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的车队从这个村落出发,一连走了八日才到了一座名叫寿阳的小城。

一进城贺康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寿阳虽然不大,但好歹是个城池,这里也尚未有叛军或者胡人的骚扰,算得上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小城

贺绣坐在马车里往外看,但见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边三三两两的摆着小摊,茶馆酒肆门站着伙计小二大声的吆喝,夏日的热风吹得各个店铺门口上挂着的幌子呼啦啦的响着。

“这里倒是不错,庶民们还算安居乐业。”贺绣靠在榻上缓缓地说道。

明珰欠身说道:“姑娘,我下去一下,一会儿就上来。”

“你去做什么?”贺绣奇怪的问道,“等会儿我们安置下来再去逛不好吗?”

“姑娘,刚我看见一个人还想是我二叔,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还是想过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他呢。”

“哦,那你去吧,叫阿信跟着你,小心点。”

“谢姑娘。”明珰开心的笑着钻出了马车跳下去,叫着阿信往回走了。

前面贺康的马车旁随行的家丁看见了便凑到车窗跟前跟贺康汇报。贺康笑了笑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珰下了马车往回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家茶肆门口找到了她眼熟的人,便悄悄的转到那人的面前去,一见之下立刻欣喜地叫了一声:“二叔!”

明珰的二叔严叟见了明珰十分的欢喜,因问:“你这丫头不是跟着郎君的吗?怎么来了这里?难道郎君到了寿阳?”

“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郎君了。如今我服侍贺家的女公子呢,自从彭城一别,郎君说去临州会同萧大郎君同往建康,我们就分开了。”明珰开心的笑着,又问:“二叔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给郎主驾车的吗?难道郎主也在寿阳?”

“没有,三日前我们的车队在此处经过,因为十一郎君身体不适不能赶路,所以郎主叫我和几个家奴在此服侍十一郎君。”

“啊?十一郎君怎么了?”明珰很是担心的问道。十一郎君王麟虽然跟九郎君不是亲兄弟,但二人从小就亲近,九郎性情冷淡,家族中那么多兄弟,他唯独喜欢跟十一郎君在一起,所以明珰跟十一郎君很是熟稔。

“就是前几天在雨中赶路受了点风寒,吃了两剂药已经好多了

。郎主有急事要往临安去,所以让郎君在此养息几日,等身体好了直接去建康。对了,你怎么跟了贺家的女公子?九郎君把你送给她了?”

明珰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了,二叔,我们刚刚进城还没落脚。十一郎君在何处休养,等我们落了脚我再去给十一郎君请安。”

“你忘了,我们王家在寿阳城有房子的,就在城东吉祥巷啊!”

“哦,好的好的,二叔你先回去吧,我也该去女公子那里了。”明珰说着,朝着严叟福了一福。

“去吧去吧,服侍主子是最重要的,万万不可大意了。”严叟摆摆手看着明珰转身追赶着贺家的车队而去。

贺家在寿阳城没有房产,谢家到时候有一处院落和两房家人,这次贺康便带着贺纹贺绣二人随着谢允之一起住在了谢家的院子里。

谢家的院子很是雅致,屋子里收拾的也十分讲究。贺纹和贺绣的院子分别在贺康的院子后面,是东西两个跨院。

安置完毕之后,明珰便寻了个空当跟贺绣回道:“姑娘,今日奴婢在街道上看见的果然是奴婢的二叔。”

“哦?那么说,王家的人也在寿阳城?”贺绣很是意外,王家的人在寿阳城,为何不见王博来?

“是啊,是家里的三郎主前几日经过这里,十一郎君偶感风寒不能赶路,三郎主又有要事去临安,所以让二叔和几个家奴留在这里服侍十一郎君呢。”

“嗯,今日我们在这里已经安顿下来,刚我听大兄说我们要在寿阳城停留些时日,购置些随身所用之物。你明日一早可回去给你的旧主子请安,跟你的家人叙叙旧。”

“多谢姑娘。”明珰很是高兴,想了想又说道:“姑娘,这寿阳城虽然小,但还是很繁华的。姑娘不想出去逛逛?”

