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罪从口袋掏出赶尸匠的镇魂镜,随后鬼眼一扫,果然发现个鬼魂。它藏得很隐蔽,大概是被尸鬼吓到了,有镇魂镜护身,还真没有落得个被吞噬的下场。

将程鹏的魂魄从镜子里抽出来,裴罪随后将镇魂镜丢给了赶尸匠。

“如果没有别的事儿,老头我就走了。”那赶尸匠用手拧了下鼻子,穿着草鞋就要出门。

“搞出那么大的事,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裴罪震惊不已,这老头还真是草菅人命。

赶尸匠惊讶的看向裴罪,随后如同得道高人般,摇头晃脑:“年轻人,修道者需以平常心处之。他们的生死,都在生死簿上挂着呢,走到这一步,都是有因果的。老头儿我担了两分因果,还有八分需要他们自己承担。”

听起来很高深的样子,裴罪怀疑地看向他,淡淡道:“那你也不能这么就走了。”

“这样,晚上我过来起尸,给他们两人寻个风水宝地可好?”赶尸匠知道事情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这份因果他是担定了。

现在除了这么办,还真的没辙。总不能真把赶尸匠捉起来吧,起来还是芒果自己要求养尸在先,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果。

现在除了这样已经别无他法了,有这老头给他们两人收尸,也好。

赶尸匠离开之后,桃姐才敢抬头,裴罪再次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护在怀里:“我们出去吧。”

裴罪提着程鹏的魂魄,将桃姐向门外推去。屋子里芒果死状太恐怖了,裴罪不希望桃姐以后有什么心理压力。

桃姐这才出乎意料的听话,跟着裴罪就出了门。刚刚迈出门,桃姐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芒果死了对不对,她死了对不对?”

“别哭了,不是你的错。”裴罪拍了拍桃姐的后背,安慰道。

“要是我不跟她吵架就好了,当时如果我们在场,也许芒果就能逃出去了。”桃姐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开始深深的自责起来,本来就是个善良的女人,她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裴罪将头桃姐抱在怀里,静静的安慰着。眼看桃姐越哭越厉害,裴罪只好转移话题:“李卿还在等着我们,先去看看她吧。”

提到李卿,桃子立刻想到那个穿着旗袍的可怜女人。只好了头,从裴罪的怀里钻出来,眼圈红红的。

果然,就是再刚强的女人,还是水做的。

找到自己放置的镇魂铃,裴罪很快发现虚弱的几乎透明的李卿。裴罪所受的伤几乎全部承担在她的身上,刚才又被尸鬼啃了一口,他和尸鬼恶战又借用了太多的魂力。

种种原因,导致现在的李卿,透明的好像一股风都能把她吹散。大红色的旗袍也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双腿几乎都看不清了。

李卿看到裴罪出来,眼睛立刻闪出晶光:“事情怎么样,先生呢?”

她的先生就是张荣辉,当年她的教书先生。可是张荣辉早就投胎转世,现在的程鹏,大概早就不记得她是谁了。

裴罪无奈叹了口气,将程鹏的魂魄释放出来。程鹏因为是新魂,刚刚得知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没有阴司引路,现在胆战心惊看什么都怕。

穿着生前的登山服,程鹏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的众人。先是裴罪,然后是桃姐,他的目光突然瞪大,嘴唇微微颤抖:“桃……桃子。”

桃姐抹上的牛眼泪还有余力,此时也看到了程鹏。刚才还悲痛不已的心,似乎一下子平静了下来。“程鹏。”

除了叫一句他的名字,桃姐已经不知道要些什么了。原来再痛彻心扉的爱情,最后也可以无关痛痒。

显然,此时程鹏看见桃姐分外尴尬,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只变成了一句:“桃子,我不在了。你要好好保重。”

桃姐很想回一句,你已经不在很久了,可是此时未免显得矫情,最后只是淡淡的了头。

桃姐将脑袋靠在裴罪的怀里,果然引起了程鹏的注意。他是被裴罪捉出来的,那种强大的鬼气和势力就算是新鬼也能感觉到。

“希望,你们幸福。”程鹏黯然垂下头,不可置否的退到一边。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裴罪茫然抬起头,而桃姐显然并不想解释。算了,他们的感情事,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的李卿,突然飘到了程鹏的面前。

程鹏被突然出现的李卿下了一跳,后来意识到自己也是鬼,只好战战兢兢伸出手:“你好,我叫程鹏。”

李卿惊讶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仿佛一下子回到当年与他初见。他也是站在私塾里,对他们本家的少年少女介绍自己。她至今还记得那时一个明媚的清晨,还有那温润如玉的声音。

同学们好,我叫张荣辉,是你们新任的私塾先生。

往事如烟,再也回不去了。

“你好,我叫李卿。”她伸出白皙的手臂,眼睛里的悲伤任谁都能看的明白。

她保持着看似温婉的笑意,伸出手,一如当年一样,怀着忐忑的心情介绍自己。

“以后我们去地府的时候,可以做个伴儿了。”程鹏很是自来熟,握住李卿的手,爽朗的笑着。

时隔两世,他的性格早就变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成熟稳重的教书先生,这一,李卿也许看的比谁都要清楚。

但是不去寻找他,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张荣辉的痕迹,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记住他们当初的海誓山盟。

这种执念,如果不释放出来,她将永远得不到超度。

“我们,认识吗?”似乎看出李卿对自己的别样情绪,程鹏摸了摸自己的脸,诧异道。

李卿微微咬唇,最后苦笑一声:“不识。”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你?”程鹏恍惚一句,世界似乎都静了下来。

“你什么?”李卿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她的心里还有期冀,她要证明自己当初的爱情,并不是一场幻觉。

“没,没什么。”程鹏尴尬的摇了摇头,随后嘀咕了一句。李卿没有听见,但是站在一旁的裴罪却听得清楚。

他,这个女人好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