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四处而起的喊杀声伴随着殷红半边天的火势,昭示着辽东的不宁。

各处兵力都在凝望。

营口城外。

柯比能刚刚撤退下来身旁的一部人马,面对公孙瓒的死命反扑,他打算亲自上阵,却没有想到,刚刚一动,便听见了身旁诸多异动。

漫天的火势从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无尽的厮杀声。

“大帅,你看!”

连夜攻城,本就心力憔悴,身后突然出现这种异动,小头目惊讶不已,忍不住的开口提醒道。

柯比能顿住马势,借着火光,辨别着方位。

持久未语。

身旁攻城的鲜卑士卒却面带惊慌的凝视着这股火焰。

他们太记忆犹新了,上一次,就是这样的火焰冲破了云霄,然后撒过了整片天空,紧接着便是那漫无天际的马群,上万匹战马撒欢一般的冲击着他们,践踏着他们的身体,就是同样的火焰打败了同样人数的鲜卑人。

十二万鲜卑就是这样被打散的。

今天这股冲天大火是不是同样的预兆?

柯比能同样记忆犹新,他凝视着这股火焰,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过缓了片刻,开口道:“不是鲜卑大营的方位,应该是乌丸人的大营。”

听此,这些鲜卑士卒才有些许安慰。

“乌丸?”

……

营口城上。

“老三。老三。”

刚刚退到几架云梯的公孙瓒扒在城墙的垛口上,呼喊着刘备的名字。

云楼之上的刘备早就瞧见了远处的火光,还有阵阵喊杀声,响彻天际,直逼云霄。

不过,此时他已经怔住,没有了任何反应。

就连城塞之内的孟益都瞧见了这股异常的火光,带着城内剩余的守备,走上城塞,问道:“出了什么事?”

公孙瓒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眼望远处,仔细辨别着那里究竟是谁的大营,不过夜色太黑,虽有几处火光照耀,但还是分不清究竟是哪里的人马!

“蹬。蹬。蹬。”

接连几个脚步,刘备已经从城上跑了下来。

“是二哥吗?”

“嗯。”公孙瓒失神的拍拍垛口,低语道:“应该是老二,没错了!”

两个人简短的对话听在辽东诸位耳中却已经成为恍如各地的绝唱。

老二,老二?

能在公孙瓒口中的老二还能有谁?不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公孙越,也不是堂兄弟公孙范,而是杀白马,义结金兰的白马都尉——皇甫岑!

失神的孟益转回头瞧着两人,低声喃喃自语道:“皇甫岑来了?”

“二哥来了。”

刘备眼眶微润,等了这些天,终于盼来了皇甫岑。

公孙瓒也怔怔了,他更清楚,皇甫岑这一趟来得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呆呆的孟益,虽然未见皇甫岑,但也忍不住的低叹道:“白马结义,当得起天下楷模!”

他话音未落,公孙瓒猛然起身,冲着身旁的刘备喊道:“老三,跟我走,咱们去接老二去!”呼啦啦,身旁的田楷、邹丹、严纲、公孙范、公孙越等人提起兵刃,便往城下感。

“孟益将军,营口城就留给你把守!”

……

“怎么一回事?”

弥加一脸慌张的挑开帐篷,瞧着不远处那冲天的火光,竟然怔住了。

突然从远处慌慌张张跑来几人,领头的正是素利那肥大的身躯,瞪着双目,吼道:“弥加大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他娘的是白马义从纵火偷营?”

未等素利喊完,阙机从远处亦是同样慌张的跑了过来,紧张的瞧着两人,踟蹰不语。

现在三个统领都有同样的感觉,这是又要上演昌黎城的那一幕啊!

“阙机,是不是你那里谁走了火?”

“放你娘屁,老子那里安静的很,是不是你那里出事了!”

阙机不甘示弱的驳斥着素利。

素利刚要开口回骂。

却被弥加阻止,弥加道:“你们细看看,是不是乌丸那里出了事情?”

他这么一说,两个人才注意起来,方才二人竟顾着争吵了。

“好像真是乌丸那里,声音还很大,好像是喊杀声!”

素利身后,他的弟弟成律归随声附和道。

“不行。”弥加一急,吼道:“你们都快回自己的部落,不能让自己的部落被他们冲乱,如果营口城上的公孙瓒借此时机冲营,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好。”经弥加这么一说,素利也反映过来,急急忙忙的便要赶回去,眼下乌丸人乱了,自然就不成队伍了。如果波及自己的部落,那自相践踏就会损失惨重,昌黎城的教训他还时时刻刻的记着,回道:“成律归,走!”