贺绣笑了笑,说道:“连日赶路,我这身子都散了架了,正经睡几日的觉才好。()出去逛的事情怕是不成了。”

明珰忙道:“那奴婢现在给姑娘松松肩膀吧

。”

“嗯,好吧。”贺绣答应着侧身靠在榻上,明珰便跪在她的身后替她松肩。

第二日一早明珰果然告假出去,至下午时分方回。贺绣因身上劳乏便在屋子里睡觉。

明珰回来时带了几样王家厨子秘制的点心回来,每样一个梅花式竹编食盒装着,她一个人提不了,王家便打发了一个婆子帮她送了来。

她带着婆子提着点心刚进了大门,便见贺纹带着素墨从里面走了出来,许是要出门,贺纹带着纱帽,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薄绸裳服,青青翠翠的叫人看了很是悦目。

明珰忙站住脚步等贺纹二人走近了方微微一福。

贺纹见了她便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手里提的什么?”

明珰知道这位大姑娘如今心情极其不好,为了不惹麻烦,她便恭敬地回了一声:“回姑娘,这是奴婢从外边带回来的几样点心。”

“哦?打开给我看看。”贺纹的目光从明珰身后的嬷嬷身上撇过,冷着脸吩咐道。

明珰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这个大姑娘好端端的被送给了一个教琴的先生做妾,心里还不知窝着多大的火儿呢,此时是在谢家,自己还是忍耐些吧。想着这些,她便抬手把自己胳膊上的一个食盒盖子掀了开来,给贺纹看:“大姑娘请看。”

贺纹一看这食盒里的点心很是精致,定然是世家的厨子秘制的,根本不是外边能买的道的,便问:“你这是哪里来的?”

“回姑娘,奴婢回去看了看我二叔,这点心是从那边带回来的。”

“你二叔?”贺纹一怔之后便明白了这关系,因问:“琅邪王家的人也在寿阳城?那这小小的寿阳可真是热闹了啊。”

明珰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贺纹却来了兴致,又问:“是王九郎来了吗?”

明珰摇摇头,说道:“不是九郎,是十一郎在这里养病。过几日也该去建康了。”

“十一郎?”贺纹对王家的家族并不是很了解,十一郎王麟年纪不大,从小身体弱,极少出门,除了公族掌家的之外,知道他的并不多,都知道王家三房有个嫡子,但到底样貌如何品性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何况贺绣这样的庶女

“是啊,十一郎。”明珰也不想多说。

“哦,这样啊。”贺纹笑了笑,也不多说,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忽然回过身来冲着明珰笑道:“这么说来,阿绣可闲不住了啊!”

明珰立刻拉长了脸,不悦的说道:“大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十一郎和三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这点心都送到家里来了?”贺纹嘻嘻一笑,说道:“真真不知道若是王九郎知道了此事会怎么想,更不知道谢五郎君知道了还会不会上门提亲要娶阿绣为正室夫人呢?”

“大姑娘!”明珰气的脸色发白,待要上前去跟贺纹理论,可她又是个女孩子家,一些话总是说不出口。可若是不说,又太生气了。

“哟,这就是贺公彦的庶长女吧?”明珰身后的嬷嬷淡淡一笑上前一步把明珰挡在身后。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叫嚣?”贺纹冷声一哼,鄙视着那嬷嬷。

跟着明珰过来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明珰的二婶子。明珰回去跟她二婶子说了半日的话,又觉得亲不够,她来的时候正好带不了她二婶子便跟了过来。

明珰跟严嬷嬷早就说了王九郎和贺绣之间的事情,严嬷嬷也感激贺绣救了王九郎,这会儿听见贺纹如此诋毁贺绣,便忍不住上前去,冷笑着问道:“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家的庶长女满嘴里说的是什么话?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满天下的人都要笑话贺公了。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张口闭口便是这些混账话,真是连乡野村姑也不如呢!”

