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江吝啬地把地上的纸符一张一张捡起来说:“国字脸是干什么的,可能很快就有答案,那个吴天,既然出了那房间。必定会去找国字脸报仇。现在的吴天,可是有杀伤力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通常情况下都无能为力的鬼魂。对了,现在接着进行我们的大事,拜师入门仪式。”

我叫毛江等等,临到跟前,我总怕上了他的当,万一入了师门狗屁规矩多的不行,退又退不出来怎么办。就问毛江:“毛哥,拜师以后若不习惯是不是还可以退出来?”

毛江瞪了我一眼说:“不行,哪有这样的事,想进就进想退就退,你以为是你家菜地啊。对了,如果我不高兴可以把你逐出师门。”

猛一听觉得不公平

。细想起来也无所谓,如果规矩太多受不了就惹毛江不高兴好了,结果一样可以退出来。让一个人高兴不容易,但让一个人不高兴应该不难。

“那就拜吧。”我对毛江说。

毛江咳嗽两声,往本该是泥塑位置的地方一站看着我说:“好了,可以开始了。”

我想快点儿的结束,往地上一趴。咣咣咣磕了三个头,忽地站起来,很得意地说:“搞定。”

毛江摆着手说:“这不行,你这也太不正规了,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你得拿出十足的诚意来,行大礼来拜。不能磕个头就算完。”

“那依你看怎么才算正规,你说吧,你咋说我咋做就是。”我没好气地说,我只想赶紧的把这狗屁仪式结束。

毛江两手往外一摊,很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拜才算正规。你自己想,我说出来好像非要求你这么做似的,其实是发自你内心自愿的。你想想,好好想想。我这可不单单教你点儿本事那么简单,万一你真中了尸毒。我可得破命地帮你。你觉得你该怎么拜我?”

这鸟人,我哪里知道。若说正规的。我觉得我们那边二十四拜挺正规,就是谁家老了人,在院里搭个灵棚。然后晚辈的直系亲属要挨个扣头。这扣头可是分方位的,从前面最中间开始,四个角来回转,还有正中间一个中心点,一遍六个头,四遍走完二十四个头,所以叫二十四拜。这个拿出手来肯定正规了。且不管它是磕给死人的还是活人的。

我一边磕一边在心里想:哥哥哎,你这寿终正寝的头咱就当提前磕了。

毛江得意的不行,一边看我磕头一边不住点头。这二十四拜不学磕,磕前还得哆嗦,哆嗦就是作揖。俗话不是说吗,二十四拜都拜了哪差这一哆嗦。就是说别忘了作揖。

好不容易进行完了。毛江嗯了一声说:“不错不错,还有,得拜拜我那狗屁师傅,就是你狗屁师爷。”

“我靠,我认识他是谁呀,这也得拜?”

毛江嘿嘿笑着说:“得拜,得拜。不过可以简单点儿,你爱怎么表示怎么表示,有那意思就行,反正你这一辈子也不一定见着他。”

“那行,你说朝哪拜吧?”

毛江从那倒地的泥塑烂成的土块里捡了一块儿出来,拿手指在上面画了两下说:“好了,我把他名字写上了,你表示表示

。”

我就作了个揖,本想就此打住,想想反正没见到本人,磕一个也无所谓。就又加磕了一个头。

我以为要完了,毛江说还有最后一个,就是我们祖师爷。

呃,我们祖师爷是谁啊?

毛江摇摇头说:“不知道,咱们这一派,就是没规矩派,听师傅说是一个道教的叛逆者创建的,不讲究什么礼节,也没什么套路,就是道法自然,心动意动,法出实用。所有的修为,不过是武功加念力。”

这是道教里哪一派,若不是见过毛江的本事,我指定以为他在坑爹。挠挠头问他:“那还拜不拜,我拜谁啊到底,连个鸟人都不知道。”

毛江说:“拜,拜,你就想着拜祖师爷的就成。”

我只得作了一个揖,磕了个头。这才真正算完了。我怀疑毛江故意整我,弄这些样式做什么用,除了我两个,又没别人看见。

毛江搓着手说:“好了高扬,以后呢,我就是你师傅了,所以得教你些本事。最基本的东西,像硫磺朱砂避邪,这些都是通用的,死东西,记住就行,谁都能用,不算什么本事。最主要的本事,来自于自己的定力。比如说降鬼符,其实就是按你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写一个字出来。这个字有多大力量,就看你有多深定力,就是你集中精力,把意念附在符纸上的能力。”

我听他说的罗嗦,直接问他:“毛哥,一竿子插到底了说,怎么练吧?”

