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成看也不看,眼中似要沁出血丝来。大步夺门,便走了出来。一路衣衫带着风似的,径直往子默的寝殿中走去。

回廊上走着的宫人太监,见得圣驾来,赶忙噤声跪下。人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中只是一片死寂。

到得寝殿前,徐静雯正好手托了热热的巾子准备给子默擦拭身子,一旁的宫女整齐的跟着,一应洗漱用品俱全----见皇帝大踏步而来,众人连忙俯身下去请安。

子默安静的睡在浅杏色花梨木大**,天子冷眼看了一会,只觉那张美丽得令自己心疼的脸,渐渐变得陌生而疏离。垂落于衣襟旁的手指不由的紧紧握成了拳,一时也不吭声,便在床边坐了下去。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看着子默,那眉角,那长而卷曲的浓密睫毛,蔷薇色略显苍白的樱唇……那细腻光洁犹如细瓷一般的肌肤,在烛火下熠熠闪出晶莹的光泽。

徐静雯领着一众宫人跪在地上,偷眼瞧了瞧皇帝的神色,见他只是凝神,脸上却冷的要滴出冰水来,心中忽然明白了一二。一面心中大是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搪塞过去,只暗暗祈祷,希望今夜不要出什么乱子才是。

应天成盯着熟睡的子默看了许久,脸色才稍稍平和了一些。他暗暗自我安慰,也许,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她并没有任何对自己不忠的想法,陆修云么,隔了千里万里,难道自己还不自信会输给他?朕是天子啊,更遑论文采武功,自己都不逊于天下间任何的英雄少年。

宫人们跪了许久,终于听得皇帝轻轻叫了一声:“给贵妃梳洗!”这才松了松跪的发麻的膝盖,一面围了过来将手中的器具放下。

徐静雯亲自给子默擦拭脸庞,绞了巾子将那药汁残迹拂去,又换了热水过来给她擦手。应天成原本背转了身子,只用眼角瞟了一眼,这一眼,却正好看见那云袖中藏着的一块东西。

子默是手臂一抬起,那一方裹的严实的丝帕便滚落在了床褥上。徐静雯低头垂目一看,顿时脸色就煞白了起来。

正要将那玉佩掖回去,却听身后一个平淡到几近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拿来给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