严嬷嬷这话当真严厉,而且这话出自她一个王家仆妇的嘴里,对贺纹来说更是极大的打击。

贺纹待要反驳,但却又无话可说。因为严嬷嬷说的句句在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样的话本就是极大的过失,而且还是当着王家仆妇的面。这话若是被这位王家的仆妇给传扬了出去,贺家的颜面可真是给丢尽了

一时间她别的满脸通红,站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的,恨不得上前去把这该死的婆子撕烂了。只是她又怕还没撕烂了这个婆子呢,倒是被她给撕烂了。看她那架势五大三粗的指定是个粗使的婆子,力气大着呢,那里是自己能对付的?

“明珰,咱们走了。”严嬷嬷转身去对明珰说着,二人一起往里面去了。

谢家的仆人们早就在一旁窃窃私语了,这会儿看见明珰二人走了,才各自散开。

贺纹气的脸色苍白,根本没有出去逛的心思了,她恨恨的瞪了谢家的仆人们一眼转身也回房去了。

谢家的两个仆妇看着没了人才凑在一起悄声说道:“之前我还替五郎君惋惜,这贺家的庶长女若是给人做妾,应该给咱们五郎君啊,哪里轮得到那个琴师呢?如今看来,她也就配给琴师做妾了。”

“是啊是啊,瞧瞧这做派,哪里还有公卿世家女公子的样子?我们谢家的婢女也比她懂事。”

“贺家真是徒有虚名啊,真是可悲。”

“也不全是啊,听说贺公彦的嫡女已经跟三郎君议婚了。”

“嫡女总比庶女好些。不过看这样,也真是辱没了我们家三郎。”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三郎君可是跟王九郎齐名的风流名士呢。”

……

贺纹急匆匆的离开,并没有把背后的这些议论听见耳朵里,她一路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她的奶娘给吓了一跳:“姑娘,您不是说出去逛逛,散散心嘛?怎么这又回来了?”

贺纹一甩手坐到榻上去,坐了一会儿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奶娘吓了一跳,转身问素墨:“姑娘这是怎么了?”

素墨不敢有所隐瞒,只好把事情说了一遍,她自然不会说贺纹的那些话,只把明珰和严嬷嬷二人说了一通,说她们如何不懂规矩,触怒了大姑娘

奶娘听了自然生气,但她毕竟是老人,也知道这会儿是在谢家,客居之人不好太过张扬,这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会叫人家笑话贺家的女公子没有家教。

于是她忙劝道:“姑娘不要跟两个奴才置气,她们不守规矩,咱们去跟三姑娘说去。实在不行就说给大郎君。好姑娘,咱们不跟奴才置气啊。”

贺纹哪里听得进去,再想想自己不过是给苏培做妾的,将来就算是苏培真的入仕,品级肯定也高不了。而且,贵妾也是妾,将来苏培真的发迹了,还会有士族的嫡女进门做正室夫人,自己不过是奴才一样的伺候人,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呢?

想到这些,贺纹更加的伤心。

而她最最伤心地是,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奶娘见越是规劝这大姑娘哭的越是厉害,最终还是没了法子,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奴才这就去找大郎君,让大郎君为姑娘做主,好姑娘,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呢,啊?”

贺纹听了这话,又抽泣着说道:“说什么说?我早晚都是奴才命,这会儿在家里还有你们,等将来怕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奶娘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无话可说了。

贺纹这会儿在家里还是姑娘,有奴婢仆妇们服侍着,虽然是庶女但好歹在奴才们面前还是主子。将来若真是进了苏家的门,她这个贵妾在主母面前也只是奴才啊。

奶娘真是搞不明白,凭着姑娘的身份,给苏先生做正室足够了,为什么会给他做贵妾呢!这贵妾再贵也不如妻室啊!

明珰和严嬷嬷到了贺绣的院子里先进去给贺绣请安,又把带来的点心拿出来给贺绣看。

贺绣看着那各式花样的点心便觉得赏心悦目,她抬手指着一个芙蓉花式的问道:“这个是什么做的?”

严嬷嬷忙笑着回道:“回女公子,这个是枣泥山药糕,是用芙蓉花样的模子做出来的。姑娘尝一块吧?”

