄今为止最大的起义。也只因为一点点的利益熏心他们忘乎所以,在没有掌握政权的时候开始腐化,他们失败注定了他们的劣根性。学过历史的皇甫岑并不是为了黄巾起义的失败而悲伤,也不是为了亲手斩了张角而悔恨,他只是悔恨历史往往就是这么无情,有些本来是枭雄之志的他们却不得不被历史的浪潮殷灭。

张角,也是皇甫岑生命里的一块基石。

有些人不管目的如何,但是甘于为他人铺路就已经让皇甫岑自愧不如。虽然现在没有人知道,张角是谁,又是为谁杀死的。

只有皇甫岑悔恨的泪水被雨水冲刷。

同样的不远处。

张婕紧紧地握住双拳,白皙的双臂之上青筋隐隐暴露,当她听见父亲身死的消息,整个人的身体里的怒火就在燃烧。就要吞灭面前的官军,即便是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皇甫岑,她也只想杀之为快。

“咔嚓!”

天空之中一道闪电划过,劈裂整个天际。似乎每个人的心都有无尽恨意,不得舒展。

“皇甫岑,你记着,从今起,你我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