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如意有些意外,明知道不该好奇,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放在石桌上的画。那幅画染了些雨水,湿了不少,上面的鹦鹉和阳光以及景色都开始变得模糊,但是,不算是杂乱无章,反而,如意也呆呆的看着,那上面的颜色竟然在雨水的适度洇湿中,变成了另外一幅画!

“去找易儿回来,立刻!”玄王妃简单的说,并不去动桌上的画,但目光却没有离开半分,静静看着面前这幅画在慢慢的变成另外一幅画。

派出去寻找玄易的人很快在街上找到了玄王府的马车,只说是玄王妃有急事要公子爷回去,玄易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赶回了玄王府。母亲依然坐在花园亭子里的石桌前,目光似乎专注于桌上某样物品,并没有看向赶回来的他。

“母亲,什么事急着要孩儿回来?”玄易在石桌前重新坐下,不解的问。

玄王妃并不讲话,只是用手指了手桌上的画,淡淡的说:“紫芫姑娘知道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玄易怔了怔,不解的看向桌上的画,呆了呆,看向母亲,“这并不是刚才冼紫芫的画呀?”

“公子爷,这确实是心仪公主刚才那幅画。”如意立刻一旁解释,“刚才公子爷您离开后,这儿突然起了一阵风,也是奴婢粗心,没有提防,画被外面刮进来的风给吹到了外面,虽然奴婢紧几步抓在手中没有落在地上的雨水里,却还是湿了一些雨水在画上。”

“然后,这幅画上的颜色开始洇晕在一起,为娘以为这幅画也就毁了。”玄王妃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玄易,“可是,接下来这幅画就开始慢慢形成另外一幅画,不知道紫芫姑娘用了何种办法,在这纸上做了两幅画,一幅是表面的,一幅是内中的,表面的太后娘娘看过,没看出她想要离开皇宫的意思,而后面这一幅却是雨中之图,估计是她第一次看到你和冼紫瑷在一起的情景。她在告诉你什么,你明白吗?”

玄易看着那张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画,虽然人物有些模糊,但并不是因为颜色混在一起的缘故,而是因为所有的人和景物全在雨水里,大片的颜色洇在一起后形成一个模糊的街景,似乎是房子又似乎是许多的风雨。然后有三个人在一处檐下避雨,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距离极近,另外一个远远的避着,不明白的就是看到三个人在避雨。

但是,玄易还是一眼看出了那个唯一的男子是自己,虽然一切是模糊的,看不清脸,只是一个藏在风雨后面的模糊身影,但是,清傲的感觉不错半分,与她相依偎的女子也是模糊的,但透出小鸟依人的妩媚感,恰好是当初冼紫瑷给他的感觉。另外一个身影应该是冼紫芫本人,模糊而急于远避。

这个景色他似乎有印象,确切的讲,那是他在风雨中遇到关宇鹏去冼府接冼紫瑷,冼紫瑷当时就躲在他的马车里,他当时有感觉到一道奇怪的目光来自对面关宇鹏的马车内,当时他以为是伺候关宇鹏的阿宁,虽然奇怪目光的不安和躲避却并没有细究,那么说,当时在关宇鹏马车内的女子,那目光的主人应该是冼紫芫。

“她在告诉你,她不爱你。”玄王妃淡淡的说,“她很聪明,前些日子,你画给冼紫瑷的牡丹图在这儿出了意外,为娘安排如意有意毁坏了那幅画,她便用同样的方法告诉我们,她不能接受一个让她姐姐伤心的男人,或者说,她不知道如何接受你。”

玄易静默无语,只是看着面前的画,一角静静压在茶杯下,另外三角偶尔会被外面的风吹起再落下。

“表面上,她希望通过你获得自由,离开皇宫,但她内心当中真正想要逃避的是你。”玄王妃微微一笑,喝了口茶,半带调侃的说,“易儿呀,不是为娘替你担心,你这是真的遇到了一个足够可以和你抗衡的女人。她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的却并不让人讨厌。至少,为娘挺喜欢。”

玄易瞪了母亲一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妃。”如意突然惊呼一声,指着桌上的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玄王妃和玄易闻声同时低下头,石桌上的画不知是刚才受了雨水的涸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画面上的颜色渐渐的涸晕开,就好像画里的雨突然大了起来,然后,一切,全部混合在一起,再也没有什么图案,只余下一张杂乱的混杂着许多颜色的纸。

“她够狠!”玄易咬了咬牙,恨恨的说,“最后什么也没留下,问她她可以一个字也不承认,她笃定我肯答应救她出来?”

玄王妃笑着说:“为娘不知道她是不是笃定你会不会救她,但为娘相信,以她的聪明,她选择让你救她出来是最好最简单的一个方法,也许这个办法在她看来,可以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枝节,就算你不救她,她也会想出别的办法让自己离开太后娘娘那。”

玄易盯着自己的母亲,眼中藏着思忖,不再吭声。

看着玄易再次匆匆离开,玄王妃笑了笑对如意说:“易儿是遇到对手了,紫芫那姑娘是个不喜惹事但绝对心中有数的女子,目前她对易儿的喜爱远输于易儿对她的喜爱,若是以交锋来论,易儿已经输了她一局。”

如意有些不解,轻声说:“奴婢到没看出公子爷如何在乎心仪公主。”

玄王妃微微一笑,过了一会才慢慢的说:“也许打一开始,真正引起易儿注意的就是冼紫芫而不是冼紫瑷,至少,目前能够让易儿有了情绪的只有紫芜姑娘,不论这情绪是喜怒哀乐中的哪一部分。至少,她已经在他心中。”

如意一挑眉,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玄王妃却满有意思的一笑,看着已经颜色混杂成一团的画纸,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依然是笑而不语。

如意犹豫着说:“也好,太后娘娘赐婚,回避总是不妥,若是能有几分喜爱,对公子爷和心仪公主来讲日子总会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