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把话说完,径直地朝着门外走去,门口的保镖想要将她拦住,看到胡玲珑摆了摆手,他们怯生生地顿住,任由她离开。

望着初晴的背影渐渐消失,胡玲珑挫败地呆坐在凳子上,脊背不自觉地往身后靠过去,似乎想要寻求一些依靠。此刻,她忽然觉得疲惫,闭上眼睛沉默良久,猛然间,睁开那双锋利的眼睛,将几份文件交由保镖,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自然地下楼。

从金秀花园出来,初晴轻轻地呼了口气,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卸了下来,如释重负。在回来的路上,手机响了起来。

竟然是叶黎昕。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奇异,叶黎昕甚少给她打电话,特别是在白天这个时候,到底所谓何事?

“喂。”她轻问出声,那温软的声音传入叶黎昕的耳里,温温润润的,似是要把他内心里的什么东西融化,他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眸光渐冷,眉宇间惨淡忧愁。

“喂?是黎昕吗?”那边的沉默,让初晴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

“恩,是我。”他轻启薄唇,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出口,心里在纠结,那眉峰愈加的拧紧。

“你怎么了?听你的语气似乎。。。。。。”初晴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心情不好吗?”不然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沙哑,莫非工作上遇到困扰?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有多天真,多么愚蠢。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在电话那边感觉他心情似乎不好,所以主动提出过去找他,陪他吃中午饭。一路上火燎火急的,深怕去晚了耽误他工作。

结果呢?他是利用她来充当人质。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心里苦笑,嘲讽,憎恨,却是对自己。原来人最可悲的莫过于选择相信敌人,最可怜的莫过于欺骗自己。

这一刻,她没有选择,没有退路,唯有与他共生死。叶弘文像是算准了这么一天的到来,所以当初果断地出手,力挽狂澜,将启腾从危机中解救出来,由此,她欠下一份人情债。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份人情债,竟是要用她和宝宝的生命去偿还。。。。。。

由叶黎昕牵着她一步步地向前逼近,她的神情冷清之极,神眼里盛满了安静,只是如此平静的神色,却是那般了无生趣。叶黎昕牵着她的手微微地紧了紧,似乎想要将指尖传来的冰冷捏碎。

只是一眼,他便知道,她恨他,心里的冰冷因他而起,每往前走一步,那些冰冷益加扩大,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嘴角轻扯,泛起苦涩,此生怕是再不可能俘获她的心。

终于,叶黎昕停了下来,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初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岩洞前。岩洞的两旁聚满了人,手里握着漆黑呈亮的枪支,蓄势待发,所有的洞口全部指着她们。视线再往前面移动,为首的男人?竟是邵修岩!这一发现,让她的心猛然漏掉一拍。只此一眼,她的心神不宁,脸一僵,腿竟有些发软。

邵修岩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似是昨晚一夜没睡,唯有一双瞳孔,深邃如井,透露出狠决与锐利,他硬是逼自己不去注意那一抹身影,将目光锁定叶黎昕,可是仅仅是余光一瞥,就把她孱弱娇柔的身子深深印记于心。她的一张小脸似乎要比以前更为瘦削,只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硬生生地提醒他,她已是叶黎昕的妻,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他的虐种!他的拳头倏地握紧,所有的力量在悄悄聚集,愤怒,全所未有的愤怒,心里像是有千万只野兽在咆哮。

叶黎昕将邵修岩的愤怒看在眼里,眸光涟涟,精锐之气聚集,心里一沉,嘴角扬起:“各位,好久不见,让大家在此恭候多时,实在是叶某的过错,不过这么精彩、激动人心的一刻,绝对值得大家等候,待人来齐之后,好戏自会开始。”

正说话间,一句愤怒的女声传入众人之耳:“快点放开我!信不信我将你们剁成八大块!”

