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两句,《白马》立意是好的,是想写一篇涉及情感的汉末煽情武侠文,因为初次写作能力和心态调整的不足,《白马》中很多情节的转折没有处理好,想表达的东西也没有表达出来。加上前期对秦汉史的不熟,还有许多故作高深的对话,促成《白马》的虎头蛇尾,很抱歉!至于结尾这二十万字,是对开篇很多坑的填埋,给《白马》续个貂尾,放慢写作速度一是给新书一个攒稿子的时间,也是给《白马》结尾时的情感大**做个总结。至于其他的话,完结的时候再说。

PS:喜欢三国时代可以看看傅戍己的《代汉》,作者对三国前后的理解绝对是NO1的。

……

许是皇甫岑身后大军的阵势,董卓**的战马不停的撒欢,只见董卓勒住马缰,提马而起,瞧着皇甫岑,轻声道:“今日一见,难道你皇甫岑就只是想讥讽我董仲颖一番吗?”

听董卓这般回应,皇甫岑面带愧色的止住话语。

两强对话,恶言相向,却是有些丢份儿。

更何况,他董卓的行径相比袁绍那些人要好上许多。

“何故反汉?”

董卓挥鞭问道。

“何为反汉?”

虽是被董卓那么一说有些愧意。但皇甫岑知道,自己身后是数十万大军,如果真要高声承认,哪里还有道义。他皇甫岑无论如何都不能示弱,而且还要指证董卓全部罪状,利于他河东上下出师有名!

“带甲六万而来,不是反汉是什么?”

董卓这话语声很低,虽是反问,却并没有口中意图。

听见董卓这话,皇甫岑嘴角一挑,回应道:“河东十万甲胄,尽食大汉俸禄。今少帝被鸠,太后惨死,新帝在你乱国董贼之手度日如年,我河东上下为先帝服丧,为新帝勤王,自当竭尽全力,诛杀你这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董卓反复沉吟几句,然后笑了笑,回应道:“如果我是乱臣贼子,那山东十二路诸侯算什么?而你皇甫岑入洛后,难道就不会成为我这般乱臣贼子吗?”

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响亮。

两军方阵都听得真真切切,唯恐因为什么而错过董卓这声质问!

“……”

皇甫岑一顿,董卓的行迹,让皇甫岑心中尚有疑虑。

“呵呵。怎么,方才还信誓旦旦,眼下怎么就不敢当着十几万大军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见董卓激自己,皇甫岑双腿较力,促成战马上前,压低声音,问道:“董仲颖,你也是我父旧部,今日,你到底是何意?”

冲着皇甫岑一笑的董卓扭着头,环看两军,高声扬起,道:“皇甫岑,你当真不敢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一句你是忠臣还是奸佞!”

闻言,两军,近十二万甲胄齐齐转身,瞧着皇甫岑。

此等情景,皇甫岑哪里还有什么退路,目光幽深,拉长的盯着董卓,撇到一切包袱,即要高声回应。

在河东大军身后的程昱虽是一怔,当即却反应过来,神情慌张的催马上前。

他这一动,两军整齐利落的拔出长剑,对峙起来。

“希律律!”

董卓一眼瞧见从河东军中驰马而来的程昱,手一摆,示意身后的华雄、董旻、李傕、郭汜等人不要动手,然后语气很强硬,也很急速的重复道:“皇甫岑,身为河东统帅,连一句忠君的话都说不出,你认为,你出师有名吗?”

“你出师有名吗?”

一句话,顿时让河东六万甲胄齐齐无声,扭头观瞧皇甫岑。

在他们心中,皇甫岑就是他们最坚实的壁垒,而皇甫岑也是大汉最坚实的壁垒,有他在,绝不会叛汉自立,这样的人,当是顶天立地,为国为民!也是绝不会做那乱臣贼子的。

可皇甫岑这持久未语,让信奉皇甫岑的河东六万甲胄心中生疑不少。

当然,凭借皇甫岑在河东的十年经营,不论他做什么,还是有人会支持。

“大人不可!”

程昱心急,董卓这是在逼皇甫岑当着天下人面亲口许诺,永不叛汉!眼下河东谋士都不在,若他们在也绝不允许皇甫岑轻易下此决定。

“皇甫岑,枉你安定皇甫氏一门忠烈,连一句承诺都说不起,你当得起……什么英雄!”