毛江看看我,两手张开支愣两下子,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符纸来,撕成很多小碎片,往前面破木桌上一撒。对我说:“看着纸片,用你的意念移动它,移动一点点就算你成功。”

我看着毛江像看着一个外星人:“你傻了吧哥哥,这也能编排?”

毛江不屑地看我一眼:“你还年轻,不懂不要紧,至少要懂得谦虚。”

我对他的话深不以为然,心说你能你来

毛江蹲在破木桌前,两手张开,放在破木桌两端。双眼盯着桌上的碎纸片。一会儿我看见那些纸片无风自动。起先是个别纸片一点一点儿的动,慢慢带动起来的纸片多起来。在毛江的眼睛下面,那些纸片竟然打起转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这得多大念力,这下是真服了毛江,这家伙绝不像他表面上那么轻浮,本事肯定小不了。只不过之前,没见他露过。接着他双手掌心相对,往中间一挤,两掌之间相距一尺。那些碎纸片嗖地一下,朝上蹿起,在空中四散开来。

毛江呼了口气,一拍我肩膀说:“走吧,你先学着练我刚才那一手,这一手练成了,别的自然不在话下。”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可有什么口诀?”

毛江说屁。

我说这口诀真怪,怎么会是一个屁字。

毛江说屁的意思就是没有口诀,你集中精气神,想像着你控制着气流,推动纸片转动。就这么想,别的没有其他路子可走。

我和毛江走了三十分钟才走到南站附近,然后拦个的朝方小奇家所在的村子赶去。在到达村子前,毛江就让司机停下,我一下车就马上往前走,生怕毛江再让我付钱。等的士从我身边开过去,我才回头去看毛江。

毛江站在那儿笑着没动。我招呼他往前走。他却摆手叫我回去。然后指了指不远的饭店。

“不到方小奇家去吃饭吗?”我问。阵讨医血。

毛江弯起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说:“王开心不在跟前,你也好意思去别家蹭饭。再说抓鬼的事儿,人家可是给了钱的。并且还多付你一百,不好再去讹诈人家吧。”

“要的少了”我说,“你不是说千儿八百的不嫌多吗?”

毛江说:“那也是你自己要的,怪得了谁?”

吃过饭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们到了方小奇家,王开心已经在了。见到我和毛江说:“还以为你俩忘记过来,不然我俩今晚就抓狂了

。”

毛江笑着说:“不能,收了钱哪能不办事儿。对了,青湖小区那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王开心说已经查出那里就是杀人现场。还找到了琦琦的血迹。吴天他们在杀害琦琦一天后,又被人杀死在自己屋里,被谁杀死却不得而知。

我把国字脸的特征说给王开心,王开心说借用一下方小奇的电脑。他从电脑里搜出一组新闻,然后从中调出一张照片来,指着其中一人问我:“是不是他?”

我点头说是。

小平头,国字脸,嘴唇上蓄着小胡子。

王开心说:“张岩,百计房产副总。我正在查百计公司的事情,所以你一说我就想起了他。警方怀疑,他与之前的一起强拆致五人死的案件也有关系。”

我点点头说:“我们今天刚好经历了你说的那件事,是不是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把几排外来人员租住房全部推平了?”

王开心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刚来方城吗?那件事本来有人压着,没人查,因为查潘阿姨家老孟失踪的案子,所以把以前的案宗又调了出来。”

毛江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机缘巧合,我和高扬重新经历了一次那几排租住房被铲平的情境。

我想我马上就能给潘阿姨一个交待了。问王开心:“王哥,那孟叔叔的失踪是怎么回事?有眉目了没有?”

王开心说有一点儿线索,有人看见老孟在失踪那天上了张岩的小车。张岩把老孟弄到哪里就没人知道了。而且张岩一口咬定,自己下了班就回家了,和一个朋友在家喝酒。根本没有老孟上了他的车这个说法。所以线索到张岩这儿就中断了。

王开心站起来说:“我得去见我师傅,把张岩杀死吴天这事情向他汇报一下,张岩之所有要杀吴天,肯定是吴天做的什么事儿败露了。很可能就他怀疑毛江知道了吴天让他埋的两个密码箱里是死人的事儿。这儿就靠你了毛江,我先走一步,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