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清一句无意识的话间接提醒了皇甫岑,虽然可以确定十常侍中有人伙同太平道张婕儿陷害自己,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是封谞。皇甫岑便打好注意,准备去见十常侍中眼界比较宽的张让。当然,十常侍中也只有张让能听进自己的话,其他人恐怕恨自己都来不及呢。

“大人,阳安长公主在偏堂等着您。”

贾诩凑到皇甫岑的耳畔,似乎别有深意的加重语气。

昨夜办完事情后,天色太晚,皇甫岑也没来得及去见阳安长公主,想之前商量的事情也就搁在了今日,偏偏自己还没有主动去见阳安长公主的时候,她偏偏派人来寻了。

闻言,皇甫岑侧回身,问道:“阳翟公主在不?”

贾诩摇摇头。

“好,文和你随典韦、月奴在此等候。”

一旁的贾诩、典韦、月奴,随即退了出去。

转过几道拱门,便到一处颇为清新别雅的小院子里,这是阳安长公主私人与会他人的地方,寻常人都很难进来。皇甫岑今日能见到实属万幸。

“进来吧。”

仿佛猜到院外的脚步声便是皇甫岑,身处内室的阳安长公主轻声的回了句。

皇甫岑即刻谨小慎微的驱步入内。

抬眼所见,面前的阳安长公主衣着很随意,不似往常那般庄重严肃,满眼之中尽是秋波流转。瞧见皇甫岑不似往常那般的轻声细语,阳安长公主笑了笑,回道:“坐吧。”

“谢公主。”

因为没有偏堂正厅的严肃,身处这里的皇甫岑与阳安长公主距离不过短短几尺,一份女人的香气立刻扑鼻而入,当皇甫岑顿时觉得左右不是。

瞧见皇甫岑的扭捏,阳安长公主反倒是偷偷一笑。今日这般姿态,已然有些丢了该有的庄重,不过她却是想试一试,皇甫岑用女人究竟能不能够拴住。换句话说,在阳安长公主的心底其实一直想有撮合皇甫岑和阳翟公主的想法,只是阳翟公主趋于面子,而皇甫岑年近三十,竟然连个妻室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虽然以往传言,他同中山甄家、卢公之女都有婚约在身,可是却不曾得见他有半分提及。要不是看到皇甫岑身旁有月奴这样的人,阳安长公主甚至怀疑,皇甫岑是不是龙阳之好!

其实,阳安长公主哪里清楚。

皇甫岑绝对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过是穿越和此生经历的原因,并没有心思成家。

当然,*焚身时,他也会偶尔放肆一下,诸如高句丽王后于氏、三十六羌大豪帅七月母女。

“公主找草民来此何为?”

“有私有公!”

四字一出,皇甫岑屈跪着的双腿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是精&虫上脑的人,对阳安长公主绝没有半分逾越的想法,跟何况往日里阳安长公主给他的印象更像是师母一般的角色。不过眼下听到这话,皇甫岑心中突兀的退了退。

瞧见拘谨的皇甫岑,阳安长公主似乎也意识到皇甫岑的敏感,笑着道:“不必拘谨。”

“咳咳……公主,还是先说公事吧!”

“公事?”

“哦,你昨日去见太尉马日磾一事?”

谈及公事,阳安长公主身上立刻显现出作为上位者的严肃。

“呃……是。”

皇甫岑本能的抬头瞧了眼阳安长公主,没有想到她消息竟然如此灵通。自己行事已经够小心谨慎了,却还是让阳安长公主发现了些许马脚、破绽。

“那可是你想做的第一步?”

“是。”

“哦。”

阳安长公主点点头,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轻轻的颔首,似乎在有意勾起皇甫岑自己的回答。

“长公主难道不想知道草民同太尉大人谈了什么?”

“我不问,你不是也说了吗?”

看着皇甫岑,阳安长公主轻轻一笑,回应道。

“咳咳。”不论面前的阳安长公主以何方式说话,皇甫岑总感觉有些异样的无奈,耸耸肩,然后回应道:“公主是想草民自己说。”

并没有直接回应皇甫岑,阳安长公主抬手拿过一旁的茶盏,给皇甫岑斟上,轻声道:“恐怕就如你昨日所说,有求与本宫。”

皇甫岑脸色一变,面前的阳安长公主仿佛看透自己那点小心思,表情为难的一动,点头回应道:“正是。”

“呵。”嘴角一挑,笑靥如花的阳安长公主抬头凝视着眼前的皇甫岑,倒是反问道:“如果本宫不应呢?”

“长公主还不知道何事,怎会拒绝?”

