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咬到牙齿发麻,才机械地停顿下来,愤怒的盯着被他咬过的位置,血肉模糊,他的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眸子里闪过阴冷,本还想再揍这个家伙一顿,幸好王俪及时地制止,他才收了手,换了一副乖巧的模样,蹦到病床边,用娇嫩的童音说。

“妈妈,我刚刚帮你报了仇,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不醒过来,我和岩岩都很难过,一点都不开心。。。。。。连外婆的冰糕都不想吃。”

谦谦的声音脆生生的,却带着哽咽,听得在场的人心里一阵阵难过。。。。。。特别是邵修岩,他的心更像是被利箭呼啸而过那般疼,就像岩洞爆炸的那一次,彷佛那炸弹炸毁的不仅仅是岩洞,还有他那颗滚烫炙热的心,那一刻他才深深地明白,原来,心装得满满的都是她,之前的冷言冷语,冷嘲热讽,不过是因为爱得深,所以恨得切。

他就像全天下大多数的男人一样,自私而霸道,狠决而狂傲,卑鄙而龌龊,宁可相见时只剩下伤害、折磨、侵虐,也不允许她逃开,必须好好地活着,痛苦地接受这一切。

那个时候的他,看不清自己复杂而纠结的心,不明白为什么在寂寞的夜晚会想要看到她,可是撞见她偎在别的男人怀里时又恨的眼睛猩红,气得咬牙切齿;不明白为什么在吻拥着张芯瑜的瞬间,脑海里会浮现她萌呆而天真的容貌,一个劲地嚷嚷着叫“大叔”。

那个时候,他不懂得,这便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想着,念着,牵着,挂着,不管是痛苦甜蜜,还是悲伤幸福,每一天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们形同陌路的事实。

如果一段感情到最后,剩下生涩的恨意,要么爱得极深,要么爱得极浅。极深之时,爱恨交缠,心如刀割,恨不得能亲手血刃,共同长眠。极浅之时,爱被抽离,心清明朗,恨当初有眼无珠,错识旧人。

直到那一声巨响,她从此销声匿迹,他才幡然醒悟,他属于前者。那个时候,他多希望自己也在那个岩洞里面,就算最后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也无怨无悔,他们的血和肉会紧紧地相连,融合在一起,此生不灭,永世相伴。

忽然间,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醒了”,他渐渐从混沌中惊醒过来,顾不得手臂上锥心的疼痛,第一时间紧紧地抓住初晴的手,神情紧张地看着病**的人儿慢慢地睁开眼睛,他急促而激动地看着她:“初晴,是我,是我,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了,你没事真好。”他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激动得几乎忘记呼吸,连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

初晴慢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怯怯地望了一圈周围的人,慢慢地腾出双手,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秀眉小小地蹙着,痛苦地嘤咛了一声,这才眨巴着眼睛求助似地望向龙志飞:“学长,我,我怎么了?”

“初晴,你终于没事了!”梁启轻呼一口气,欢喜地感慨,初晴看了他一眼,满眼困惑问龙志飞:“学长,他们是谁?我,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初晴的话一出口,谦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一张小嘴扁扁的:“妈咪,你不认得谦谦了吗?我是谦谦啊。”

“妈咪,我是岩岩!”岩岩赶紧扭着小小的身体,扑倒在初晴的怀里,初晴显然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惊恐地大喊了一声:“啊!”

众人惊魂未定之时,她猛地坐了起来,拼命地往龙志飞的怀里钻:“修,抱着我,我怕。。。。。。”龙志飞心头一惊,双手却不由自主紧紧地抱着她,有规律地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别怕,我在这。”