董卓再下狠药!

“我安定皇甫氏世代受大汉恩惠,自当为大汉尽忠,我皇甫岑也不例外,今日我皇甫岑就许诺,生在一日,必为汉臣!”

瞧着举手朝天的皇甫岑,董卓猛然跳下战马,高声回应一句道:“好!”

而此时从后追赶的程昱勒住战马,失神的望着自己眼前的皇甫岑,皇甫岑这一诺,可算是对天下人许诺啊!日后……那么日后,河东上下该何去何从?

“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我董仲颖佩服你皇甫岑!”

“哼!”

“呵呵。如果日后你反,天下有识之士定然诛杀你!”

董卓这一瞪,却是惊人。

“算了!”皇甫岑心知董卓方才是有意激怒自己,冷声的回应了一下,然后回身愧疚的看了眼程昱,其实程昱想干什么,皇甫岑心知肚明,只是皇甫岑历任河东数十载,他安定皇甫氏一门又是大汉百年忠烈。他皇甫岑本就没有什么心思篡汉,不过日后自己的子孙如果有什么篡汉自立的意思,他也管不到那个时候了。不过这些心思还是要转回来,今日的董卓举止颇为坦荡,有当年河北相见之时的英雄气概。弯下身问道:“好了,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闻言,董卓回身,对着董旻点头。

董旻下意识的回身,然后从西凉军中带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正是那老妇人。

初见此老妇人,两军肃然。

大战之前,从没有老妇人在场!

“董卓使得这是什么幺蛾子?”

一向少语的黄忠忍不住侧身询问身旁的典韦。

典韦脖子抻直,侧身瞧着狄清,似乎在确认什么。

却只见,此时的狄清竟然也张大嘴巴,不敢多言一句。

俨然两个人认识这老妇人,但却大大的意外!

“皇甫嵩,你个混账!”瞧见生母扶风马氏,皇甫岑怒骂了一句皇甫嵩怎么会让自己的生母落入董卓之手,侧回身瞧着董卓,喝道:“董仲颖,尔敢!”

不仅董卓会怒,皇甫岑这一吼,两军肃然,尤其是西凉军,还从没有见到过皇甫岑这般动怒。

这一声吼,自然威势慎人。

两军之中,尚无人见到过皇甫岑这般动怒。

董卓却没有什么,挥手,道:“本是老夫手下鲁莽行事,老夫却是管教不严,今番完璧将老夫人送归将军!”

听董卓开口。身后正等着皇甫岑骑虎难下的董旻当即傻愣在那里,二哥这是要干什么?扶风马氏可是他们手中仅剩不多的砝码,难道还真要验证了那群士人的留言,挟持天子已全西凉军上下。可那不曾有过的骂名不就成真了?

“典君明,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跟我去请老夫人过来啊!”

狄清冲着身旁的典韦急吼,他知道凭自己,在对面数万人的大军之中带回扶风马氏很难,还需要典韦这般勇武之士断后。

典韦短暂的呆滞之后,抢步上前,一步都不敢落下。

“董卓,你这又是何意?”

董卓一笑,双手一摊,回应道:“将军这还看不明?”

“大哥,不能啊!”

董旻拒绝狄清、典韦迁走扶风马氏的战马。

“松开!”董卓回身瞪了眼董旻,然后瞧着皇甫岑,压低声音道:“这还不明白?”

“你……你……要降?”

皇甫岑一怔,他实在没有想到董卓竟然会这般应允,竟然就这么归降了自己,难道他身后的数十万西凉军也要这么投降自己吗?

就在扶风马氏行过皇甫岑与董卓身旁之时,马氏看了眼董卓,什么话都没有说,走掉了。

皇甫岑也瞧见了扶风马氏,没有多言。只是瞧着面前的董卓,谁也没有想到叱咤沙场数十年的枭雄董卓竟然就这么降了。

董卓在皇甫岑身前,脚下徘徊一阵儿,像是自语,喋喋不休的说道:“说起来,你我二人本无仇恨,虽然不明白,为何你要强加诬陷卢植的罪名与我,自此与老夫交恶。但上次刺杀周慎和张温的人是你的吧?韩遂有那个本事?就不会只是窝在金城那个巴掌大的地方了!”言语之中,董卓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韩遂当做自己的对手。

听董卓之言,皇甫岑倒是可以断定,董卓却是有心归降自己。

“不错,周慎和张温的死确实不关你事!”

