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德殿上走出的天子刘宏没有停留一刻,脸上带着怒气,闷闷不乐的离去。

“哼!”

一路上,天子刘宏说的最多的事情恐怕就是这个字了,他没有想到如今宦官权势滔天的时候,这群士人竟然还在同自己作对,不仅刘基没有被特赦,就连皇甫岑都没有招致自己的身边,这才刚走几步,怎么就这么难啊!

“陛下。”一个声音尖锐的小黄门胆怯的走到天子刘宏的身边,轻声的提醒道。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轻哼一声,低问道:“什么事情?”

“陛下,皇甫岑已经来了。”

“哦?”闻此天子刘宏才有一丝欣喜,转过头去,对着小黄门,问道:“现在何处?”

“正在宫外等候诏宣。”小黄门低声回道。

“哦,快把他带到朕的御书房。”

“诺。”

……

皇宫之外。

皇甫岑此时的状态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的摆正自己的姿势,毕竟是第一场要见大汉皇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刘基介绍的,但是皇甫岑只想确定日后谥号为汉灵帝的刘宏是不是个昏君?亦或者这个人是个天才。

不论是昏君,还是天才,皇甫岑知道能当上皇帝的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然,如果这个人有雄心壮志,自己又跟他情投意合,自己不介意跟他谈谈理想和改革,毕竟要想在这个时代安生立命,还是需要后台的。

而又有什么样的后台会比皇帝还要大呢?

答案是没有的。

所以,第一次见天子刘宏,皇甫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你。”从皇宫之内走出的小黄门用手一指皇甫岑,略有几丝不屑道:“你,陛下宣召。”

“嗯。”皇甫岑不悦的抬头看了一眼小黄门,知道这些人眼下正得天子刘宏的倚重,得罪不得,压制住心中那一丝不忿,然后开口问道:“有劳公公带路。”

“好说,好说,嗯。”款款几个字,小黄门已经靠到皇甫岑的身旁伸手示意了几下。

“呃。”皇甫岑一怔。

“装什么傻啊!”小黄门尖锐的嗓音不悦的一哼,顺带着还瞥了一眼皇甫岑。

“哦。哦。”皇甫岑点点头,凑到小黄门的身前,从自己的衣袖之中赶紧递过去几锭银钱。

“嗯。”小黄门掂量掂量手中的厚重度,才有一丝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走吧,进宫别乱看,咱家怎么向陛下行礼,你就学着点。”

“嗯。”皇甫岑暗骂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跟着小黄门往宫内走去。

转过层层小路,亭台阁楼后,时间也过去近半个时辰,皇甫岑才赶到皇帝的御书房。

“你先等着,咱家去跟陛下禀告一声。”

“公公先行。”皇甫岑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等着接下来要见这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汉灵帝刘宏。

不一刻,便听见御书房内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诏皇甫岑进来吧。”

闻此,皇甫岑再次打理衣襟后,等待。

“嗯,陛下宣你进去。”小黄门转回身看着皇甫岑说道。

“哦。”

打开御书房的们,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熏香,皇甫岑有些受不了这个味儿,也许是过敏,竟然有失体统的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你……你……”小黄门看着自己衣袖之上的口水,就是一阵干呕,然后指着皇甫岑喝道:“你竟然……竟然……”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轻哼两声,然后看着皇甫岑说道:“进来说话。”

“哦。”皇甫岑点头回应,然后跨步向前迈入。

“还不谢恩?”小黄门脸色十分难看的说道。

“谢陛下。”皇甫岑这才了解,见皇帝竟然如此麻烦。

“都出去吧。”天子刘宏挥挥手让身旁的伺候的宦官相继离去,然后从龙椅之上走过来,看着皇甫岑道:“抬起头回话。”

“呃。”皇甫岑不明所以,古时见皇帝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能胡乱开口讲话,皇帝问一句才能答一句,更不用说抬头直视面前的皇上了。可是汉灵帝竟然让自己抬起头来说话,呃,自己没有听错吧?

“怎么,不敢?”天子刘宏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皇甫岑了,所以对皇甫岑也没有仔细的打量,随意的开口问道:“这好像不是你皇甫岑的为人吗?”

“呃。”皇甫岑听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而且听眼前这番话,貌似天子刘宏对自己还很熟悉。好奇心害死猫,当然作祟,皇甫岑也不例外,不过当他抬起头直视天子刘宏的时候,嘴已经比不上了。

“你是?”