“嗯,这个芙蓉花式我喜欢,拿来给我尝一块

。”贺绣点头笑着,又问严嬷嬷:“嬷嬷,你是明珰的婶娘,能在这里遇到你们,明珰高兴,我也替她高兴呢。”

“这是姑娘仁慈心善,是明珰和老奴的福气。”严嬷嬷客气而恭敬,跟在门口训斥贺纹的时候判若两人。

“姑娘,您尝尝。”百灵用小瓷碟子端了一块枣泥山药糕递到贺绣的面前,轻声说道。

贺绣接过旁边明珰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方拿起点心来看了看,轻轻地掰开,把一块送到嘴里慢慢地吃,又笑道:“味道果然好。”说着,她把手里的另一块点心递给严嬷嬷,“嬷嬷,你也吃一块。”

严嬷嬷受宠若惊,忙双手接过来,欠身道:“多谢姑娘抬爱,老奴在姑娘面前可不敢僭越。”

贺绣又笑了笑,说道:“你是王家的世仆,又是明珰的婶娘,来到这里也算是客了。”

严嬷嬷又笑道:“我们十一郎君听说姑娘在洛阳城东救了我们九郎君的事情,便说要亲自过来。但又想着男女有别,他便是来了也不方便见姑娘,便吩咐老奴进来一定要给姑娘磕头,十一郎君跟九郎君从小亲厚,就跟一个人似的,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千万别客气了才是。”

“是是,有明珰在这里呢,我们也客气不到哪里去。”贺绣又抬手接过百灵递过来的茶,慢慢地喝着。

严嬷嬷又说了些客气话便起身告辞,贺绣很是客气的叫百灵和明珰送她出门去。自己也站起身来再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又微笑着出了房门。

刚到院子里贺绣便听见隔壁院子里有哭声,因问身边的小丫鬟:“那边哭什么呢?”

“回姑娘的话,好像是大姑娘在哭,哭了有一阵子了。奴婢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贺绣淡淡的笑了笑,抬头看着贺纹的小院,似是那哭声是什么动人美妙的乐曲似的,她是越听越开心。

明珰和百灵送了严嬷嬷回来见贺绣站在院子里微微的笑,便上前问道:“姑娘,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心情好。所以开心啊。”贺绣笑着转身回屋,又对明珰说道:“明珰,你婶娘送来的糕点的确不错

。你找出两样来装好了,咱们给大兄送过去。”

“姑娘?这……”明珰有些摸不着头脑,三姑娘素来不喜欢大郎君,更不喜欢大姑娘。好像贺家的人除了百灵几个近身服侍的人之外,谁都无法靠近她,今日怎么忽然要给大郎君送点心?

“这是王家的点心呢,味道比贺家的好多了。想必大兄会喜欢。”贺绣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进里屋去换衣裳了。明珰了然的笑了笑,转身去准备点心去了。

贺绣来的时候,贺康正和谢允之在前厅里喝酒清谈呢,谢允之还邀请了在寿阳的几个名流士子,还把家里的几个歌姬要叫了进来,苏培亲自操琴,歌姬在中间跳舞助兴,贺康和谢允之等人靠在榻上由貌美的姬妾服侍着,一边喝酒一边赏舞,很是惬意。

有个美俾从一侧进来,走到贺康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贺康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阿绣送什么点心?我这里又不缺这个,叫她拿回去吧。”

那美俾又道:“三姑娘说了,是王家的十一郎君叫人送来的点心呢。姑娘说她不敢私自消受,一定要拿来给郎君。”

“王家的十一郎?王麟吗?”贺康一怔,立刻坐直了身子。

旁边的谢允之见了便转过头来问道:“大郎,什么事情如此惊讶?”

“王家的十一郎在寿阳城,五郎知道吗?”

“哟,真的假的?这我可不知道。”谢允之也很惊讶,王家的人在寿阳?他请人的时候叫人打听过来,没听说王家的人在寿阳啊。这王十一郎在寿阳,而他宴请寿阳的名流却漏下了他,本来王谢两家的关系就有些微妙,如今再有这样的事情,以后大家见了面可真是不好说啊。

贺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王十一郎还派了嬷嬷过来看望阿绣,还带来了点心。我们在这里宴请当地的名流,却不知道他在这里的事情,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个的确是我的疏忽,大郎也不必烦恼,明日咱们两个一起去王十一郎府上拜访不就成了嘛?”