大家循声看去,只见一容貌极其妍丽的女子被两个保镖押着往前移动。初晴看着女子的脸,总觉得眼熟,再一看龙翼的脸,气得青绿一片,才猛然想起,这是龙翼的妻子安琪拉。

这叶黎昕到底怎么回事,抓她过来还不算,连安琪拉也不放过?他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叶黎昕朝着众人一笑:“没错,我叶黎昕就是这么无耻的小人,但是正所谓兵不厌诈,当年,我父亲就是被你们肮脏的父辈算计,才惨死。今天,我就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众人一听,皆有些明白,他这是报复,眸子燃烧的怒气让他的眼睛猩红残忍,那里面已经被仇恨染满,哪里还有什么柔情?

邵修岩倏地往前跨一步,大义凛然:“放了她们,像个男人一样!算计妇孺算什么?”

叶黎昕忽然间狂笑,脸上的线条绷紧,初晴看着眼前的男人霎那间变得血腥狰狞,她的眼睛瞬时盛满惊恐,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人只要有一点怯懦,害怕便会爬上心窝,弥漫扩散,直至颤抖哆嗦。

叶黎昕知道她的紧张,害怕,可是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他绝对不允许退路。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把她的指骨捏碎。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有帝王弃江山,舍帝都,今天,我不过让你退让一步,让我叶某收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你们竟然来跟我谈算计,可笑,荒唐,荒谬!”说到最后,他的脸色聚变,下颚绷紧的线条,证明他的怒气已至顶端。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的东西,可有凭证?”一直冷眼旁观的郝逸东沉静地出声,他知道,现在邵修岩和龙翼都处于不冷静的状态,他必须要挺身而出。

“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叶黎昕旁边的保镖怒喝出声,叶黎昕扬扬手,示意保镖噤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位想必就是郝逸东先生,久仰大名,不过,你确定要干预这件事情吗?哎呀,我倒觉得你那五岁的儿子比你通情达理多了,他怎么说来着。”叶黎昕一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噢噢,我记起来了,他说,叶叔叔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支持,叶叔叔一定加油!啧啧,你看看,多么懂事的小孩儿。郝逸东,你的脸色怎么忽然间这么难看?哦,天啊,我差点忘记了,你还不知道儿子的存在?真是可惜,那个小不点长得可标致可爱,简直萌翻了!”

“逸东,你没事吧?”张以墨上前扶住郝逸东,他自己的心里却是颇费解,郝逸东什么时候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怎么他们一点都不知道?不对,不止他们不知道,郝逸东自己似乎也不知道?

郝逸东黑着一张脸,眼睛直视叶黎昕,似乎想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一丝端倪,可是叶黎昕的眼里除了深邃,别无其它。他的记忆慢慢浮上心头,至始至终,只有她,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可是,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燃成灰迹,而屋子里的女人,怎么可能幸免于难?或许她那时刚巧不在屋子里呢?可是,在着火前,分明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她抱着一对鹅黄色的抱枕进屋,之后,再没有出来过。。。。。。

那对鹅黄色的抱枕,是她亲手编织而成,一针一线,绣着他们美好而绚丽的未来,可是,他却冷淡地拒绝这一份礼物,并狠决地告诉她,他们之间不过是交易,一场**与金钱的交易,与感情无关,与爱无缘。

她泪眼婆娑地问,如果我怀上了小孩,你是否会残忍地打掉?

他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怀他郝逸东的小孩,她不配!

等等,小孩?小孩?难道。。。。。。

郝逸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冷咧地盯着叶黎昕,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冒这个险!那是唯一让他有y望有感觉的女人,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找过其它女人,漂亮的、兴感的、妖冶的、清纯的。。。。。。各式各样,可哪怕他们赤果相拥,火热相缠,却始终没有办法点燃y望的火花,为此,他悄然寻医,却归结于心理阴影。

这一刻,他猛然醒悟,那个女人虽然离去,却把他的心魂勾走。。。。。。

但是,如果她还活着,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问题可以迎刃而解,还有一个儿子?这样算来,似乎不错!

“叶黎昕,你说得可真?”沉默良久,郝逸东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问题问出口,语末,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几分颤抖。

“叶黎昕,你真是卑鄙!”邵修岩气得咬牙切齿,“不过,我不会任由你为非作歹!”

叶黎昕不置一词,眉峰傲然一扬:“你确定?人家说虎毒不食儿,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听到这里,初晴的心往下一沉,只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脸色遽然一变,竟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青紫,甚是吓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邵修岩沉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