初晴在他的安抚之下,慢慢地安稳下来。谦谦和岩岩也慢慢止住心头的颤动,不情愿地被梁启和王俪抱出了病房。

一行人面色凝重地出现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经过医生的详细讲解,大家这才知道初晴由于脑部受到撞击,出现了暂歇性记忆错乱现象,病人选择性地忘记一些人和事,只记住一些她想要记住的东西,又或者将某个人的故事安放到其它人身上。这样的答案让邵修岩心里很受伤,心里一阵阵苦涩。这么说来,自己在她的心里,应该是属于遗忘的部分。。。。。。他自嘲地撇了撇嘴,面露阴郁。谦谦和岩岩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妈妈清醒过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妈妈却把他们忘记了,恩,不仅仅是忘记了,心里还很排斥他们,不然,又怎么会惊恐得大叫?想起妈妈害怕的样子,岩岩和谦谦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闷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主治医生看到两个孩子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病人已经清醒过来了,恢复正常的意识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说到这里,医生顿了一下,望了众人一眼,这才接着说:“你们不要操之过急,病人刚刚清醒过来,不宜受到刺激,你们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失忆的事实。接下来,等病人的身体和情绪稳定下来,你们再想办法让病人恢复过去的记忆。”

谦谦的眼睛瞬时一亮:“医生叔叔,你是说,我们可以让妈妈恢复记忆吗?那要怎么办?”

医生赞叹的看了一眼谦谦,微微笑道:“她是你妈妈?那你以后可以给妈妈说说你们过去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又或者是场景重演,这样有助于勾起她对过去的记忆。。。。。。”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谦谦听完医生的话,高兴得手舞足蹈,彷佛他已经找到了治愈失忆的良方,他蹦蹦跳跳地就要往外面跑出去,邵修岩见状,心里一急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干什么?”谦谦回头一看是邵修岩,一张小脸立马拉了下来,狠狠地瞪着他,怒吼:“放手!”邵修岩冷下眸子:“你没听医生说吗,要等病人身体和情绪稳定下来!你现在茫茫然地跑过去,只会吓坏她!”

不知道是邵修岩的语气过于严厉,还是因为想到自己会吓坏妈妈,谦谦“哇”地一声,痛哭起来,任由大家怎么安抚都不肯停下来。。。。。。无奈,邵修岩只好弯腰把他抱起来,一口气走到医院外面,岩岩由于担心谦谦的安全,也一路小跑地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别哭!”邵修岩将谦谦放到地上,语气严肃地朝着他喊道,谦谦顿时止住了哭声,眼神呆愣地仰起头,双眉紧皱地看着邵修岩。

“想不想让妈妈恢复记忆?”邵修岩接着问道,看到谦谦点了头,他紧绷的脸松了松,非常好脾气地蹲下身子,双手扶着谦谦的肩膀,神情非常认真地说:“如果想要让妈妈恢复记忆,那就要好好和我合作,我会让你妈妈记起一切的!”谦谦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邵修岩,似是在思考着该不该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岩岩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好,你们跟我来。。。。。。”谦谦和岩岩非常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邵修岩的脚步。

“你带我们来照相馆干嘛?”谦谦小小的眉头拧着,不满地瞪着邵修岩,邵修岩没有搭话,嘴角轻扬,径直走了进去。

邵修岩一走进去,照相馆的服务员马上起身,笑盈盈地看着三人问道:“三位是来照相吗?”

“嗯。”邵修岩扫了一圈照相馆,随意地应了声,转而又问:“照片多久可以洗出来?”

“半个小时左右。”服务员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弯起一抹热情的笑:“妈妈怎么没来呢?”

“妈妈,病了。”谦谦抽了抽鼻子,应道。

服务员轻轻地“哦”了一声,尴尬地转身:“请三位跟我进去。”根据服务员的安排指示,三个人紧紧地并排而坐,邵修岩坐在中间,岩岩和谦谦一左一右伴随身边,三个人的表情严肃而认真。摄影师皱了皱眉头,朝着前面喊道:“爸爸,笑一个,别那么严肃。”谦谦和岩岩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心里鄙夷地想,这个坏蛋才不是我爸爸!“孩子们,笑一笑,别蹦着脸,看看爸爸,笑得多帅气,可别输给爸爸!”

“他不是我们的爸爸啦!”谦谦和岩岩同时烦闷地嚷嚷。摄影师一愣,视线在三个人的脸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手里“咔嚓,咔嚓”地连续按了好几下。“拍好了,请到外面等待取照片。”看着三人如出一辙的走路姿势,摄影师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收起了手上的单反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