贺康点点头,又对谢允之说道:“五郎你坐着别动,我去见见阿绣

。”

“好,好!”谢允之笑着看贺康离开,心里暗暗地想着这个贺绣可真是不一般呢,她刚一到寿阳,同在寿阳的王麟便叫人过来看望了。这王家对一个小小的庶女如此看重,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

贺康出了厅房至后面的小花厅里,看见贺绣正端正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十分的安静。

“阿绣,找大兄有事?”贺康笑着进门,看着贺绣好像怎么看怎么顺眼。

“大兄。”贺绣忙站起身来对着贺康一福。

“坐,坐下来说话。”贺康说着自己先去主榻上坐下。

贺绣在他旁边跪坐下来,转身接过明珰手里的食盒放在贺康的面前,说道:“大兄,这是王十一郎叫人送来的点心,阿绣看了,觉得很是不错。所以拿来给大兄。按理说点心什么的大兄自然不缺,只是这也是十一郎君的一点心意。”

“是啊是啊,难得王家的十一郎如此客气。看来洛阳城东阿绣为九郎解围的事情整个王家都已经知道了?”贺康自然瞧不上什么点心,如今他关心的是王家对贺绣的态度。

“这个我还不知道。”贺绣微微一笑,低头说道:“只是,刚刚严嬷嬷在我那里说话的时候,听见大姐那边哭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贺康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拉长了,不悦的说道:“阿纹真是不懂事。”

贺绣又回头看了一眼明珰,说道:“我的丫头说,刚刚严嬷嬷来的时候,大姐还在门口当着谢家仆人的面儿嘲讽严嬷嬷,还说了好些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女儿家也说不出口。严嬷嬷很是生气,当时就说我们贺家教女无方。哎!你说这严嬷嬷若是回去根十一郎君说什么,怕是连大兄的脸面上也不好看了呢。”

“还有这事儿?!”贺康登时就急了,他生气的看着贺绣身边的明珰,问道:“她都说什么了?你照样学给我。”

明珰是王博身边的人,学个话什么的还是很可以的。她当时就把贺纹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还说:“当时谢家的仆人们都在一旁窃窃私语呢,说他们家郎君幸亏没求大郎君把大姑娘给他们郎君,若是大姑娘进了谢家,怕是要把谢家的长辈都气死了呢

。”

“啪!”的一声,贺康一掌拍在案几上,气呼呼的说道:“这个阿纹真是不像话!”

贺绣便回头训斥明珰:“你胡说什么?大姐已经是苏先生的人了,虽然还没过明路,但大兄也是一言九鼎的,怎么会把她再给谢家的郎君呢。”

“你也别训斥她,实际上你大兄我当时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情,才把阿纹给了苏培。”贺康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想来,我幸亏当时是这样决定的。亏了父亲还有心拉拢苏家,真是白白的操了这份闲心了。”

贺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贺公彦此时便已经想着培养心腹了。

想到这些,贺绣又不得不佩服自己父亲的高瞻远瞩,若是苏培靠着贺家发迹了,将来肯定忘不了自己的恩公。这样的事情虽然费了些力气,但却是极其长远的打算啊。

“哎!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贺康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贺绣说道:“阿绣啊,你很好,处处知道为家族着想,你呀比阿纹强了百倍。你放心,大兄不会亏待你的。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会送上帖子,明日你跟我一道去拜访王十一郎。好不好?”

贺绣福身应道:“阿绣都听大兄的。”

“好,好,回吧,回吧。”贺康摆摆手,看着贺绣起身带着明珰出去,方叹了口气,说道:“这个阿纹,真是不叫人省心。”

旁边的莲姑端了一杯茶进来,跪坐在旁边,劝道:“大郎君,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奴婢看您在前面喝了不少的酒,还是喝杯醒酒茶吧。”

“嗯,莲姑——你去准备一下,趁着这几日在寿阳,把阿纹和苏先生的事儿给办了吧。”

“啊?”莲姑有些傻了,“大郎君,咱们这在路上,各色都不方便,大姑娘的妆奁什么的也都没准备,这事儿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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