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直到天大亮我和三彪才急急慌慌去学校。我总觉得,这两天仿佛是别人刻意留给我和三彪的。本来是我们的事儿,这两天出事儿的总是别人。

到了校门口没见人也没听见读书的声音,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

听见常伯屋里有吵架的声音

是高老师在和常伯吵架。说常伯到底都做些啥样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半夜的跑们村弄啥去了。

一会儿校长也来了,是高老师打电话叫过来的。

鲁校长见我和三彪也在校门口,就问我两个咋来了。

三彪挠挠头说忘了今天是星期天了。

鲁校长扎好自行车,喊停高老师和常伯两个人,训道:“你们大清早的吵吵个啥,还打电话把我叫来,多重要的事儿啊,还叫睡个安稳觉不?”

高老师非常气愤地叫道:“重要,当然重要,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姓常的使用邪术,驱鬼害人,昨夜差点儿把我害死,亏得那个警察这两天一直在我附近埋伏着。”

鲁校长脸一沉说:“高老师,不许胡说啊,这两天的事儿够闹腾的,这又扯出什么驱鬼害人来,哪有这种事儿,你说谁能驱鬼,常师傅吗?那你叫他驱个鬼给我看看。”

高老师仍气呼呼地说:“那你问他,问问常老头儿,深更半夜去我们村弄啥了?我怎么就能看见鲁小东了?”

鲁校长觉得事情非同寻常,转问常伯:“常师傅,你半夜去高岗做啥了?”

常伯苦着脸:“我,我没去高岗,是他来学校碰到我了。”

鲁校长看看高老师说:“高老师,这你俩各说各的,我听谁的是?要不就这样吧,我看不会有啥大不了的事。”

高老师不依不饶:“你别听他的,有那个警察在场能证明呢,我两个昨夜里就找到学校来了,你问他,那警察怎么讲?那警察说人命关天,叫他好自为之。找不出证据只是一时的,事情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鲁校长盯着常伯:“那你昨天夜里,确实去了高岗了,你去做什么,高老师撞见鲁小东又是咋回事儿?你是个老校工了,我可是相信你的,做事儿不是人家抓不抓得住,要有道德,有道德才行。”

常伯铁青着脸,说:“我有道德,可是昨夜的事儿,关我个啥,我根本没去过,他们非要那么说我,我就到厕所那想撒个尿,结果看见有人没尿成,我还说他两个来学校了,你问他俩这是不是事实?”

鲁校长见他俩各执一词,压压火说:“好了,好了,你俩也别吵吵,学校会处理这事儿,学校处理不了,那不还有派出所吗?先各忙各的去

。高老师你先回去,先回去。”

鲁校长一边把高老师劝着推着到校门外,一边对我和三彪说:“回家回家,成绩不咋地上学上得还忘了星期天。”

然后鲁校长把大门关上,对常伯喊:“常师傅我先回了啊。”

一边推着自行车,与高老师一路到坑边的十字街口,才骑车走人。

星期天疯玩了一天,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乐。吃过晚饭后很久,我和三彪都睡下了,又有人敲门。

打开门见是高老师。他这么晚来,一准出事儿了。

我衣服没穿齐,连忙先跑回屋里穿衣服。高老师就掩上院门,跟我后面到我屋里。

果然,高老师说,常老头儿死了。

我和三彪都是一愣,死了?早上还好好的。

两个人都望着高老师,常老头的死来的太快。就昨夜里撞上高老师,今早上又吵了一架。不会与这有啥关系吧。

高老师见我两个的神色,瞪我们一眼说,你两个别瞎想,常老头是出车祸死的。

出啥车祸了?我和三彪都急着知道,最好,与学校后园的事没有关系。

高老师就讲了从常老头儿子那听说的事儿。

这些天常老头的儿子在家。也听说了学校的事儿,不想叫常伯再看学校。可是不看学校,白天就不能在那摆摊做生意。

常伯说我一个老头子家怕个啥,多少赚点儿钱都比闲着强

星期天下午,常伯想起来还要去镇上批发些东西,有几样快卖完了。

他儿子说明天让他需要啥东西列个单子,自己要去镇上换面,给常伯捎回来就成。

常伯非要自己去。骑个三轮自行车就去镇上了。就地过镇上一个十字街口的时候,被一辆货车撞了。

十字街口四个角上,还有路两边都有摆摊儿的,本来还算宽敞的地方给挤得窄窄的。常伯从东边往西走时,那辆车是从北边往南来。在这种地方,容易出事儿却不容易出这事儿。因为到这儿车速都开不快。

据路边摆摊儿的人反应的情况,当时常伯也没看到货车一样往前走,并且往北转弯顶着货车过去。货车司机不停车反而踩了油门往前猛冲。

轧了常伯后还冲出一段距离,路两边的人都对那司机大喊着轧死人了,轧死人了。

那司机才停住车下来查看,三轮车被撞到一边,常伯被拦腰轧住,没一点儿气了。

司机当时就投案自首了。司机说当时正开着车,看见一个老头骑着个三轮车过来,马上就踩刹车,想让老头儿先过。没想到稀里糊涂踩成了油门。

当时司机心里可吓个半死。睁眼一看,根本没啥老头,可能是自己看花眼了。接下来脑子里短暂的一片空白。直到路两边的人大喊着把他惊醒。

看来没躲过去,还是出事儿了。可是车子往前冲的一瞬间明明看见老头儿突然就不见了。

死了,怪可惜的,好好一个人就没了。我说,那学校这后园这事儿,是不可能与常伯有关的了。

高老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觉得他死的蹊跷,来跟你两个说一声,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啥事儿。”

高老师说完就就走了。

又走了一个了,三彪说,下一个是高老师,再下一个是我,最后那个是你。

我责怪三彪说,你大半夜的扯这个干啥,怪糁人的

三彪说这是我的感觉,真的,我排在后面,是占了你的光。我以为常老头不会死,眼看着高老师这两天得出事儿,没想常老头儿先跷蹄儿了。

我问三彪,三彪你想想,现在这事儿,还跟后园踢骷髅头有关吗?我咋觉得越来越离谱了?常伯跟踢骷髅头有啥关系?高老师又有啥关系?高老师当时不在场,后来还出面制止了呢。

扬子,还记得那个人鬼契约吗?

我说当然然记得,咋了,你还怀疑常伯?

那张人鬼契约,是真的,一定是真的。三彪很有把握地说,说到是真的,面上也有几分恐惧。

可是,常伯已经死了,那会是谁呢?

夏落好像知道点儿这事儿。可是他却不怎么管。也可能是,他管不了。他一再给我说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参与,就不会有我啥事儿。我的感觉是,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还想到,这个幕后黑手再厉害,总还是个人。只要把他除了,就会一了百了。我根本不知道,按正常程序关押审判什么的,这个人可以有一百次机会一百种法子逃脱。

夜里,半睡半醒间,我又见到了常伯。

常伯说扬子,鬼是不会害人的。人养的小鬼例外。小鬼没有自己的想法,完全听从养它的人。

常伯,那是谁在养小鬼?是谁?

常伯说我也不知道。

常伯,你已经死了,死人变成鬼,不是更方便找出那个人吗?

常伯摇着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养着小鬼,懂得邪术,我找不到他还好,如果找到他,还是我先被发现,比起你来,更不容易。

我还想再说点儿啥,一阵风来,常伯就在风里散了。我坐了起来,屋门关着,哪来的风。天还不亮,又接着躺下了。三彪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