皇甫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两军阵前,不能丢失大义。

“嗯。老夫当时就有意去猜是你,只是没有想到,你当真是在被先帝抛弃后,却仍为大汉出力,老夫见到你有这般忠心,倒也心安!”瞧得出皇甫岑的回应中使用的小伎俩,董卓并没有拆穿。

英雄不是没有劣迹,只是需要人来粉饰,才会更让人誓死追随!

“我?呵呵。”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回应着董卓道:“上一次你我谈话虽是有意要击杀与你,但是我有一话是对的!”

“哪一句?”

董卓一惊,侧回头瞧着皇甫岑问道。

“这一切是先帝早就安排好的!”

皇甫岑点头说道。

“竟然真是先帝之意!”董卓一惊,回问道:“你二人何时布的此局?竟然可以舍弃这偌大山河,先帝当真如此信任你?”

皇甫岑没有回答,因为这会超乎所有人认知,自己穿越而来,也只有故去的汉灵帝刘宏知晓。

见董卓不语,似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皇甫岑问道:“你问我先帝为何这般信任我,那我要问你,此番你又为何降我?难道你就一定能保证我会解决袁绍这帮士人?别忘记,你都没有完成的事情,我不见得会完成。”

“不是吗?”董卓反笑道:“正如你所言,老夫才恍然,你在河东经营数十年,竟全是为了今日之事。辽东收乌丸,一战破鲜卑。与老夫一同平定‘蛾贼之乱’,又马踏匈奴,只身入辽东击溃乌丸鲜卑联军,再有你这平定凉州羌患,这些绝不仅仅是保境安民这般简单,未尝不是有警惕大汉四境胡虏之意。河东新政,十万甲胄齐出河东,甚至你在与老夫生死之刻都没有调动河北大地上的精锐,你所图,便是为了铲除门阀旧患!”

“不愧是董仲颖!”

“只可惜,老夫不能眼见大汉再生,不过老夫既然已经成为你皇甫岑的马前卒,倒也心甘情愿!”

“错,你是先帝的马前卒,我也只是先帝和这个国度的马前卒,为后来人踏出一条路线的马前卒!”

“好,就为你这一句,老夫愿意助你!”说话间,董卓骤然转身,一转一动间,又见那个捭阖四野的枭雄之姿,冲着身后西凉精锐,高声喝道:“十万西凉铁骑听令!”

听见董卓呼唤,董旻、华雄、李儒、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一众董卓起家的心腹齐齐扭头瞧着董卓,这一声令下,接下来,许是人生最后一场战斗。

就在这一霎那,大风骤起,狂沙席卷。

两军中的军旗随风高高飘荡。

“卸甲!”

随着董卓这雷霆之音,两军军士呆滞的望着站在场中央的董卓与皇甫岑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一兵一卒的交锋,没有一句言语的咒骂,身为不世枭雄的他们竟然在这一刻达成了一种谁都没有想到的共识。

“董公说什么?”

“董公让我们卸甲?”

“董公这是何意?”

……

军阵严整的西凉军竟然有些松动,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董卓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命令。

这还是那个捭阖凉州大地的董卓吗?

此起彼伏的质疑声不绝于耳。

“十万西凉军竟要投降。”

董旻一急,带着众将便要冲杀,却被身旁李儒用手拦住,摇摇头示意不可。

“文优,你这是怎么了?竟然看着二哥如此做派也无动于衷?”

李儒没有说话只是瞧着董卓。

董卓冲着李儒点了一下头,然后环视身后追随自己多年的众将,高声道:“老夫让你们卸甲,难道你们听不到吗?是不是老夫的话也没有人听了!”

“该死的!”董旻拳头握的死死的,瞧着被狄清和典韦带回阵中的扶风马氏,道:“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二哥既然放了扶风马氏便是有降敌之心,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方才要是一剑杀了马氏,就不会有这样的场面了!恨不能啊!恨不能啊!”

