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名恐怖分子,已经发动快艇,破浪离去,秦江看看没辙了,只好拖着残缺身体,一瘸一拐往来路而回。

“哥们谢、谢谢。”后头的田中维,呐呐喊了声。“我们做朋友吧?”秦江刚才的义举,委实令他感动不已,话说和平时代,哪有那么多可供考验人心的事故?更何况他家世显赫,人生畅达,几乎无求于人,这同壕战友的护命情份,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秦江顿住身形,心忖这二百五一天三个样,真象小孩子。“嗯。”

“但是我不会放、放弃冰冰的!”

“…”秦江真想堆沙埋了他。

“我还要办理舅舅的后事,先走一步。”说罢,田中维急匆匆离开。

“喂….喂喂!…靠!老子是伤号,也不知道过来搀扶搀扶。”前方跌跌撞撞奔来两条纤细人影,与田中维擦身而过,秦江稍一辨认,却见是宁婧和雯雯。“咦?你俩咋还没走?”

“秦江!”秦江的满身血红,令宁婧心惊胆颤,不可自控。“你伤哪了?严不严重!说话呀!”

一通摸索、检查、晃荡,伤口貌似又裂大了些,疼得秦江皱眉直翻白眼。“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欺负我!”这丫头在家手无缚鸡之力,搁这捆牛似的,怎地一个粗暴了得。

“对不起、对不起。”宁婧慌忙撒手,看秦江鲜血孜孜渗出,忒碜人,忙不迭撕下自己裙摆,替他包扎。

被她捣弄几下,秦江觉得,还是让专业人士处理比较好。s“别包了,丝绸布不顶事儿,赶紧给我叫白车吧。”

雯雯耸耸肩:“不知恐怖分子将干扰器藏哪。电话打不出去。”

“哎哟喂,赶紧扶扶我。”秦江一听就腿软。再也懒得显摆英雄气概了,还不定得挨疼到啥时候呢,自己可没那么长气。“走走,离开干扰器范围打电话,我需要绑带!需要O型血!需要小护士…”

棕榈滩内,一鬼影都不见,更别提找人来帮忙了,二女没辙,唯有一边一个。吃力搀扶着死狗似的秦江,慢慢往酒店门口蹭。

半道上,秦江忽然开口:“哎?冰冰呢?”

宁婧瘪瘪嘴儿:“冰冰、冰冰,自己都残半截了,还有心思惦记别人!”柳冰冰就那么重要么?

雯雯搭茬道:“我们一直守在酒店门口,没见她出来…”

秦江一愣,忙挣开她们。蹒跚闯向宴会大厅。

“哪去!小心伤口!”宁婧恼怨跺跺脚,无奈跟上。满堂的喧闹和欢声不见了,之前的辉煌,成了漆黑阴森,死气沉沉的所在,四周飘散的腥血味,笼罩着一股不祥,令人很不舒服,面对这般景象,秦江着实生不出什么好念头。心里不由焦躁,柳冰冰有没有逃出去?不得而知,就怕她已经…

宁婧、雯雯哪敢进这修罗场,只能远远站在大厅门口等待。

秦江忍着恶心和伤痛,翻遍大厅尸体,也没任何发现。

奇怪,死总要见尸吧?难道是雯雯老眼昏花,没看见她出门?

秦江渐渐不安,柳冰冰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又是文芳姐临走交托的责任。不论责任抑或诚信,都不容闪失。

急切绕出偏门,冷不防撞上一个柔软物体,秦江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当即大大松口气。“冰冰?你蹲坐在这耍什么酷?”柳冰冰一体黑裙。溶于暗寂之中,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此时的柳冰冰,蓬头散发,一副糟糠模样,象个伶仃无助的孩儿,双手抱臂,紧促地缩缩身子,状似在发抖。秦江怜惜地搂她起来:“你没事儿吧?”

柳冰冰潜意识剧烈挣扎数下,当认清楚是秦江时,差点想哭出来。

从歹徒开始枪杀宾客时,她就被人遗忘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最大地利益——性命,而仓促奔亡,谁也顾不上她,什么自视清高、孤傲不群,那一刻全成了笑话,人群推推搡搡间,她不慎被撞倒,又崴了上次受伤刚好的脚踝,结果连路也走不动了。

又委屈又无奈坐在这儿,直至大厅所有人走精光,只剩满地尸体,萧索得越发令她感到孤独,孤独更生恐慌,如此惊颤惧怕地心境,是她这娇娇女不曾感受过的。

柳冰冰表面冷淡,但并不等于说,她内心就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这一刻,拥在秦江扎实的胸膛里,望着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柳冰冰忽然有了几分安恬,同时还有几分羞涩。

“我…没事…”话一出口,柳冰冰发觉自己的语气中,竟透出了懦弱、娇痴、依籍…

“我有事,咱们走吧,这身体现在跟块破抹布似的,得赶紧找地儿治治。”支撑到现在,秦江就快不堪负荷,伤口疼得牵麻了半边身。

秦江等人互相搀着走,刚离大厅没多远,突然身后轰隆巨响,回头望去,只见宴会大厅塌了半边墙体,泥烟滚滚,追涌而来,诸人不禁余悸后怕,恐怖分子居然安放炸弹,倘若大家再走迟一步,恐怕都得葬身在里面了。

这条命,确实是拣回来的…柳冰冰心头五味杂陈,沉吟半晌,趁秦江不注意,偷偷地送给他一个感激眼,实在有够含蓄。

“秦江!秦江!”棕榈滩海景酒店大门口旁边的树丛中,张小亚招着手,贼头贼脑跑过来。

秦江一看他就来气:“我靠!你出现得真及时。”

张小亚苦笑:“我也想帮你呀,可老爸死活拉着我走,还不惜以死相挟,我能咋地?”

秦江能说他什么?也就借机发泄发泄罢了,如此大事件,不是张小亚一普通人可以搀合的,秦江既然要护雯雯、柳冰冰,当然也会同样护着铁哥们张小亚。

“累死了,你来背他。”雯雯不耐烦地催促张小亚接手。

张小亚望望浑身污血的秦江,再瞅瞅自个儿笔挺干净的罗蒙西服,面现难色:“能不能等他血流干了再背,我衣服是老爸刚买的…”

秦江脑袋瓜一阵晕眩:“日!流完血老子早挂了!你小子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