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明知道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说话下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尤其是他本身有武功,下面的陌生男子和那位芫丫头根本不会武功,但晋护卫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既然夫人失忆,这个人为何知道夫人名字里的字?”

玄易的脑海是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甚至晋护卫和他讲话他也没有听到一个字,晋护卫眉头微蹙,一脸的困惑。

“难道,这个人是夫人事先安排在这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也许只是来保护夫人的,也就是说,他和夫人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晋护卫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但是,既然是保护夫人,他也不应该这样称呼夫人呀,难道,下面的那个女人不是夫人本人?”

“下去看看。”玄易简单的说,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手微微握着,手心有隐约的汗意,心也跳的发疯,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晋护卫立刻跟随着玄易一起从树上纵身落到地上,听到身旁微微传来一声树枝咔嚓断裂之声,一愣,侧头才看到玄易所落的地方正好有一根枯木,原本以玄易的武功来说,这根枯木根本不会被他落下时踩裂,但现在已经被玄易一脚踩裂,可以想见玄易的心并没有表面上看着这样平和。

“主子——”晋护卫有些担心,紧张的说,“也许这个人只是在保护夫人的安全,也许他也是什么人的后人,一早就被留在这里保护夫人。不会有事情的,主子,您别担心。”

玄易没有说话,轻轻的放缓自己的呼吸,他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紧张,紧张到手心出汗,动作变形,从树上落下的时候,竟然差点扭伤自己的脚踝。

这个时候,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如同旧时一样的温柔,还有些隐约的俏皮,带着浅浅的笑声,半带调侃,“是你笨呀,娘说,你打小就笨,所以才叫你阿牛,你属牛,老实憨厚,就是有点笨。哈哈。”

笑声清脆悦耳,听得出亲密和信赖,她和那个叫阿牛的陌生男子称呼同一个人为娘,这样看,二人目前应该是一家人,而且相处融洽。

鹦鹉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就算是明知道冼紫芫已经失忆,根本不可能记得它,但鹦鹉想到自家主子的古灵精怪,还是明智的选择暂时躲起来,要是万一主子什么都忘记了,却偏偏还记得离开时和它说过的。

主子当时和它说:要是主子再在她离开之后的时间里,在某个地方遇到了它,它要是敢说出她的名字,称呼她为主子,她就把它的毛全部拔光,然后丢在一只最最漂亮的母鹦鹉跟前,让它出丑。

它可不想在一只最最漂亮的母鹦鹉跟前出丑,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

声音就在玄易和晋护卫二人的附近,近到伸手就可以碰到,但是,落在地上的时候,二人谁也没看到周围有人,仿佛,刚才讲话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在哪里?”晋护卫诧异的看了一眼四周,根本没有人。

玄易摆了摆手,示意晋护卫不要讲话,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声音再次响起,以便确定对方的准确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声音再次响起,还有脚步声,似乎二人正向着他们二人所站的位置走过来,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娘说你聪明,所以让我凡事听你的,可是,我也不是想着故意迷路,要不是你出来找我,我现在还迷糊着,不知道要转多久才能出去,快饿死我了。”

“都和你说了,不过是一方手帕,丢了就丢了,我不和娘说,以后娘再织布的时候有了布头,我再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

似乎是陌生男子叹了口气,轻声说:“日子太穷了,好不容易才得了那么一小块,你好不容易才绣好,却让我给弄丢了,我真是太笨了。”

“都已经和我说了没事,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女子微微一笑的说,声音甜美动人,已经近在眼前,仿佛呼吸都可以扑面而至,“只是一时好玩绣来玩的,再说娘说的也对,我根本用不到的。”

晋护卫呆呆的看着,前方雾气里,隐约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话,一男一女,那个女的,穿着件在这个季节里有些单薄的衣服,很粗糙,但看着很干净,比起身旁的那个陌生男子看着整洁优雅,略微有些瘦弱。

晋护卫张大嘴巴,‘夫人’二字就在嘴边,玄易却突然走前几步,迎上走过来的两个人,面上带着浅浅微笑,仿佛只是路经此地,正好遇到前面二人,声音也很平和,“是在找这方手帕吗?”

他伸出去的手,对着走过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手中正是那块甘重望交给他的手帕,面上的微笑看来温和从容,整个人完全的优雅淡然,隐约的透出高贵,是平时大家熟悉的玄王爷,美好而疏离。

“是的,就是这块。”年轻的陌生的男子立刻高兴的快步走上前,从玄易手中取走手帕,开心的说,“芫丫头,你看,你快看,手帕原来被这位公子爷给捡到了,真是太好了,谢谢这位公子爷,太谢谢您了。手帕还好好的,一点也没有坏,就和新的一样,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开心,人也有些小小的激动。

晋护卫一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从主子的背影上看,主子的后背挺的笔直,这表明主子用了极大的内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主子从来不会因为某些人和事失态,但是,这看似从容不迫的平静却正好泄露了主子的不安。

他再呆呆的看向和陌生年轻男子站在一起的女子,那个消失很久的夫人冼紫芫,她的面容依然清秀,眉眼依然精致,笑起来依然温和敦厚,只是,脸上的表情里没有丝毫遇到熟悉之人的模样,没有敌意,没有防备。

有的,只是遇到一个陌生人的礼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