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水,楼兰取了丝巾出来给她在鬓角处细细擦拭了,这才拣了一个松涛亭坐下来休息。

子默倚在亭子的楠木背靠上面,静静打量着天上振翅高飞的风筝,还有那欢欣雀跃的宫人们,乐昌自是不必说,早已疯得没了公主的仪态。

她没有想到的是,应天成只负手立在不远处的松林顶峰上,仰着头望着那风筝,还有那个自己日思夜念的那个少女。

天气晴好,只淡淡几缕薄云,兼之乐昌与楼兰本就都是爱说爱闹的人,一时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只听女子娇声沥沥言笑,如百灵如莺啭。那些宫女太监,哪个不凑趣,你一言我一句,这个说这只飞得高,那个讲那只飞得远,七嘴舌说得热闹极了。

乐昌疯的越发高兴,指点天上的数只风筝给子默看,子默微笑随口应承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只望着最远处的那只风筝。

天上薄薄的云,风一吹即要化去似的。头仰得久了,便有微微的眩晕。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这样的时节里,怎么会有雁?一只孤雁。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定了定神,才瞧出原来只是风筝。风筝飞得那样高那样远,也不过让一线牵着。

子默将头仰的久了,忽然眼中一涩,于回首之间忽然领悟到,何谓:欢乐趣,伤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就连这纸煳出来的风筝死物,竟也似无限向往自由自在的飞去。但人呢?低头一阵苦笑,却生生被禁锢了在这个深宫之中。

一时心下自有不甘,也有委屈,为天子的薄情反复,也为自己这多殇而无奈的命途。两行眼泪,却是扑簌着,掩面而下。

乐昌与楼兰放的走远了,一众宫人也跟着四散开来。子默收了泪,只道说自己想要一个人清静一会,便移步往旁边的紫薇花园子里走了过去。

应天成的眼光紧紧的跟随着,只见那一抹娇小的身影,青丝飘逸的垂下。虽然隔着甚远,但细细一打量,却分明看见腰身处都是空的。想来,最近确实是病中清减了不少。

这样远远看着,心中渐渐有几分心疼和愠怒来。十指交错着握在身后,却一时迈不开脚步来。