阙机也不敢耽搁,即要离去。

但在他身后的一人,阙机的儿子沙末汗环视一周,疑问道:“咦,槐头大帅哪里去了?”

此一问,众人皆是一惊。

弥加、素利、阙机三人面面相觑,这种时刻,槐头竟然不在。

“不等他了,派人告诉他,另外让柯比能小心退下来。”弥加压低声音道:“这一次,绝不能上演昌黎城那一幕!”

……

十里之外。

几匹加急的快马冲着远东的方向疾驰而来。

骑坐之上的探报瞧见零星的火光,就已经开口吼道:“乌丸内乱,营口城仍在,白马都尉来矣!”

一句“白马都尉来矣”让那零星的火光变得异常闪耀。

驱马在前的宴留回身瞧着高发歧,激动的呢喃道:“来了,来了!”

“来了?”

高发歧心中突兀的一颤,不知道是喜是悲,竟然说皇甫岑皇甫岑就到,难道辽东终究是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天下吗?不过,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到来也同样注定自己这一趟不是冒险。

随着他们的低吟,那探马已经行至近前,那探报近乎滚下马来,喘着粗气回应道:“联军营寨大火冲天,厮杀声不断,人人相传白马都尉东来!”

“白马义从东来!”

宴留高举手臂,有些兴奋,还有些欲欲跃试,不知如何选择的命令道:“加速行军,一盏茶我就要看到营口城!”

高发歧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宴留的身影已经有如一阵旋风般急速离去。

……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槐头距离乌丸大营最近,等火势冲天的时候,他才从梦中惊醒,紧接着他便看见了他周遭竟然都是一片混乱。

他披着甲胄,手举兵刃,注视着一旁乌丸人的动静。

大批的槐头部鲜卑士卒纷纷握紧兵刃,戒备着身旁这些莫名乱动的鲜卑人,彼此都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不过,他们知道,不能就这么坐守待毙。

隐藏在人群之中的田畴偷偷冲着几个汉人白马义从使了使眼色,他们便迅速的消息在鲜卑人的人群里。

而那些放火而回的汉人白马也早早隐在鲜卑人中间。

“——杀——”

随着这一声的怒吼,接连而来的便是皇甫岑带头的冲杀。

响应如云。

偏偏蹋顿很清楚,站在原地他会面临的是什么,嘶吼过后,迎面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冲击,大批的乌丸人的屠刀。蹋顿自知不是对手,然后尽力躲避。

他转身便走。

早就等候着他的太史慈就在蹋顿转身的那一刻,手中的小铁戟突然出手。

太史慈不仅铁戟使得好,更擅长弓弩,历史上箭术就不次于黄忠其人,更有许多人不擅长的暗器。九柄小铁戟如风一般,迅速的划过蹋顿要逃离的身子。

蹋顿纵然好汉,却也难敌如此之多的小铁戟,突然之间,他的肩头便承受了太史慈一戟!

身子变慢,太史慈借势冲到他的面前,挥戟相向。

蹋顿奋力挥刀,两柄兵器交戈。

火光顿时划过天际,一片火花四溅。

皇甫岑冲在最前头,瞧见此等时机,持环首刀的右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横空而出,誓要将面前的蹋顿生生撕裂两半。

身后无数喊杀声,确实削弱了刀锋之音。

而且面前再有太史慈的压力,蹋顿无力再斗!

“扑哧!”

鲜血一下子便喷溅而出,蹋顿的尸首分为两家。

蹋顿刚刚死去。

皇甫岑身后的乌丸人便有些守住脚步。

田畴见此,轻轻示意,立刻便有汉人白马把身旁的鲜卑人退了出来,紧接着无数鲜卑人随波逐流的向前。

“——杀——”

疯了一般的嘶吼这一次却是从鲜卑人的队伍之中吼了出来。

槐头愣住神,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有几个白马汉卒趁乱抽刀插在他的腹下,他竟然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一句,便栽倒在地。

随之,局势彻底的混乱起来。

皇甫岑见事情已成,高举环首刀,吼道:“蹋顿已死,鲜卑未诛,为大人报仇,杀啊!”

一声振臂高呼,偌大的洪流不由自主的冲着面前的敌人冲去。

鲜卑和乌丸人便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乱战起来,偏偏只有皇甫岑的身影冲杀在最前方,如果没有太史慈,谁也不知道,皇甫岑的胸前、背后承受多少刀?

不过,皇甫岑却很清楚,从今天起,辽东就再无隐患!白马义从也将再一次壮大!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