“对。”天子刘宏放下手中的书简,走到皇甫岑的身旁,笑着说道:“没错,朕就是在邙山皇陵你见到的那个人。”

“臣……惶恐。”一惊错愕之后,皇甫岑脸上的汗珠就滴落下来了,身子便再也僵持不住的跪倒在天子刘宏的近前,跪拜称颂道:“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都说不用多礼了。”天子刘宏不耐的挥挥手,然后低声道:“朕已经让左右都退出去了,你也不必惊慌了。就当你我在邙山就好。”

“邙山就好?”皇甫岑眼珠急转,似乎想到面前的天子刘宏要说些什么,心中暗叹这个天子果真不是历史上所说的那样,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志向的天子,隧点点头道:“陛下想问什么,臣如实照答。”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转回身看着皇甫岑问道:“你不好奇是谁引荐的你?”

“应该是刘基大人。”皇甫岑回忆了一下,看起来这事情在邙山一拜之时,自己就已经被天子刘宏相中,进而被刘基引荐。

“倒是不错,只是还有一人没猜出。”刘宏并没有把话题急于转到时下政局上去,反而问及其他的。

“哦?”皇甫岑挑挑眉,疑道:“那是段公,还是家师?”

“呵呵。”天子刘宏转回座位,端起一杯茶水,自饮了起来,笑道:“再想想,如果不是她把你的事情跟朕说过,也许朕并不会招你入宫。”

“事?”皇甫岑恍然大悟,自己初入洛阳,除了在邙山祭拜先祖,也就只见过段颎等人,那么举荐自己的竟然就是那在蔡邕府邸的阳安长公主,这么说来,想到这里的皇甫岑脸上冷汗涔涔,后背已然冰冷。

天子刘宏见皇甫岑明白,满意的点点头。

“陛下,臣当日所说……”

“朕都知晓了。”天子刘宏笑笑地打断皇甫岑的谈话,转而笑道:“你所说的都深得朕心。”

“呃。”皇甫岑一怔,本来有一分想掩饰的意思,也不好在多开口掩饰。

“呵呵。”天子刘宏转回头看向皇甫岑,然后说道:“你的一视同仁论,尊师重道论,朕都相当喜欢。”

“呃。”皇甫岑一怔,随即怔了怔自己的姿色,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同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天子刘宏,这初步的几次试探,皇甫岑绝对看不出来这就是那个后世被人称为荒**无道的汉灵帝,把大汉带入衰亡脚步的桓灵二帝。

其实皇甫岑不知道,灵帝从做上皇帝的那天起,他的心理就被一个可怕的阴影笼罩着。随着灵帝在阴谋和险恶四伏的宫廷中不断长大,这个阴影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厚重。渐渐地,他对皇位与皇权形成了一种异常敏感以至于脆弱的心理,总是恐惧有人图谋社稷,觊觎王位,侵夺皇权,就像他突然得到皇位那样,又在突然间丧失。第二次“党锢之祸”,也正是因为如此发生的。

“怎么?”天子刘宏转回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开口道:“难道,见到朕,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还是你皇甫岑也是凡夫俗子。”

语气之中略有一丝无奈和苦笑,还有淡淡地失望。

“陛下。”皇甫岑今天决定就这么豁出去了,然后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落寞的天子刘宏道:“不知陛下想听些什么?”

“呃。”皇甫岑这突如其来的直言,让天子刘宏很欣喜,隐隐有些躁动的看着皇甫岑,问道:“朕想求贤,但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朕需要的人。”

“臣是不是都无所谓,因为大汉子民众多,总会有陛下想用的人,臣只想知道……”言至于此,皇甫岑重新凝视天子刘宏。

“卿想知道什么?”

“陛下的魄力、信心,还有理念。”几个字,皇甫岑是从鬼门关中走过来的,从一开始跨进御书房,皇甫岑就在测量这面前的天子刘宏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的明君。所以当天子刘宏以诚相待之际,皇甫岑只有开口问道:“只有圣明的伯乐,才会千里马。”

“你是想效仿贾生?”

贾生,贾谊,西汉文帝时,曾深夜召见贾谊入宫,询问鬼神之事。

“陛下,臣不是贾生。”皇甫岑目光炯炯,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帝刘宏,一字一言道:“当然,陛下也不是文帝。”

“呵。”天子刘宏笑笑,走到皇甫岑的身旁,目光也不躲避,看着皇甫岑道:“朕—不—问—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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