瞧着面色惨状的西凉铁骑,皇甫岑侧坐马上,战马不住盘旋。

此一刻,他从内心深处见识到了一个枭雄本色,枭雄也,不仅敢在敌人面前抢走胜利,也敢在失败面前低下头!这才是枭雄,这一点,皇甫岑自认为不如董卓。

常胜,往往要比承认失败带来太多惨痛的代价!

“卸甲!”没有方才那般硬气,已经弱了许多的董卓扫视面前一众追随自己数十年的西凉铁骑,近乎是用求人的语气,道:“诸位,诸位兄弟随我董卓出生入死,我董卓不敢说大义之前,为国为民,却也想在高官厚禄面前施展一些抱负,使我大汉再次崛起的抱负。可如今,老夫败了,老夫施政不当,老夫冤杀少帝,老夫错放奸佞,非但没有让大汉再生,反而却让大汉再一次陷入了危机之中。老夫之罪,怎忍洛阳百姓再陷入战火之中!”

“董公,我们可以跟着你,刀山火海平定贼乱!”

众将齐声回应道。

“董公。”

没有开口的李儒终于开口了。

但是董卓没有让他说话,抬手制止李儒,接着道:“如果没有安定皇甫氏,老夫是断然不敢断送大汉基业。纵然是背负万世骂名,老夫也会东山再起,踏平山东诸侯,还我大汉一个完整的国土。可是如今先帝既然早已有了安排,皇甫仲岚又是老夫先主幼子,挟先帝血诏手握十万精锐,‘白马都尉’之名,自会给大汉一个交代,也会给诸位兄弟一个归宿,如果老夫执意一人匡扶汉室,那么眼下这场洛阳劫难,便是老夫骂名之始。诸位兄弟随我从凉州起家,为的不就是名利二字。今番,请允许老夫自私一回,让老夫地下见得见先帝,也好瞑目!”

“董公!”

“董公!”

“董公!”

就在这一声之中,由李儒带头,十万西凉铁骑齐声跪倒。

“使命已近,皇甫仲岚,老夫这十万精锐就交与你!他日地下相见,望你能共守今日之诺,踏平山东诸侯,匡扶大汉!”说罢,董卓左手如电,从腋下拔出佩剑,横在脖子上,对天长啸一声,道:“当然,如果有朝一日你皇甫岑做那王莽,我身后十万西凉铁骑定然不会放过你!”

言罢,横剑自刎。

“二哥!”

“主公!”

董旻与李儒连忙抢身上前,却已经阻挡不了董卓横剑自刎。

清风拂过,只在那剑柄之下,滴落点点血迹。

见此情此景,即便是同为对手的河东上下六万士卒都不由得为董卓的豪情渲染,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天地为之失色。一霎间,鸠杀少帝,逼死太后,纵容手下,等等一切*都被这一剑化为虚无。

皇甫岑的头微微扬起,尽力不让泪水流出。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人永远是对,永远是错,只是站在的历史角度不同,只是代表的利益不同。代表广大贫苦百姓的太平道张角如此;代表一部分忠于汉室文人的卢植如此;代表凉州武将宿命的董卓亦是如此。他们所终所愿,不过是要让大汉国富民强!而先帝与自己设下这个局,死了太多人,如果不能完成大汉一统,新政实施,那么自己将有何颜面去见先帝!有何颜面去见这些死去的人。

“这么多的牺牲当真值得?”

李儒回身瞧着仰面朝天的皇甫岑,像是轻声询问。

皇甫岑没有回应,只是跳下战马,回身高声喝道:“恭送董公!”

“恭送董公!”

“恭送董公!”

“恭送董公!”

河东六万甲胄齐齐单膝跪倒响应。

“好!”李儒点头,亦是回身高声道:“董公遗言,卸甲归降白马都尉!”

十万西凉铁骑面带悲愤,齐齐扔掉手中兵刃,痛苦失声!

“——报!”

一声尖锐的哨骑声,打破这千万哭喊之声。

所有人一同扭头瞧着身旁的来骑,那来骑也不见场中发生什么,只知道如果自己再晚一点,会出大事,当即迎风高吼道:“乱贼弑君,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