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夜话，一直聊到深夜。

柳婉儿到底是凡人体质，身子又柔弱，天快亮的一个时辰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卓羿轻轻将自己的黑袍披在母亲身上，便悄悄推门离开了。

纵然是先天境界的卓羿，仿佛也没有留意到在他走后，柳婉儿竟然无比平静的睁开了她那动人的双眸。儿子离别前的最后一夜，她怎么可能睡着？

只是她怕自己实在舍不得儿子，这才装睡放卓羿离开，此刻卓羿一走，她也便面含不舍地从桌子上坐了起来。

窗外是还看不到太阳，但天已经蒙蒙亮了，空气潮湿冰凉，一如柳婉儿此刻的心境。

日出之后，便是朗朗晴空，如日中天，可到底不是现在。

短暂的分别，还是让她有着一缕哀伤：“羿儿修真，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我一介凡人，到底还有多少时日能看着羿儿、香儿一步步成长？”

修真无岁月，一个凡人想看到一个修真者的成长历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柳婉儿也清楚，虽然她今年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可跟修真者动辄几十、几百年的修炼相比，就如夏虫语冰，可望而不可及。

“娘，不要忧伤，我一定为你找来参皇草和药虫，让你能有更多时间陪着我和香儿妹妹。”

在一个柳婉儿完全察觉不到的阴影当中，卓羿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仿佛根本没有在此处出现过一样。卓羿身为一位先天高手，柳婉儿一个凡人装睡，卓羿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只是卓羿知道这是娘亲的一片苦心，也便没有拆穿，只是如柳婉儿所愿，静静地离开，并且在暗处守护着罢了。

“吱吱？”

卓羿离开家族府邸之后一路狂奔，直向仙鹤城方向赶去，速度如豹快追风掠影。

然而小白则安然蹲在卓羿的肩膀上，似乎卓羿的速度就是再快个一两倍，也完全不足以将他从肩膀甩落似的。而此时小白正疑惑地望着卓羿，似乎在疑惑卓羿明明知道柳婉儿还醒着，为什么不与柳婉儿告别一样。

卓羿、小白心意相通，卓羿马上便感受到小白的疑问。

虽然小白也能感受到卓羿的心情，却无法理解这种心情。

“唉。”卓羿叹息心道，“娘她装睡不和我告别，无非是因为舍不得我罢了。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将娘拉起来，强硬让她生生面对这分离之痛呢。”

“吱吱？”小白脑袋一歪，一对泛着紫芒的眸子中依旧不解。

“算了，等日后你跟我久了，跟我们人族接触多了，这些你自然明白。”卓羿微笑着摇了摇头。小白的来历绝对不凡，看这实力，刚出生时后天初期时就堪比先天中期存在的实力了。

日后等小白成年，最少也该是个先天境界。

先天境界的凶兽，口吐人言都再正常不过了，再多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一出生就随卓羿混迹在人类当中的小白，注定会变成一个披着鼠皮人类。

人的一些情感，小白也将会慢慢有所体悟。

离开了卓家府邸，卓羿便直接回到了仙鹤城中的仙鹤宗内。

广阔仙鹤宗内的一条街道上，卓羿独步而行，周围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仙鹤宗弟子路过，但凡不是卓羿这样一个人独行的，大多都在一起边走边说，一切都如卓羿在这里生活的七年一样平常。

但今天却有点不同，卓羿发现，这街上的仙鹤宗弟子竟然不约而同的在谈论同一个话题。

“白落仙突破先天了？！”卓羿眼睛一瞪，不自禁的从心底生出一股惊讶来。

“我突破先天，那是在五行世界当中勤奋修炼七年的结果！可他白落仙可是在元气相对匮乏的人方当中修炼了七年，而且这先天之体可不是说修炼出来就能修炼出来的，他体内那些细微的末梢经脉，他是怎么在短短七年内全部贯通的？”

卓羿瞪眼，他非常清楚，能够借助外物疏通经脉的就只有参皇草这一家。

而参皇草又是妖方独有八品仙草，人方中就算有其他高品级的仙草也无此功效，可以说是卓羿一家独有，别无分号！

“莫非……”卓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他突然想到了在妖方时见过的人族道胎巅峰高手皓月，“莫非是有我们人族高手去妖方带回了参皇草，随后又给这白落仙服用了？”

虽然不能肯定皓月也是通过须弥碎片去到妖方的，但既然在妖方见过人族修真者了，这就说明至少妖方不是卓羿一个人的后花园了。他可以去，别人也可以去，自然也可以得到妖方独有的参皇草。

“不过世事无绝对，这世界如果真是一一二二，那一个人的命运就是从出生落地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但小宗门内还是会出妖孽的天才，大宗门内也还是会出平庸的弟子，可见这道，也并非是全由天定。”

“这位师兄，请问白落仙是在何时突破先天的？”卓羿随便来到两名正在谈论白落仙突破先天一事的仙鹤宗弟子身旁，出声向两人问道。

“你是从哪冒……”其中一人正不耐烦地向喝退卓羿，却忽然感受到卓羿这百脉全通在天地中犹若无物的先天之体，立马就将不逊之言吞进了肚子里去。

转而笑颜展开道：“不敢当，不敢当。白落仙师兄是在上月十三突破先天境界的，当时全宗轰动，朱雀门门主‘孔王’甚至不惜屈尊降贵，竟然亲自去见尚在闭关中的白落仙师兄。”

“想我辈修炼二十年，先天之梦至今还遥遥无情，再观白落仙师兄和师兄你们，真是让人汗颜啊！”

“上月十三？算算日子，那就是比我晚突破两天而已。”卓羿想了想，身一晃便往玄武门赶去。

起先卓羿借助八极参皇汤突破先天后，自觉白落仙估计很难在三年记名弟子期内突破先天，便不由有了一丝娇怠，有了一丝松弛，此刻忽然听闻白落仙突破先天的消息，心中便又不自觉一紧。

“还是赶快回门下，早点拜见师尊‘吹雪’，也好早点得到师尊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