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曾忘这锦绣山河。”

刘基眼望苍穹,烈日之下,飘扬的是自己手中的旗帜,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大旗上书写的不再是扬州刘繇的刘字,赤色黑边,上面闪烁的是大汉的光辉,是大汉的龙旗。

一声呐喊,有心而发。

身旁起初被刘基鼓舞的士兵纷纷转头看向刘基,听着刘基那无比慷慨凄凉的一句话。

“陛下,臣等皆不曾忘这锦绣山河。”

冥冥之中,苍穹之下,大地之上,清风白云间,回荡的都是他们的呐喊,有如一阵秋风,洗礼着颍川豪族大营内所有慌乱的扬州兵。

“诸位,我刘基,为大汉守土,为大汉守这最后一寸锦绣山河。”看着身旁这一众不明的目光,刘基高高一跃,站在最高点,举起自己手中的龙旗,迎风呼喊着:“诸位,诸位。”

已经被刘基安排驻守大营两侧的张英、樊能调头相看,听着庐江太守刘繇的儿子刘基说什么。

望着身旁炙热的目光,尚有无数期待,刘基的眼圈一下子便红润了起来,抑制住自己胸中的激动,刘基高喊道:“诸位,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也绝对不会深陷绝地、腹背受敌,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大公子,你快说啊?”

已经走到自己位置的众人纷纷转回头,就像是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地,自己用生命去博取的功名。

“我早已归顺朝廷!”

“这。”

身旁的士兵学问不高,听不懂刘基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分明的感受到刘基身上散发的情感,那是为君死亦无憾的豪情,那也是沙场之上,摒弃生命的言语。

“请你们记住,我们身后有江东百姓,还有整个大汉百姓,只要国土不失,我们这些人,就不会这么躺下。”

最后一句,这些扬州兵听清楚了,刘基说的是,自己能等到朝廷的大军,能等到天子的兵。

“你听见了吗?”

一个老兵眼泪纵横的问向自己身旁的同伴。

“听见什么?”

“金石之音。”

“有吗?”

“有没有,不重要,你要知道我们的援军是天子,我们坚守的是大汉土地。”

“大汉的土地?”那个士兵不解,随即却目瞪口呆的问向身旁的老兵道:“你是说我们等的人是天子援军,那个白马都尉的援军?”

“嗯。”

老兵狠狠点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朝廷的兵。

“白马都尉啊!”

整个扬州兵团瞬时传遍了这个消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个样子,自己竟然是朝廷的内应,虽然很多人都不清楚。

刘基嘴角微微一笑,白马都尉皇甫岑在这块土地上还是有他的威信啊,即便皇甫岑从未踏上这块土地,但是他每走一步都被天下人看在眼中。

他在昌黎城内,血染街头,誓诛鲜卑单于。

他在昌黎城外,八百义从,大破十万鲜卑。

他在河东城内,身堵管涌,阻止黄河泛滥。

他在五原城外,踏平草原,剿灭匈奴残部。

他在白狼山头,只身冲阵,大破异族联军。

他在信都城内,识破刺客,解救大汉天子。

他在凉州境内,说服生羌,解决百年羌患。

他在洛阳天变,缟素誓师,扶大厦之将倾。

如今,他在洛阳号令天下,重归大汉!

他就是白马都尉皇甫岑,他已经成为这个天下的象征,没有谁还能比他有声望。

汉曾是民心所向,所以秦王朝灭了。

汉又是曾大失民心,所以天下崩溃。

汉如今在皇甫岑的匡扶下,渐渐兴起,民心渐转。

所以当听说,自己这群人并不是孤军奋战,他们的心情顿时被调了起来。

“大公子,那我们能等到白马都尉的大军吗?”

一个小兵转回头问向刘基。

“是啊,大公子,既然我们是天子的兵,那能等到他们的援军吗?”

身旁云集响应的回馈声,渐渐压住了面前的战火声。

刘基双手紧握,双眸似乎冒出火来,停顿片刻,最后才在众人希望中,轻声道:“只要我们坚信,我们就能等到大将军的援军,等到天子的援军,这块土地一直都属于大汉的,绝不是那些逆贼的,绝不是!”

这个无声的应允,似乎比什么诺言来的都让人欣喜,所有的士兵纷纷调转自己的头,换上一副刚毅的面容,挺直自己的胸膛,即便前边千难万险,他们觉得也无愧于心了。

昔日,大将军能以微弱之势,力挽狂澜,那么,自己却又为什么不能呢?

“江的那一面一定是白马都尉的援军。”陈横狰狞的脸孔下,拔出自己的兵刃,接着吼道:“诸位,我们先杀了刘勋,为大人报仇。然后让我用我们不服输的勇气去迎接大将军的部队!”