皇甫岑不相信这样关心大汉的阳安长公主会真的就这么拒绝自己。

“你错了,我很有可能拒绝你。”

“这可关乎大汉以后的命脉!”

“想用这话打动我似乎不容易。”阳安长公主依旧慢条斯理的回应着眼前的皇甫岑,然后嘴唇轻抿,笑道:“大汉终究还是男人们的事情,与我何关?”

“这。”

“所以……呵呵。”

皇甫岑终于认识到面前的阳安长公主有话要说,而且似乎在同自己交易一般,顿时一丝反感涌上心田,不过以他的资历,反倒是用不着这般恼怒,沉声回应道:“公主即问草民对大汉何心,眼下却又如此,实难叫人回应。不过草民已非当日鲁莽冲动之人,只想问公主,公主究竟要同草民交换什么?”

见皇甫岑一脸坚毅,阳安长公主终于笑道:“国事家事,何为重?”

“自然国事为重,长公主不闻霍骠骑,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之事!”

闻言,阳安长公主轻轻站起,冲着门帘涌动出似乎使了使眼色,然后摇头道:“虽是男儿豪情,可是匈奴、乌丸、鲜卑、高句丽,仲岚都已平灭!”

“呃……长公主是说?”

言至此处,皇甫岑仿佛已经猜到几分阳安长公主是何意?

“仲岚既知霍骠骑之语,定然也曾知道,陈仲举曾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事乎?”

皇甫岑点点头,苦笑的回应道:“原来今日长公主是要同臣说家事。”

“正是。”

“可是应了家事,便说国事。”

“不用。”阳安长公主回身,冲着皇甫岑一笑,道:“早上,太尉马大人已经派人来到我府上说过了仲岚的意思!”

“哦。”皇甫岑点头,问道:“长公主以为易刺史为州牧的利弊如何?”

“当今乱世,自是不错。但仲岚所说也没错,恐日后矛盾加剧,促使各地割据,就如同昔日公孙述占据西蜀一事。”

“长公主英明。”

“呵。”

“长公主既然知道这中利弊,又何须同我这般。”

皇甫岑想说交易,却又觉得言语过于厚重,而且这中很有可能会涉及到阳翟公主,说不定阳翟公主就在这旁听着两人谈话。其实对于阳翟公主的感觉,皇甫岑虽然一直模模糊糊,很少瞧见,不过却也深知别人看自己二人不同。只是前有张婕儿后有卢玥儿这两个女子,加上一直愧疚的邹玉娘,都让皇甫岑很难放下。如果自己真要是娶了阳翟公主,那对其他人便很不公平,更何况,他又没有那般心思。

“人总是要成家立业的!”

“草民自己的事情,还是由草民自己操心吧!”

“你觉得本宫的妹妹如何?”

“阳翟?”

“嗯。”

皇甫岑心中乱颤,现在答不答应都很为难。

“本宫不为难你,可不能见着自己这么待嫁,红颜易老啊!”

说着说着,阳安长公主竟然也有些许忧虑长叹,对着眼前的皇甫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劝动,可是男儿毕竟还是要为天下事羁绊。

本是要退走的皇甫岑瞧见门帘后的一阵轻微的波动,心中不忍,回应道:“草民已有婚约!”

“卢玥儿还是甄姜?”

“都有。”

“可你这些年都未曾娶妻!”

“草民还有好多事情未曾完成。”

“本宫可以向天子求情,三人可为平妻!”

“自古未有这样的事情。”

“自古未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可草民白丁出身。”皇甫岑一抖衣袖,反声问道:“长公主不会不知道,公主下嫁,臣子当为列侯才好!”

“仲岚定北疆,立下战功无数,为何当不得这列侯?”

“可臣毕竟不是。”

“本宫说过,一切礼数都可更改。”

“但臣如今是服丧期间。”

“这。”皇甫岑这个借口很有力,即便是阳安长公主也知道卢植在皇甫岑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敢威逼,如果说及它事,皇甫岑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关于皇甫岑的师长、兄弟等等这些人,有着近乎是禁忌一般的界限。似乎狠下心来,阳安长公主走进皇甫岑的身旁,低声道:“如果没有感觉,你也不会这般推卸,虽然不知道你如何想的,但本宫想告诉你,阳翟会是你荡平动乱最好的借口,而且要让本宫全力支持你,总要让本宫看到你的诚意。”

闻言,皇甫岑背退而出的身子颤了颤,似乎也很认可阳安长公主这席话!

“去吧。”挥挥衣袖,阳安长公主斥退皇甫岑,随即不忘嘱咐道:“当然,改易州牧一事,我会尽力,就当是提前预支你的承诺。服丧一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