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羿跟这江无疆斗的怎么样了？”
张鹿雪一转头，看到张万复一身污渍、血渍，原本崭新甚至闻上去有淡淡香气的蓝色袍子都已经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但他是站着的，虽然受伤、狼狈不堪，但张万复是站着的。
在十几丈外冷冰冰的地上，还有一个躺着站不起来的独慷。
看起来已经被打昏了。
真要比惨，只怕倒在地上的独慷更惨一点。
“不分胜负。”张鹿雪瞧了哥哥张万复一眼道。
“也不分强弱？”
“你自己不会看呐！”张鹿雪没好气叫道，现在卓羿可是**裸的下风！
张万复则苦笑道：“你就这么对你刚刚苦战一番的亲哥？这独慷还真他娘不好对付，我又不想动用烈火符。真刀真枪的干！索性，我还是赢了！”
年幼时遭独慷欺凌，后来又在独孤锋、卓羿庇护之下，可想而知他心里是有多憋屈。这次独慷时隔五年再次上门，而这次能让他跟独慷正面交锋，并且战而胜之！
别说他心里面有多痛快了，身上一点伤痛全然不在他的心上。
他是赢了，这边卓羿、江无疆还胜负未分呢。
“锵！”金铁交鸣声，卓羿又被江无疆的沉剑打的倒退。
“好沉的剑！”卓羿心中惊叹，“虽然这力道大了，江无疆也无法完美的将他的剑保持在入微境界，但即便如此，他的剑还是威力陡升，反倒比之前完美入微的剑威力更大了！”
这就好像一只手平稳的倒一杯水容易，但平稳的倒一桶水就不易了，提都提不稳，何来的平稳往出倒？
若是平时，卓羿就直接启动烈火符了，可这时却又有不同。
卓羿舞剑而起，长剑再次与江无疆手上的剑不断碰着撞着。练剑！卓羿在拿江无疆练剑！
“我也是在与这江无疆厮杀时发现的，与强敌厮杀，全部精力都放在剑上，人上，竟能让我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让我感觉到剑的存在。”
在厮杀中，寒霜葬的寒气宛如一条调皮的小蛇，从剑上蔓延下来，缠绕在卓羿的手上、臂上。
剑，活了。
这感觉太奇妙了，奇妙到卓羿都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进去都不知道，总之是一次珍贵的体验。这体验卓羿可不想让他太快结束，还没完呢，才刚刚开始。
卓羿要用这江无疆练剑，一直到他的这种状态结束，或者是被江无疆逼迫到必须使用烈火符的地步而强制结束。
卓羿当然不希望是后者。
长风舞动，宽袖现寒光，卓羿的剑渐渐灵动，飘逸，但锐利，致命。这是寒霜葬的特点，当剑活起来，剑自己的剑意便完美的展现出来，寒霜葬的剑意在这一刻就成了卓羿的剑意，人与剑再不分彼此。
若说卓羿的剑是一条冰蛇，那江无疆的剑就是一条火蟒！
卓羿灵动，江无疆就雷霆；卓羿飘逸，江无疆就狠辣。卓羿剑的诱发了江无疆的变化，江无疆的剑越来越沉，越来越重，但威力……却越来越小。
剑有锋，巧用则上。
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之前的江无疆并不是有所保留，但现在，怒火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的剑越来越蛮横，但却失去了原本的威力，现在他手上的哪里是剑啊，这就是一根木棍，有力而无锋。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被卓羿打的倒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人剑合一的境界！卓羿进入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江无疆神似癫狂，不甘、愤恨，全都涌在了他的心头，显现在了他的脸上。
人剑合一是何种境界？
是寻常人苦修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一定能到达的剑法境界。他江无疆虽然在剑法上自视甚高，但也从没认定自己能在二十年内进入人剑合一境界。
但就这么轻松的，卓羿就进去了？
看样子，还是在跟他厮杀斗剑当中进入的，这么说，还是我帮他进去的？
“唉！”一声叹息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愣住了。
“你的心乱了。”卓羿站停在原地，剑也跟着停在了原地。
剑停了，意散了，可惜了。
“你的剑，连个三岁小童拿着木剑乱挥都比你强！”卓羿冷笑道，“你是头大猩猩？拿剑当棒子抡呢？”
卓羿是生气了，好不容易进来一次这样玄奥的状态，还没回过味来呢就没了。就好像酒鬼喝酒，色鬼偷人，酒过三巡突然就停了，衣服都脱了人家丈夫却回家了。
这不是折腾人么。
这酒过三巡，突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他给浇醒了。这一醒，连之前喝的酒味都忘了，回忆都回忆不起来了，如春秋一梦，人剑合一的状态也一去不返。
可不是让他生气呢！
“嗯？”江无疆被卓羿一训，赤着眼睛瞪向卓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卓羿状态渐入佳境，一柄剑如天降神蛇，江无疆是蟒，但是地上的凡蟒。凡蟒怎能跟天蛇相比，从卓羿剑上寒气缠臂开始，江无疆就已经不是卓羿的对手，剑被剑压，人被人压。
这江无疆的心一乱，剑意也跟着全散了，更加不是卓羿对手。就好像一个人拿着根棍斗猴，江无疆的剑是力大，却是头蛮牛，被卓羿逗的直在原地打转玩。
说江无疆是自乱阵脚败给了卓羿，倒不如说是卓羿将他给压下去了，这一压，才把江无疆的心给压乱了。
“我江无疆进入玄武门后，心知比天赋资质，是绝比不过玄武门下其他人的。所以我就一心问剑，我醒着练剑，睡着了还是梦着练剑！可剑给了我什么？十五年入微，从没有碰触到人剑合一的边缘！可你呢？七年入微，七年就已经推开了人剑合一的大门！”
“这门一开，早早晚晚，你终是要进去的。”江无疆说着，竟然不禁泪崩了。
江无疆咆哮道：“这不公平！”
这咆哮愤怒之极，恨天不公，连卓羿都是一怔，为之动容。
卓羿心中一动，不吐不快的叹道：“是啊，这世上风是风，叶是叶，总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