“对,大家拼了。”

“对,大家拼了。”

“对,血战到底,撑到最后,我们就会等到天子大军。”

刘基紧握自己的胸口,那颗炙热的心脏这个时候似乎就要跳出来,自己手下的这群士兵都是心向天子的。但是……天子,你的大军又在何处?

……

对岸。

刘勋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利刃,盯着面前紧张的局势,他没有想到尽让转瞬之间,就将方才自己建立的优势损失殆尽。

敌人太多了。还是其他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叛徒吗?刘勋摇摇头,面前这群疯了一般的扬州兵,根本那就不是当日自己所见的那支部队,他们已经开始变化,他们身上背负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为了生存而战斗。

这种感觉是刘勋从没有感觉到过的。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未等刘勋问出这句话,身旁就已经跑过来一小校,握住刘勋的双手,低语道:“将军,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怎么会!”

刘勋怒斥一声,不是他诧异,方才自己明明还占据上风,怎么这么一刻,就被对手包围,虽然他们的人数确实多余自己数倍,可是刘繇已死,这个消息应该是对他们毁灭性的打击,一支军队如果一个行军主帅已死,那么他们心中所依靠的信仰还会有吗?

刘勋不明。

小校更是不明,但是小校知道自己只要在耽搁一分钟,敌人说不上要多了多少。隧开口道:“将军,我们怎么办?”

“该死的!”刘勋转回身怒骂一声,都怪自己错误估计形势。喃喃自语道:“袁术干什么去了,这个该死的家伙,仗打到现在他还没有出兵,他是在旁观吗?”

“要不退兵吧?”最后一个字还未开口,小校便命丧刘勋的刀口下,呵斥道:“狗奴才,什么时候,竟然敢乱我军心。”

身旁士兵被眼前刘勋这此情此景,惊得不知所以的转头相看。

“狗奴才,该死!”刘勋凌厉的转回身,吼道:“看什么看,快来人把他抬下去。”

立刻有人把命丧刘勋手下的小校抬了下去。

“来人。”

“在。”

“去,去袁术军中催兵。”

“诺。”

刘勋舔舐&着自己嘴唇上刚刚被血液喷溅的血迹,双目发狠的说道:“给我杀,给我杀光他们。”

……

身后。

“主公。”张勋再一次的凑到近前,双拳紧握,低声道:“主公,刘勋不妙啊,我们出击不出击?”

“等。再等等。”

袁术语气无比淡定的说道。

“要是……刘勋败了……怎么办?”

张勋有些惧怕袁术,故此,询问的语气很低,几乎都听不清楚。

“败了?”袁术嘴角一挑,鼻子轻哼,不屑道:“这样的情况下,他都能败了,说明他,愚蠢至极,这种人物,我关心他作甚。”

张勋缩了缩脑袋,略有惋惜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战火,神情落寞的在心中低吟,自己眼看对方即将大败,却不能上前去抢捞功劳,这种情绪确实有些难耐,而且看样子,自己这方大军实力绝对最强。

不过,这一切,说话算数的是后将军袁术,不是自己。

袁术有个毛病,就是动手之时,往往会犹豫很久,而且每一步都是等到最后出手,没有十足把握将对手打翻在地,他也从来不会轻易的出手。

所以这种性格,造就袁术等待敌人犯错后,才会出手。

更何况,隐藏在江东的豫章笮融还没有出军,自己这股军队何必要自找苦吃。

……

虎林口。

此时整江边上,再无草丛的痕迹,所有的杂物皆被这漫无天际的马蹄碾碎。谁能想到,会有军队不走驿道,却偏偏追寻着河岸的痕迹前行,就是赵云、鲁肃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行军。这样对战马的损耗其实不言而喻,但确确实实,他们为了节省时间这么做了!

沿江而上,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甘宁他们怎么样?”

鲁肃回身问道。

赵云道:“放心,他们已经成功上船,这江水是自西向东,风向又是往东吹,他们小楫轻舟,速度之上应该慢不了咱们多少。”

鲁肃点头,如果没有甘宁的那些锦帆,恐怕水战还是要吃些苦头,锦帆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却有他们自己的长处,那是一群不畏生死的死士,在水里他们能如鱼得水。即便是上万人的大船,他们在水里也能凿透对手的船底,是水战之中必不可少的一道利器。

所以,鲁肃认识锦帆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打算把他们介绍给皇甫岑,组建成大汉最强的水军,有甘宁这样的统领,手下再有陈武、董袭、凌操、徐盛这般勇武的少年,锦帆欠缺的不过就是一场名垂天下的战役。

“子敬先生,你说刘基手上有五万之兵,不知道叛乱的刘勋手上有多少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